張御交托完此事之后,余下事宜有三位廷執在這里,也無需他來操心,也便與瞻空道人一同告辭出來,在宮前別過之后,他便直接轉回守正宮了。
陳廷執在二人走后,問道:“兩位廷執方才可有發現?”
林廷執道:“未見端倪。”
武傾墟也是搖頭。
哪怕這回找到了萬化荊陽,并將此器拿了回來,可他們明白這件事還不算結束,因為這里面明顯是有上層力量插手的,不然管梁和衛茂二人也沒可能失陷的這么不明不白,這個力量是從何而來?這值得商榷。
武廷執沉聲道:“我以為,此當與那些邪神脫不了干系。要在虛空之中殺獻,若不是對上幽城和上宸天兩家,那就只能搜捕祭獻邪神了,可是用邪神獻祭會否引發什么后果,這卻難知了。”
陳廷執道:“此事既涉及上層,還需向幾位執攝稟告一聲為好。林廷執,你且先去設法煉化此器,我回去之后,自會去與首執商議此事。”
待林廷執應下,他又喚來明周道人,道:“稍候給盧星介還有風廷執各去一封書信,告訴他們此事我天夏已然處置妥當,那寄虛法器也已捕拿入手,不必他們再勞神了。”
明周道人稽首道:“明周謹遵法旨。”
張御在回到了守正宮中后,便至內殿之中坐定下來,回思這一段斗戰。
雖是此番中斷了閉關,可他覺得收獲還是有一些的,最少新近煉成的神通得了些許印證,此前與龍淮之戰只是試法,今回才說得上是斗戰。
這一戰雖然從頭到尾壓制住了兩人,但必須考慮到瞻空道人在旁的作用。
戰斗對抗之中多一人少一人那是完全不一樣的,正是因為知道斗戰拖延下去就會被瞻空道人拿住天地大勢,所以那兩人所有攻擊手段都是較為激進,這才被他利用并加以反制。
要是只他一個人,那么兩人就不會表現的如同此前那般,一定是會仗著萬化荊陽深厚的精元積蓄來和他對耗,那就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在把整個過程回顧下來后,他感覺自己的神通還有值得改進的地步。
似今天這局面,這兩人因為只是化身,被神通破殺之后還能再轉回來,可需知曉,因為上宸天與天夏的長期對抗,現在擁有化身和替損之術的修道人極多,他以前交過手的修道人中,就有不少是這樣的。
蓋因為沒有這手段就很難存生下來,或是換個說法,有這等手段的人才能活到現在。
要是遇到這樣的對手,光有強攻的手段似還不足。
但也不是沒辦法對付,除卻寄虛修士不談,此等修士自然是有一個寄托的,只要攻滅了寄托之物或者破了寄托之法,其便無法歸來了。
譬如今天之戰,要是能上來就破殺了這“萬化荊陽”,那么衛茂、管梁兩人立時便無所依托了。
所以若能找到寄托之物,那就等于抵定勝局了,而這里他當可以設法利用目印推演出一門神通來。
另外,“諸寰同晝”證明了是強力的攻襲神通,但是他感覺還不夠強橫,也就是兩人沒有法器護持,要是有說不定能將之擋下,他需得是一擊發出,對面擋無可擋,否則顯不出這等神通的威能來。
經由這一番思量后,他下決心再次改進神通。
同時他還覺得,現在身上真正合用的法器只有“離空紫炁砂”和兩柄劍器,這兩物還兼顧護持寄虛之地,感覺還是單薄了一些。
盡管身為守正,可從玄廷借用法器,可遇上真正大戰,不是十分合用法器,根本沒拿出來用的機會,故是還是需再祭煉一二法器。
他思忖攻襲法器有劍器,還有自己諸般神通,不必再在這里施力,現在應需一種鎮定法器,若能困束敵手,這才好任他施展神通手段。
數日之后,盧星介和風道人各有玄廷傳書送至上宸天處。
孤陽子在看過兩封書信之后,就尋來天鴻、顯定二人,道:“天夏那邊傳來消息,那法器已然尋到帶回,下來當會煉化了。”
天鴻道人道:“動作倒是快。”
顯定道人沉吟不語。
孤陽子道:“顯定道友,你可還有思慮?”
顯定道人道:“此事有些怪異之處。”
孤陽子問道:“何處怪異?”
顯定道人道:“那管梁躲隱許久,此前不見任何動靜,為何此刻冒了出來?為何偏在這時?”
孤陽子言道:“盧星介傳來消息,說是近來著令天夏理清內患,應當是就如此牽扯出來的……”
只是說到這里,他也是意識到了什么,道:“的確不對!”
天鴻道人道:“何處不對?”
顯定道人緩緩道:“從天夏報書還有那內線傳言來看,能得以發現那管梁之事,那很可能是天夏用了某種查驗法器,這應該是清天星盤不在之時,用來代替此物的。
可是此前天夏既以清天星盤查驗過一次,若有異狀,那必可查出,可此為何此前不曾找出此人呢?”
他抬起頭,“這難得機會,天夏可不會光只用來搜索闖入內層之人。”
孤陽子不覺點首,沉聲道:“這里或當有上層之力遮護,唯如此才可得有解釋。”
顯定道人沉吟道:“其實如此看,管梁之暴露,也未必那么簡單,倒有可能是被其背后的上層力量主動暴露出來的。”
孤陽子同意道:“也是有此可能的,兩位道友,可是還是記得那日招引贏沖道友之時,那邪神之異動否?”
顯定道人道:“孤陽道友是指邪神?”他略一思索,“若是如此,其目的又何在?”
天鴻道人冷笑一聲,不耐道:“何必多做琢磨,既有上層之力的蹤跡,那不如稍候一問三位祖師。”
孤陽子考慮了片刻,搖頭道:“還未到這一步,不必驚擾祖師。”他微微一頓,又道:“倒是天夏在肅清內部,顯是在積極備戰,我恐夜長夢多,我等也當要加快動作了。”
外層虛空之中。朱鳳、梅商二人正乘渡在一駕法器飛舟之上,游渡在漫漫星河之中。
此番他們接了玄廷詔旨出面剿殺邪神,但是他們很小心,因為不說邪神本身,現在上宸天和幽城之人若是見到他們單獨在外,那說不定會設法過來圍剿他們。
所以他們只是選擇在二十八宿外圍游走,清剿一些對天夏較有威脅的邪神,要是遇到危險還能得到來自外層各宿的支援。
這法舟分為左右二宮,朱鳳居右宮之中,她還帶著幾個玄修弟子,不但可從訓天道章之中得到各種消息,還能隨時與天夏保持交通。
她雖然不能直接觀看到訓天道章之中的東西,可是只要與弟子心思相接,弟子所見她亦能重照于眼前。
不過這也只能在親近之人比如師徒親眷之間才能用,否則沒有幾個人是愿意將自身腦海之中的東西隨意暴露給他人的。
這時她借弟子之意識正在觀看一幕盛劇,本來她只是因為旅途枯燥,故是用來的打發無聊,不過卻發現,這些盛劇倒是格外有趣。
外殿之中有一名女弟子走了過來,萬福一禮,道:“恩師,方才玄廷傳言過來,要我小心邪神。”
朱鳳鳳目一閃,自弟子的意識之中退了出來,問道:“可知誰人傳言?”
女弟子道:“乃是廷上傳旨使者。”
朱鳳心下一思,她知玄廷不會無緣無故來提醒自己,這里一定是有什么緣故的。
而自回歸玄廷之后,她就知道一個道理,不要自以為是,和玄廷對著干,聽從玄廷之勸言,總是不會吃虧的。
她想了想,道:“去把梅守正請來。”
女弟子稱是一聲,自去左殿相請梅商。
梅商與朱鳳輪流值守搜尋邪神,這一旬正好輪到是他,不過聽到朱鳳相請,知是有事,當即轉了過來,來到宮中之時,見朱鳳神情端肅,便打一個稽首,也是神情一肅,道:“朱守正,不知何時相尋?”
朱鳳回有一禮,請了梅商坐下,便將收到的消息一說,她道:“玄廷特意傳告此言,不會沒有緣故,當是認為虛空之中可能有邪神對我不利,我等已是殺戮數頭邪神,此行也不算沒有斬獲,依我之見,也不必再搜尋下去,不如就是轉回,梅守正意下如何?”
梅商思量片刻,道:“朱守正的顧慮也有道理,既然如此,那我等這便折返吧。”
朱鳳見他同意,心中微松,梅商不是一個性格強勢之人,她料此議多半不會否決,但若真是不同意,那她寧可一個人帶著弟子先行回返,也不會再停留在虛空之中。
她立時喚過弟子,要其將自己二人決定轉回的消息送回玄廷,而后與梅商合力,一同轉運飛舟,往內層返歸。
路上并無波折,轉眼之間,漏刻之上過去三日。
可是這一日,朱鳳看著前方隱約可見外層星宿,忽然醒覺了過來,他們本就在距離外層星宿不遠之處游渡,也不過就是兩天多的路程,為何至今仍未回到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