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族內戰,天域之上的各大宗派也是看在眼里,不過他們并沒有趁勢去做什么。
過去昊族也有幾次內亂,他們以為找到機會,結果反而迫使昊族再度聯合起來,將他們反打了回去,故是在昊族力量真正被削弱之前,他們并不準備動手。
而且說起內部,各派其實也同樣是心思不一,現在只是迫于壓力抱團罷了,并沒比昊族好上多少。
各派最比不過昊族的地方,就是修道人通常要修煉幾十上百年才能形成戰斗力,而昊族只需要一副造物甲就解決了,在強行動員的時候,老弱青壯近乎人人可以披甲上陣,這就非常可怕了。
昊族內戰,一場較大的戰役,甲士每每死傷數萬,可是能拿出數萬修道人的宗派,那已是堪稱大派了,若是一下損失這么多,那恐怕就到滅派邊緣了,故是現在他們只能躲在昊族后面挑撥內斗了。
這個方法既是省力,又不用自己親身下場,他們也是樂而為之。
而在那三星環繞的法臺之上,傅長老坐于此間,他正趁此時機推算未來天機變化,此刻他接到一道金符傳訊,知是掌門相尋,于是離了這里,穿過闕門,來至一座廬舍之中,見了座上那中年道人,他執禮道:“不知掌門尋老朽何事?”
座上中年道人請他入座,并道:“近來昊族又掀內亂,百千勢力并動干戈,殺伐四起,傅長老所言那天人化利,莫非就是指此事么?”
傅長老回道:“掌門,昊族雖然內戰,但其氣數仍在,勢力猶存,數十年中看不出勢衰之象,應當不是應在此處。”
中年道人道:“照傅長老之言,我等還需要等,嗯,倒是有一事或許與此有關……”
他遞給傅長老一些文書,“自傅長老提醒我之后,我便著意關照下方留心,這是下方弟子送來的,還有各家宗派之中出現的一些異狀,傅長老不妨過目。”
傅長老接來看過,喃喃道:“無知由來么?”
中年道人撫須道:“這些人并非是我攜來天星之子民,但卻莫名出現在了天星之上,不僅僅是我常生派這里有,其他幾家宗派亦有,我還特意去書問了問地陸上那些同道,亦是見得不少這般人。”
他又道:“這些人都有一個不同于常人之處,俱是天資極高,且還似無畏生死,實乃是異數。”
傅長老待看罷這些書件之后,卻是抬頭道:“若是如此,那番推算極有可能應兆在此,掌門,彼等不知來由,此正應‘天人’之象啊!”
中年道人沉吟片刻,道:“只是傅長老,此些人根由不明,果真能助我興道么?”
傅長老想了想,正色道:“掌門,老朽覺得,這些人的由來未必無法查證。”
中年道人道:“哦?傅長老莫非知曉這些人自何而來?”
傅長老稍稍往前挪動了一些,用手往上指了指,道:“掌門,老朽猜測,這會不會是閉關那一位之手筆?”
中年道人不由沉思起來,傅長老說得那一位,乃是疑似接觸上層境界最高的那一位。
道法也不是生來就有,乃是歷代總結積累的,最早的修道人境界并不高,可以說到了濁潮前后那一段,才發展到了巔峰層次,有了往更高處去的可能。而在此前夜,各家宗派之中也是涌現了數位天資出眾的人物。
可是這些人俱是生不逢時,濁潮的到來,導致道機改變,對于他們這些修成上境的大修,并不妨礙他們的能為,但是卻影響他們去到更高境界。
而能修煉到這等層次的修道人,都是有著堅韌不拔的毅力和不折不撓的求道之心的,故是并沒有因此而氣沮,無不是選擇閉關探研,以尋解決之法。
在那一段時間里,所有自負資才的修道人都是設法打破道機對于自身的枷鎖,沒興趣理會外事。
這等上層力量全部集體隱沒,才導致了昊族渡過了從低到高的最脆弱的積累階段,也是在這段時間內靈性力量得以突破到了上層。
這期間但凡有一位大能出手,就能將他們就此扼殺,那也沒后來之事了。可事實上,過去的從沒有過這等先例,再加上濁潮使得各家宗派之間交流困難,所以沒有人去重視也是十分正常的。
到得如今,這些大能有的還在閉關,有的為了維護宗派存在不得不出來與昊族交戰,但唯有一位,至今難下定論。
這位閉關期間,赤光漫天,動靜天地可見,弟子入其閉關之地查看,卻是不見其人蹤。
這件事至今不見定論,因為這位去向不明,也不知道是成功還是失敗了,有人認為其自化解脫,也有認為是遁界而走,去至天外,乃是得了大解脫,
不過曾有言,此派還經常會莫名其妙得到一些東西,有些是從未見過的寶材,有些是不曾有過的草木。
這類事多了之后,眾人的猜測越來越猜測偏向于這位在某個不同于他們的界域存在著。
假設這位能把這些送來,那說不定也能把人送來。
中年道人道:“傅長老之意,是這位將人送渡入世的?或就是那方天地之人?”
傅長老道:“世外之世,并非眼下才有之論,世外之人,若與我不同,那也無甚奇怪。我見那些書件上說,這些‘天人’都是識禮明智之人,那不妨尋一個過來問上一問。或能知其來歷呢?”
中年道人點了點頭,他此前沒這么做,是還沒一個定論,有些東西裝糊涂還好,若是弄得太明白,反對自己不利。還有么,也要這些人自己肯說,之前他沒動手,不等于別人沒動手,畢竟不是所有宗派都是良善,可是仍沒把結果問出來,那就說明一定問題了。
他頜首道:“既然這涉及我興我之兆象,那就聽傅長老的,將一位請來一問。”
光都,環廳之內,張御合上了面前書本,他一揮了揮袖,自然有一個矮小的造物生靈過來,將之收走。
他站了起來,看著外面密密麻麻的飛舟再次騰空飛去,他來此已有是一年多了,早些時候掀起的內戰并沒有平息,戰爭的規模反而越來越大。
只是昊族每一座城域的守御都是十分完備,注定進攻一方要付出更多代價,還要一個一個城域啃下來,這使得戰爭更為慘烈。
熹王一方在最早發動進攻后,現在已是居于平緩,但不是就此停下了,而是在積蓄下一輪攻勢。所有的造物所都在夜以繼日的打造戰爭造物,工廠到處都在招募可用的人手,也有一些對造物感興趣的玄修因此順利進入了造物所。
當然,此界的造物也一樣不是修煉出了心光法力的修道人能夠參與的,所以他們都不曾去嘗試恢復修為,但是這些人并不在乎,只是把這看作另一段人生。
如今他的地位得到了進一步的鞏固。
這一年中,熹王的軍隊數次遭遇過邪魔修士,也有不少人中了邪魔神通,但是他很快就找出了解化之法。
熹王因此很高興,將他的職階提升了一等,而在昨天,又授予了一個爵位,不過這不等于他說得多少權力了,只是一種祿勛罷了。
假設熹王戰敗,這一切都是空談。
不過昊族是一個有著嚴格等階的族群,有些地方他以前只能靠著朱宗護的晶玉,但是有了這爵位,他可以名正言順去往很多地界。
他看了一會兒外面景物后,來到了位于大殿之中的挪盤之上,伸手敲打了幾下,隨著一陣流光變幻,就出現在了另一處地界上。
這里是光都城域的西南邊角,修筑有一方巨大的角形大塔,此間鎮壓著一位曾被昊族捕捉的修道大能,實際被鎮壓的不止一位,而是兩位,西南、東北兩角各有一個。
昨天得到爵祿之后,他就要求去往鎮壓地界看一看,畢竟他本身是一個修道人,對此感興趣也不是太過出格之事,那里守御十分嚴密,也不是靠他表面上所顯露出來的層次所能解救的出來的。
最重要的是,這個地界實際上對昊族的中上層是開放的,目的恐怕是為了削弱昊族民眾對修道人對敬畏,后來也證明這個做法很有用。
他在被此間的守卒查驗了符信之后,就被放行了。
他沿著一條向下的通道往里走去,可見這座大角臺是從一整塊巨大玉石上挖出來的,上面布置了密密麻麻的困束陣法,在此過程中一定是有修道人參與并出力的。
行走一個時辰,他來到了最底下的方形空間內,前面是一座長七丈、高三丈的琉璃晶墻,里面有一個端坐著的人影。
這等大能,尋常人是無法直接望到的,只能看到一個反照出來的模糊影子,且并不是真實的,但是在他眼中,卻是看得十分真切。
這是一個披頭散發的道人,雙手吊起,身上被各種符箓所鎮,從露在外間的皮膚和手臂來看,這位表面形象應當還十分之年輕。
隨著他到來,這道人明顯有感應,抬頭看他一眼,披下來的頭發遮掩了面孔,但是目光卻十分沉靜平和,道:“許久未見有同道到此了,不知如今外間是何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