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那一股陣力本是凝聚為一,可關朝昇元神這一伸手按上去,卻于剎那間被他五指化成為了五股分散的力量。
這力量一分散,就不再需將之一氣吸攝進來,而是可以被他逐個分步消化。
可再怎么樣,這確實時一股龐大無比的力量,哪怕是他,在吞化之時也是緩頓了那么一瞬間。
可他的法力不僅能吞力,更能用力。
在每得有一股力量后,他立將此用來推動自身前行,每得一股,速度便快上一分,而在五股力量陸續疊加上來之后,他的整體突進之勢非但沒有因為之前的緩頓而減弱,反而比原來更是快了一些。
但是若無有高明的駕馭法力之能及精微的變化手段,那是絕難以做到這一點的。
張御本意是利用陣力來阻擋對手,待此空隙,自己便能再度招引清穹之氣入身,再次壓向此人。
可其人非但未被阻礙,反還是加快速度突入進來,而此刻他陣力也是用過了,其他神通道術此刻根本來不及使出,便能使出來,對關朝昇也是無用,看去一時陷入了莫大危局之中。
諸位觀戰玄尊雖不知兩人方才相斗的具體變化,可卻能分辨局勢,見得此景,無不是心中一緊。
關朝昇元神瞬時就突進到了張御近前,而在雙方即將相撞的那一刻,卻有一個身影出現在了張御身旁,其伸出一指,從側面對著那沖來元神便是一點!
一股浩蕩清穹氣機沖下,關朝昇這一道元神像是在狂風吹拂之下急劇飄散的塵砂氣霧,一時被向后卷帶起了無數光芒碎屑,身軀在不斷消散,在一二息之內就崩散而去。而徹底消散的前一刻,其人也是看到,那出手之身影與張御一般無二。
神氣分身站在張御身側,緩緩收回手指。
張御神情淡然,他自身所能用的法門,這具神氣分身都可使用,而他可利用大道之印將更多清穹之氣承接入身,這具分身同樣也能做到。
在他使用過清穹之氣后,雖然自身無力再得,可是神氣分身的存在,卻是補上了這個缺陷。這也暫時解決了此術的一個短板,這也意味著,就算不依賴大陣的幫助,他也同樣可以使動此法。
此刻他抬頭看去,見到了這個時候,諸位玄尊才是將適才被關朝昇爆開元神所攪擾的陣勢重新梳理撫平、
不過他很清楚,滅殺了這一道元神并無大用,對方還能隨時再化變出來,于其人而言,損失幾可忽略不計。
他必須上前鎮殺或者逼退其人正身,方可消弭當面之危機。
而元神只是元神,許多法器玄異都不能不用,所以其人真正實力,只會比適才表現出來的更高。
可那又如何?
對方孤身一人敢于沖陣,他有陣法為依托,此刻同樣也有鎮道之寶為憑,又豈會因此心怯?
他把大袖往旁處一擺,伸手一拿,持住手劍,腳下云芝玉團飄起,俄而跨陣前出,蕩開星光玉霧,向著兩界通道方向踏光而來!
而兩界通道之前,關朝昇正身正在那里設法擴大此間,他的背后,無盡的灼熱光芒泄落進來,再如點燃虛空般向外蔓延,只是一會兒,身后通道就明顯比方才擴大了幾分。
就在這時,他眼中忽然撇見一點星光,抬目望去,卻見是一只燦爛華美的星蟬,雙翼展如銀河。
敵可至,我亦可往!就在關朝昇催動元神沖入陣中的同時,張御也是同樣驅使觀想圖殺到了前者正身所在!
玄渾蟬還未至近前,雙翼明光一閃,卻是先朝其人施展了一個“天心同鑒”之術。
關朝昇察覺到這是一個拼撞法力的神通,這一次他卻沒有選擇吞化,而是選擇直接相迎。因為過來的力量頗大,選擇吞化勢必會造成自身氣機的些微停滯,這不利于下來的斗戰,也會妨礙到他擴大兩界通道。
玄渾蟬并沒有選擇直接碰撞,而是驟然化散一團無盡星芒,將引來的法力撐住,而在這觀想圖自身消散的瞬間,又一只玄渾蟬自里生出,一陣星光閃爍,竟是憑空跳躍到了關朝昇的內圈之中。
這一變化與關朝昇方才那一手可謂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他那雙好看的丹鳳眼目一瞇,正待出手應對,可這個時候,他心中忽然一空,卻是感應到了自身元神驟然消失。
不止如此,連那元神上面所攜的煉陽之氣也被一并驅逐,這意味著就算他再化元神,也無法直接令其出現在陣中了。
而在此時,他忽有所感,轉而看去,便見前方虛空之中,一個持劍身影正從陣中步出,并向他遙遙望來。
上宸天,擎空天原之上,首座道人與孤陽子敘話完畢,那一道投落下來的亮光也是隨之散了去。
他意識收回座上,并沒有說什么,卻是轉首往虛空望去,卻是看到了兩界通道那里出現了一團巨大的灼光,一個人影站在那里。
廷上諸廷執見到此景后,皆是神情嚴肅。
韋廷執打一個稽首,道:“首執,此回來的乃是關朝昇,此人異常了得,不是陳白宵、虞清蓉二人能比,此人還掌握有‘煉空劫陽’的權柄,張守正就算有大陣為依托,也未必見得是他對手,需的派人及時相援才是。”
鐘廷執出聲反對道:“不妥,現在前面正制壓上宸天,暫還抽調不去人手,若只有陳廷執三人暫且只能維持均勢,唯有加上嚴道友,才能有所勝算,要是分出一人前去,這里斗戰那就難言勝負了。”
韋廷執道:“這里可先緩上一緩,如今攻守易勢,上宸天一無所托,被困在了這方天原之內,根本時無所作為,而我們則有大陣為憑,不懼此輩來攻。
我們大可先把此輩放在那里,先去施援張守正,待將那里的危機解除,將關朝昇堵回兩界通道之內,再回來解決上宸天這幾人好了,這般也穩妥的多。”
崇廷執這時也道:“韋廷執可曾想過,方才孤陽子為何提出的論道條件是要寬延一日呢?說不定他們還有什么后手,而我們要是一有放松,或可能給他們機會,就算他們這便無礙,也需考慮到兩界通道那里萬一無法及時解決,那或會陷入兩面為戰的窘境。”
韋廷執神情認真道:“崇廷執的顧慮我也知曉,可是兩界通道在那里,此輩能動用的力量畢竟還是有限的,這是此輩無論如何也無法改變的,不然早便殺到這里了,只要我等處置得宜,投入力量足夠,是可以將之壓回去的。”
玉素道人在座上出聲反對道:“此刻轉向去援救張守正并不妥,玄廷如今大股力量壓在前方,正是一鼓作氣消殺上宸天之時,先前所做的諸般努力都是為此,諸位玄尊心中,也都是早就做好了殺滅此輩的準備,此刻調頭,并不合適。”
他又看了眼座上諸廷執,正聲言道:“而我也十分相信張守正,即便面對關朝昇,他未必會落在下風了!”
竺廷執想了想,不禁點頭。
韋廷執沒有爭辯,但卻搖了搖頭,顯然他對玉素道人的這個判斷并不怎么看好。
其余廷執都是望向座上。
這個時候,除了廷決,似乎也只有靠首座道人來決斷此事了。
首座道人看向殿中眾廷執,道:“先定上宸天。”
他沒有去說具體的理由,可既然他做出了明確的決斷,那么諸位廷執也唯有遵從了。
諸廷執方才對言雖多,可都是相互傳意交談,所以開始商議到有結果,也不過是一瞬間事,在確定方向,便有一道玉符從懸天道宮之上落下。
天原陣機之前,陳廷執三人正凝神肅立,此刻見那一道光芒落下,陳廷執拿在手里看有一眼,而后用力一握,點點碎光散開。
他看向天枝那一端,道:“諸位,廷上令我合力攻滅上宸天!”
在的身旁,正清道人和武傾墟都是打一個稽首,身后三十余玄尊亦是一個稽首,皆道:“我等領法諭!”
青靈天枝之上,孤陽子與首座道人談過之后,并沒有選擇主動進攻,而是在那里等待。
虛空那邊的景象他也是看到了,他想看看天夏下來究竟是會如何選擇,是先放著他們這邊不動,轉去相援封堵大陣,還是直接對付他們?
只是一會兒過去,他見前方光芒大盛,陣機躍騰,有靈瀑之回蕩,云海之涌聲,喧喧然直播云上。
他沉默片刻,才緩緩道:“看來天夏選擇先是攻我,諸位道友,為衛我上宸天道統,今當粉身一戰!”
陳廷執待陣中氣機鼓蕩起來,便上前一步,身化一道遁光向著前方天天枝沖去。
而在他左右兩側,正清道人和武傾墟二人也是躍身向前,三人之后,則是在陣力鼓蕩之下浩浩蕩蕩的清穹之氣,此就像是一股橫平過來,一眼無法望到盡頭的壯闊奔流,而三人則是位于潮頭之上。
孤陽子三人及剩下的十余上宸天修士都是肅然拿捏法訣,頃刻間,青靈天枝之上垂下一道厚重青幕,遮擋在了前方。
而只是一息過后,巨大的撞擊便震動了整個上宸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