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首執等人對于虛空世域那里的情況看得清清楚楚,見戴廷執那邊并沒有將陣法收斂,哪怕不用訓天道章通傳,也是明白了戴廷執的用意。
林廷執嘆道:“戴廷執當已是做好了放棄虛空世域的準備了。”
韋廷執道:“首執,戴廷執此舉是否太過于行險了?”
陳首執沉聲道:“既然將那處交托給戴廷執,那么一切就由他來決斷。”
元夏若是真的動用鎮道之寶,導致那一處虛空世域被攻破,可是他們還有元都玄圖,倒也不怕人撤不出來。
豐神常和岳清澤二人雖然把元夏巨舟推至界中,可是他們自身卻是留在界外,此刻他們看著下方虛空世域,見雖遭元夏巨舟嵌入,可是陣法與之比起來根本沒有變化,既不撤也不動,擺出了一副任憑攻襲的模樣。
豐神常琢磨道:“天夏那邊打什么主意?難道不怕我們送渡入鎮道之寶?”
岳清澤卻是無所謂道:“不管怎么說,那穢毒算是解除了,我等目的也是達到了了,只看兩位司議能否領會我們的好意了。”
“好意?”豐神常搖了搖頭,道:“這兩位不要怨我等,便算不錯了。”
岳清澤笑了一笑,道:“稍候你我若將人解救了出來,他們卻是謝我也來不及。”
豐神常道:“道友,既然現在那里被陣法遮蔽了邪穢,我等什么時候去救那兩位司議。”
把兩位司議推入敵陣,卻又遲遲不去救,這看著有刻意謀害之嫌,兩位無論能否成功脫身他們都脫不了干系,他心中也有些不托底。
岳清澤道:“道友,此事不急,現在里間之人還未完全醒覺,我若貿然進入,還以為我等是那邪穢呢,且等他們弄明白了自身處境再說。何況……”他朝某個方向看了一眼,“那里都還不急,也沒遣人來催。我們又急個什么?”
豐神常想了想,也只好暫時穩住不動。
而就在岳清澤方才所望的那個方位上,上萬駕元夏飛舟懸飄在此,其中一座巨舟比鄒、衛二人所乘坐的更為龐大。
下殿司議凌成明一身玄金色的陣器道袍,手捧長玉符,目光幽深,此刻正通過陣器觀看著天夏域內的動靜。
他雖與鄒、衛二人同樣是司議,但他卻是求全道法之人。
此回對天夏這邊的制壓,主要交給鄒、衛二人排布,而上他則是負責后方支援,要是遇到了什么意外狀況,則就需要他來出面解決。還有那鎮道之寶,如是兩人需要調用,也需要通過他來進行最后確認。
他方才也是看到了岳、豐二人之所為,不由對此舉動很是不滿,因為在他看來,分明是兩人惜身,不敢動,這才行此險招。
但現在是戰陣上,他負責后方,也不好貿然插手前面之事。
這時他又往壑界方向看有一眼,發現那里戰局居然停了下來,神情頓時一冷,道:“攻打那方世域之人在做什么?為什么遲遲不動?”
身邊修道人回道:“司議,屬下方才問過了,那邊似是因為與我制壓天夏的這一路斷了聯絡,還以為是出了什么事情,有鑒于上次全軍覆沒之事,所以頓步不前,想要先弄清楚狀況。”
凌成明不悅道:“那邊是否妥當,又與他們何干?我元夏什么時候發動攻勢時需要顧左顧右了?你去告訴他們,天夏這邊便有什么不對,也有我這里負責接應,讓他們做好他自己的事便好。別處用不著他們來理會。”
那修道人道:“好,屬下這就去傳訊,只是兩位司議那里……”
凌成明皺了下眉,道:“且再看看吧。”
位于陣中的元夏巨舟之內,鄒司議忽然睜開了雙目,因為他發現,身上及舟內的穢惡正在如退潮一般消退下去。
他整個人身心變得清凈了許多,只是受邪穢影響還有刻意壓抑心神,使得意識轉動之間還稍微有些僵滯。
他精神一振,道:“這等情形,莫非是那兩位出手了?”
只是他并不敢放出氣機感應外間情形,拿了一件陣器過來試著向外窺看,但這一眼看去,卻是神情難看了起來,道:“該死!此輩居然將我推入了天夏陣中!”
他很清楚岳清澤、豐神常兩人這么做的目的,也知道此舉達成了效果,使得穢惡被驅逐了去。
可問題是這兩個人難道不能直接伸手來救,非要把他推入到敵方陣中,這是個什么意思?
此刻他心中可謂惱怒不已。
直接忽略了岳、豐沒有救人的把握,所以不得不行此險招的前提,在他看來,這兩人就是讓他身陷險境的罪魁禍首。
被天夏陣法圍困在內,并不比被穢惡糾纏來的安全了。
正在他尋思脫身之策的時候,一個聲音傳來道:“鄒司議?”
鄒司議心下一凜,因為他聽出這是衛司議的聲音,可是經歷了方才之事,現在他卻是對聲音主人充滿疑慮,因此沒作回應。
衛司議好像是看出了他的顧慮,他道:“鄒司議,我非邪穢,你聽我言說,我有辦法證實自身。”
說著,他念出了一段元夏道經上的文字。
在念完之后,他又道:“方才與到那些邪祟,縱然能說一些話,能夠入心神之中欺我,可這等道經上的話,唯有我元夏司議才是知曉,邪穢總不會得了去吧?”
鄒司議聽到此言,頓時信了幾分,因為道經上之言可不是簡簡單單幾句話,而是涉及到上層道法,乃是由上境修道人所著,就算那些邪穢深入心神之中,因為觸動不了上層玄機,所以也沒可能念了出來。
且衛司議說話極有條理,并不是如邪祟那樣透著一股詭異,便道:“果然衛司議。”說到這里,他也是念了一段道經自證身份。
在他念完之后,艙中一道光芒閃過,衛司議自里現出身,對他執有一禮。
鄒司議看了看他,眼中戒備漸漸收斂,也是回了一禮,隨后道:“衛司議,你我該為眼前之事想個對策了,盡管擺脫了邪祟困擾,但現在卻是陷在了陣中,弄得進退不得了。”
衛司議道:“未必見得進退不得,我們本就是來制壓天夏,現在既然到了這里,那應當趁勢攻入進去才是。”
鄒司議皺眉道:“衛司議是這么想的?”他搖頭道:“此舉太冒險了。”
衛司議勸說道:“鄒司議,欲先退,則必先攻,我們現在被困此間,為了打開一條退路。那就要先向前進才是。”
鄒司議略作沉吟,點頭道:“這話有理。后面接應的凌司議也當不會坐視不理,只要找到機會,我們便往外撤走。”
即便真的往里進攻順利,他也不會繼續往陣中去,哪有讓司議親自沖到第一線斗戰的道理?那是外世修道人和底層修道人的事,他們沒道理去做此事。他們應該在后面指揮若定,而不是在這里犯險。
兩人議定之后,便開始收拾整理舟內之事。
他們先是收攏元夏飛舟之上余下修道人,結果卻是令他們暗暗心驚,只這么一會兒工夫,三分之一的人沒了性命或是失蹤不見,而余下之人有許多也是心神不定,對眼前的一切都是疑神疑鬼,甚至有人對二人拒不從命。
兩人二話不說,立刻以令符削減避劫丹丸的效用,這等粗暴狠招一下,所有外世修道人立刻便信了。
在將人組織起來后,很快下達了命令,三駕元夏巨舟之上的修道人,從上到下被一口氣派遣了出來。
真人一流依舊是使用外身,低輩修士則是駕馭著密密麻麻的小型飛舟飛了出來,齊往陣中內部沖去。
戴廷執在陣臺上看到此輩發動攻勢了,便通過訓天道章言道:“諸位各自守好陣勢。”
通過訓天道章,分處于不同方位上的人和物能夠很好的協調統合起來,而不必用尋常傳訊之術,三分陣力能發揮出九分之用。
隨著陣法運轉,每時每刻都有對面過來飛舟被陣力攪得粉碎。鄒、衛二人不在乎這么多人的犧牲,只是用這些人來牽扯陣機,分擔壓力,好方便他們稍候撤走。
戴廷執身邊的玄尊看到頃刻之間就有上千余修道人殞命,并且后續之人還在不斷沖上,也是動容,低頭想了想,道:“戴廷執,元夏方面這般不計性命,會否是想動用祭獻之術?”
戴廷執看了幾眼,道:“這些多數都是低輩修道人,想要靠著這些人的性命用祭獻之術,那要人數多上百倍千倍或許才有一點用,還不如多犧牲幾名上層修士,而這些人現在用的都是外身,尚不至于如此。”
他頓了下,又言:“不過他們這等攻擊方式,不留退路,不留后手,這不是破陣的路數,他們分明是要想退。”
那玄尊道:“好不容易入了陣中,避開了邪神侵襲,他們若想退,此刻退的出去么?”
戴廷執道:“上面有人接應就不一定了,不過既然來了,那就不能這么輕易放了回去。”他提聲道:“諸位,不管對面還有手段未使,我等需盡力而為,今次來犯之敵,最好一個都不放了回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