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攔阻在虞清蓉面前的,卻是由張御親手祭煉的一百零八枚“玄光天元梭”,是拿來作為關鍵時刻定攝對手之用的。
但要想把一位取得上乘功果的玄尊定在這里,那顯然是不可能的,所以眼下也不過是利用此物稍加遲滯其遁光罷了。
虞清蓉只是一轉法力,就從這等束縛之中擺脫了出來。但這些玄光天元梭也并不是停滯不動的,她這一脫離出去,就如附骨之疽,循著氣機又跟了上來。
只她這么一耽擱,后面的空勿劫珠又一次追進了。
她不覺一蹙眉。
好在突破紫炁砂的圍困后,她已是能直接望見兩界通道了,她一引法訣,一道烈氣通道之中被引了出來,遭受這鎮道法器的氣息一沖,天元梭原本規整的排列頓被沖亂。
而那一道烈氣并沒有到此為止,去勢不減,依舊向前沖去,迎面就撞上了那一道飛馳追來的宏大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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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邊這一撞擊,激蕩起大片金光烈色,虛空之中雖無聲息,可卻驟明驟暗了一瞬間,空勿劫珠的力量到此似是已然耗盡,終是緩頓了下來。
一下化解兩面危機,虞清蓉也是抓住了這個時機,起虹光一遁,霎時穿渡虛空,將那百余玄光天元晶梭徹底甩在了身后。
可就在她即將要回至通道之中時,卻是不由呼吸一滯。
那一十二道劍光不知何時已是繞到了前方,并攔阻在了那里,劍尖俱是遙遙指向了她,上面光芒爍爍,正是蓄勢待發。
而在后方,千顧圖已經在紫炁砂的圍剿之中破散,她放出的晶玉化影也在方才空勿劫珠的撞擊之下俱皆粉碎。
她所有能替避之物都已經失去,唯有以正身直面這些鋒芒。
不過便是如此,也并非當真絕途。她再度拿住法訣一引,牽引通道之內的劫陽烈氣,此氣無遮無掩的沖落到了一十二道劍光之上,被此光芒一照,劍身之上的明光都是在消磨之中漸趨黯淡。
而她正待此趁隙回返,可忽然感覺背后有一道星光落來,將自周圍的虛空都是照得明光一片,耀眼非常。
她心中一凜,回首看去,見一只燦爛華美的玄渾蟬已是飄懸在了那里。
她輕輕嘆了一口氣,知道是走不掉了,明明只是差了一點。
她轉過身來,眸中泛起寒光,原本她是不愿意動用這一招的,因為這會折損她的道基,可終究是性命要緊。
兩界通道的對面,煉空劫陽氣珥之上,關朝昇正通過兩界通道看向對面。
方才由于那一片紫炁砂遮掩的緣故,他不怎么看得清晰,可是陳白宵氣息的消失他卻是能感覺到的。
在察覺到這一點后,他眼神微凝,本在藤壺上有節奏點動的手指也是停了一下。
而在遠端那一道虹霓之上,神昭派的那位披發老道同樣察覺了這一點,他抬頭看了看對面,再是向關朝昇傳聲道:“那張道人著實了得,陳道友不敵身亡,如今虞道友似又被此人阻住,關道友不上去相救么?”
雖然陳白宵被斬,可是換個角度看,那兩界通路又可渡去一人了。關朝昇前往接引當是不難。
關朝昇撇了他一眼,道:“輸贏只是平常事,陳師弟他被誅滅,那也是他自身功行不濟,而我若入內,這里這鎮道之寶又有誰人來駕馭呢?如今只能靠虞真人自身了。”
披發老道言道:“道友若是不動,虞道友一人恐怕也難是那張道人的敵手。”
關朝昇拿起藤杯從容飲了一口,悠悠道:“那張道人雖然厲害,但李道友卻也不要小看了虞真人。”
披發老道哦了一聲,他聽得出來,關朝昇言語之中對虞清蓉頗見信心,而絕非是有意強撐,這也沒有必要,想來是的確有什么手段的。
他看向對面,撫須道:“那在下倒要見識一下了。”
虞清蓉此刻伸手捉來了一道劫陽烈氣,默念一個法訣,往自家心口之上一按,像是一個大日以千百倍之速向著寂滅而去,但也是由爆發出了無比強盛耀眼的光亮。
些光亮沖到虛空之后,又發生了某種玄妙變化,由強盛轉而柔和,化作了一道道瑰麗氣霞,霞光與虛空交織之中,出現一幅幅圖景。
可以看到,這些圖景所照顯的人物俱是張御,這里有其一指點殺丹曉辰,有其一劍斬殺陳白宵在世之身,有其喝出言印震懾二人的景象,更有其方才揮灑法器各種的景象。
可以說,凡是在方才斗戰之中張御所用過得諸般神通手段,俱是顯現在了這上面。
這一神通,名為“闡古不央”,乃需借用一件秘煉法器配合才能所展,且必須以劫陽之力為推動,算是她本人最為得意幾個神通之一了。
此術一起,凡是對手被照入進去的手段,那么都是傷不了她的。
且不止是這一回,若是這次不曾消滅對手,下次再是遇見也是如此,甚至那時不需要再施展一遍神通。
而在此刻,玄渾蟬身上蕩開一幕光亮,張御也是從中現身出來,他看了眼上方,也是望到了那些了那些映照著自身的一幕幕畫影。
虞清蓉伸出白皙皓腕,抬袖示意了一下位于上方的那些畫影,道:“張道友,你且一觀,除卻這些,你還剩下多少能為呢?”
張御稍作觀辨,又聽虞清蓉之言語,大致也能分辨出此言之意,他伸指一劃,一道劍光從空落下,就朝向著虞清蓉斬了過去。
虞清蓉秀眸看著他,整個人卻是站在那里絲毫不動,可奇異的是,劍光落去,卻是如同對上一個虛影,直接從她身軀穿透了過去。
張御見到這一幕,眸中神光一閃,他能確定,虞清蓉明明是站在那里的,是真實存在的人,而非是什么虛影,可飛劍卻是無法觸及其人。
他心念一轉,頃刻間,身后萬點星光忽然照來,往虞清蓉身上落去,可是同樣,無數星光從后者身上一道道穿透了過去,依舊不曾沾染到其人半分。
此刻再觀那天中那些畫影,他差不多已是知曉這個神通的作用了。
自己只要是被照入此圖的手段,對其人已都是無用,簡單看來,下來對付此人,似只要用上不曾用過的手段便可。
可問題是,那些未曾用過的手段若是一擊難以將此人擊斃,再被照顯入內,那局面恐會愈加艱困。
他看了一眼虞清蓉身上的明亮光芒,縱觀后者方才的神通,可謂都是脫身護命,乃至先立于不敗之地的,與此術可謂是相輔相成,顯然從一開始就有這等打算,只是礙于某種緣由不得施展,很可能是與劫陽之氣有關。
若是此刻動用“六正天言”,是否能……
這個念頭被他快速否定了,因為自己使動言印的同樣照落在了上方,六正天言是以言印為根基,言印假設無用,那么使出來的神通也是不完整的,且他感覺后面可能還有更大敵手,也不能白白將這一手段扔在了這里。
此刻的他,盡管諸多手段被照映其上,可對比虞清蓉,他也不是沒有優勢。
他還擁有訓天道章。
他自己無法確定此人神通破綻何在,可他卻可以去向玄廷求問,玄廷自有許多比他更為有經驗的同道存在。
這些人當能比他更能看明白清楚此法之玄機,
這并不是他一個人的爭斗,而是兩個陣營的碰撞,凡是有利于斗戰的手段都該用上,他意念一轉,入到訓天道章之內,就將此刻情形傳遞去了玄廷。
虞清蓉見他不再放出手段攻擊自己,卻也沒有再頓在那里不動,她把手一揮,纖指輕動之間,好似撥動長弦,聽得一聲幽咽琴音傳出,像是雨夜凄涼,女子低泣,片片昏云在虛空之中生成,并有雨絲飄來。
這雨絲不是自上而下,而是自面八方而來。并可看見,原本千顧圖和蛻生晶玉碎裂之后的殘余都是化為成了此般事物,反過來將張御圍困在內。
張御這時發現,此刻擋在外間的紫炁砂絲毫沒能阻住這雨絲的滲透。不過他還有一個可供利用的手段。
那就是心光。
此術也是唯一方才用過,而未被照入畫影之中的。
這也很好理解,心光法力因為是修道人一切根本,也是所有神通道術變化的來源。假設心光法力都是無用了,那也不必繼續爭斗下去了,對方隨手之間就能將他抹去了。
故他把心光一運,霎時撐開一道浩蕩光幕來。
只要心光法力足夠高,那么什么手段都能排斥出去,雖然這樣可能會耗損極大,可是到了摘取了虛實相生的功果后,修道人本來就是心光法力源源不絕,區別只在于施展了手段之后,后續生出的心光法力是否足夠彌補少缺的那部分。
而他有著異常牢固的根基,此刻也是足可撐住了。
虞清蓉見到他心光展開,猶如一片星光玉霧,異常燦爛,她不覺欣賞的看了幾眼,隨后她啟唇道:“張道友,你縱能擋得一時,還能擋得長遠么?不如就此退去為好。”
張御淡聲言道:“既是道爭,便退無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