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昊族都城陽都三千里之外,一處寬闊山原之上,張御分身懸空立于天中,正以心光分布四方,梳理地脈,排布陣法。
而在更遠的范圍之上,還有一個個造物煉士也在忙碌,他們正按照一定的規矩往地底深處埋布陣樁。
這是他自訓天道章之中載錄挑選出來一個極為強勢的陣法,雖然并不如何復雜,可是威能著實不小,是他用來對付疑似“上我”之人的手段之一。
陣法的優勢能夠彌補諸多不足,能讓道行淺弱之人抵擋功行強盛之人。
只是布置此陣所需代價也是極高,但現在他不必考慮這個問題,因為布置陣法所需要的一切都由熹皇來提供,包括一些荒古之時的寶材,昊族也可以提供。
畢竟當初昊族攻滅了不少大宗派,繳獲了不少好物。昊族又是用靈性力量布置守御工事的,很少信任修道人的陣法,所以這些東西也是留了下來,現在全是拿來給他布陣了,便是有所不足,有昊皇的諭令的在,可以從整個昊族范圍內進行抽調。
在熹皇命令之下,動用大量的上層力量配合他一同布置陣法。不過此中所用理由乃是在陽都之外另立衛都,故是參與布陣之人并不知道自己究竟需要對付的是誰。
若能用此陣禁困住“上我”,便是其道行再高,也要受禁制所制,到時候將會由他來親自主持運轉陣機,再加上諸多同道合力,那么足以與此人對抗了。
其實若再能有一個鎮壓陣機之寶,那幾是無可能被撼動了。可惜的是,此道化之世中不能帶入非是與自身相合的法器。所以他還需想辦法祭煉其他法器來補足這方面的不足。
在過去的一月之中,他已是將第一重陣法布置完成,這陣法沒有止限,可以近乎無限疊壓下去,若是能疊至三十六重,那“上我”也絕無可能逃過陣法鎮壓了。
不過他估計,以昊族所能提供的人力物力,至多也只能疊壓到十二重,再多連昊族也是承受不了了。
待此陣徹底完成之后,到時候只要將至善造物搬至此間便好。
待再有兩月,等這個陣法第二重布置完成后,他便可以以此為憑,由那神寄之地的那束長卷,設法找尋此卷背后可能藏有之物了。
正梳理之間,一駕飛舟自遠空而來,須臾來到了近前。
張御抬頭看去,見飛舟到了上方停下,而后一道光芒落下,光芒散去后,熹皇身邊的那名造物煉士出現在此間。他幾步走了過來,對著張御執有一禮,道:“陶先生,東西可還少缺么?人手可還要添加么?陛下一直關照,萬不能讓先生這里短了用度。”
張御道:“人力物力暫時都是足夠,若是有所不及,我會再與軍尉說及。”
造物煉士道:“那便好,陛下令在下前來,是交代在下將這件東西交給陶先生。”他拿出一枚晶板,呈遞上前。
張御接了過來,目光一落,晶板之上卻是顯現出一卷卷書卷的名冊和內容。
造物煉士道:“這是陛下聽了陶先生的要求,從四方搜集到的從被摧毀的各宗派得來的古卷,現在無一遺漏,都是存放了庫房之中,此是經由人手過整理的目錄。還請先生過目,若是還有所需,可交代給在下。”
張御看過之后,道:“既然東西都在,我待親去一看。”
修道人在經卷上留存在的東西,縱然是那些身具神異力量的煉士,也不見得都能理解上面的內容。還有修道人記載事物,喜歡留下各種隱喻和秘文,非修道人根本不可能看得明白,唯有他自己去查看才是清楚。
造物煉士道:“此事早為先生做好了安排,在下也已與專人交代過,先生金庫前往書庫觀覽,不會受得阻攔。”
張御點首道:“勞煩了。”
造物煉士忙是一禮,道:“不敢,都是皇帝陛下的關照,身為臣僚。唯有盡力盡力。”他下來再是問了幾聲,見張御沒有什么需要自己代為的,便就又乘舟離開了此處。
張御看了一眼晶板,將此往外一拋,身外頓一道形影分出,將此物捉來,就化一道星光往陽都而去。
這個形影照著造物煉士所提供的地點而去,瞬息跨越數千里,進入了陽都,落身在了封存文卷的庫藏之前,隨后往里踏入,他自帶熹皇符印,輕而易舉穿渡過了晶門,一到里間,便就見到了浩若煙海的經卷,這全是昊族當年滅絕各家宗派收繳上來的。
他眸中神光閃爍了一下,只是一掃之下,便就將此間所有文卷粗略看有一遍。
對他來說,這般文卷看得更為容易,反而是昊族以靈性力量拓錄的卷宗卻需得一個個看過去。
向熹皇所要這些文卷,他是想從中找尋到有關于青朔此人的記載,或者是此人留下的文書。
他懷疑此人與“上我”有牽扯,或者就是那“上我”,若是此中有此人的手書,那么他就可憑此判明其身份了。
方才看過之后,他大致已是分出了哪些是可以再觀,哪些已是可以拋卻一旁了。
他走到一處,拿起一卷經卷,徐徐打開,上面出現了一行古怪而飄逸的文字,這是經卷主人拿門中密語載錄的,不是本宗之人甚至難解。
但是這等不知并沒有什么用,其整個門派的經卷都在此地了,哪怕道法修為不夠,只消對照看過,也不難從上面揣摩出玄機。
待等破解了文字后,也自了然了上面的內容。此上所載,是告知后輩弟子,宗派在破亡之前,于某處埋藏了一件承傳法器,還有一些護命丹丸,望看到這錄冊之人能繼此道傳。
可惜自這東西被拿到此間后,其愿注定是無法達成了,不過如今諸多玄修弟子在外傳授玄法,故只要是有緣之人,還是能夠踏上道途的,但踏上的就是另一條道路了。
他將此文卷放歸原位,再是拿起另一枚玉簡,在翻了不下二十多處后,終是有了收獲。
在一卷被嚴密道箓起來的經卷中,上面提到了當年青朔道人之事。藏匿經卷之人在早年修道之時曾經受過這一位的指點。
但是后來各大宗派要求銷毀關于這一位的所有記載,他受過恩惠,雖然無力為這位出頭,但卻是想著將此一切都是載錄下來,以示后人,用以澄清真相。
上面主要記錄的是之前請教之時的一答一問,每一句都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透過字句可以看到青朔道人的確道行極高,功果至少也是在寄虛之境。
只是因問題本身較為較淺顯,難以再看出更多。關于青朔此后之事情,卻是由于這個宗派勢力較小,不曾參與到,所以也是不得而知,只是寫了一些猜測和傳聞,沒有太多參照的價值。
但總算這番功夫不曾白費,在翻了有五十多份文卷后,卻是翻到了一篇游記,上面提到了一件事,這位青朔道人當年游歷到某派地界后,曾經講道十日,親手刻下一個傳道之碑,還曾引得許多人前來觀摩。
游記后面還注了一句,在青朔道人消失后,此碑也當在毀壞抹消之列,可是等到大宗之人找去時,才發現此物早已被人搬走了。
而載錄此書之人還興致勃勃分析了一遍,最后得出結論,拿去此物的,不外是三個宗派,話語之中透出一股得意之勁,仿佛是大宗尋不到,唯有他能尋見真相。
張御記下了這三個宗派的名字,覺得隨后看罷所有載錄后,若是沒有什么線索,可再去找下這三宗的下落。
與此同時,天云之外,于道人乘飛舟往陽都方向過來,這一次他是作為六派使者,前往問候新任昊皇。
并且肩負著另一個宗門重任,那就讓他設法與“天人”修道士接觸。
六派通過各方面傳遞上來的消息,此刻也終于是反映過來了。熹皇忽然變得如此強勢,并屢屢破壞他們的謀算,連咒法都是無用,關鍵應該就是得了之前不怎么受到重視的天人之助!
至于天人為何先前幫襯眠麓,后來卻反過來又幫襯熹皇,這倒沒什么奇怪的,良禽擇木而棲,而幫助熹皇的得到利益明顯更大,況且天人也不見得就是一派。
這也使得他們多了一個想法。
既然這些天人能幫助熹皇,那為何不能幫助他們呢?
烏袍道人此回與于道人一同出使陽都,他感嘆道:“沒想到以往不怎么起眼的天人居然是此次熹皇上位的最大助力,當真是沒想到。”
于道人道:“常生派的傅長老可是一直在意圖與天人拉近關系,并且還收了不少天人弟子入門。常生派無疑是認為這些天人能成大氣候的。只可惜先前傅長老提議拉攏那些天人,卻無人愿意重視,但凡我等留意些,也不至如今這么被動。”
烏袍道人點了點頭,道:“我們這次要找誰?”
于道人道:“是一位被喚作陶先生的上修,熹皇身邊如今無了那位衛道人的身影,反而是對此人極是重視,上次我等光都一戰,極有可能就是由此人出手!”
烏袍道人心中凜然。上一次斗戰,他們連元神都被殺滅,過后用了諸般方法,都是無法恢復,就像是被抹去了一般。面對這般人物,倒的確值得六派如此鄭重對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