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道人心中生出無限感慨,道:“此番得天力之助,得緣法之助,僥幸得成。”
張御道:“陸上遠途,借助車馬,海上行渡,亦憑風力。我輩修道人,苦磨壽歲,渡過千劫,經歷如許多琢磨,機緣自也比常人來的多,緣法一至,乘勢而上,亦是應有之理。”
在他看來,風道人此番成就,無論是對玄修還是對玄法來說都是意義重大,因為其人繼他之后,第二個成就寄虛之境的玄修。
再攀談了幾句后,明了風道人這回走得還是自己的道路,而非是強行攀渡,將來亦可繼續往上走。
只是后面摘取上乘功果這一關,張御自己雖是過去了,但卻無法定化章印,只能給予大略的指路。
這不是因為道行不足的緣故,而是到了此間,每個人行途都不一樣,照本宣科是無用的,只有說出了自身的道理,闡述了自身道心,才能得以成就。
與說了幾句之后,他又談了一些修道上的心得,邀請過幾日來道宮一敘,便結束了這番交談。
就在此刻,他心中生出一絲感應,往某處看有一眼,微微點首道:“看來此回得有緣法之人不止一個。”說完之后,他繼續持定去了。
伊洛上洲,守正駐地之中。
這幾日在道機隱動之際,許成通也是察覺到了緣法將至,他沒有多少猶豫,關照了一句后,便即匆匆閉關了。
這些年來,他雖一直把心思放在做事上,可也沒有忘了修行。他心里清楚的很,多大的能耐做多大的事。
如今張御的功行似是越來越高,地位在玄廷之上也是愈發穩固,能夠用的人愈發的多,且多是玄尊,下面之事雖也過問,可是通常牽涉不到什么大事了,只是掃平一些神異邪祟罷了。
故他覺得,除非自己也是成就玄尊,否則也就是做一些細枝末節的事了,這些事情雖然也很重要,但也不太重要,畢竟張御那里所要關切的事無不是涉及天夏危亡,關注是全局,而不是只盯著一隅之地。
這般成就上境也成了他迫切希望,不過這東西是急不來的,尤其他修的是真法,只能靠慢慢琢磨了。
這法緣法一至,他自不能錯過,到了內室方一入定,便感覺自身心神通透,渾身法力運轉無比順暢,狀態可謂前所未有的好。
如此一連打坐二十余日,這一天,好似一聲枷鎖脫落的聲響從內室之中傳出,一道元神從他身軀之中映照出來,滿室生輝煌,在上空觀俯片刻之后,這才收了回去,此時他不由一聲長笑。道:“我老許也終是登上此關了!”
而此時此刻,他的兩個弟子正在外面議論。
其中一個道:“師父都在里面閉關多日了,說是短則三五日,長則半月便就出關,現在都快要一個月了,怎么還不見動靜呢?”
另一個弟子道:“老師用不著我等擔心,擔心也沒有用。以你我的本事,也就是守好這里,為師長打理好外面的事。”
先前那弟子道:“這不是多說關切兩句,老師萬一聽到了,聽到我等關心,心里也是高興么?”
另一個弟子道:“這話有理。”他琢磨了一下,自己這幾日是否也該時不時過來說上幾句好話。
此時只聽得隆隆石門聲響,兩人對視一眼,猜測是許成通出關了,連忙迎了上來。
才至臺階之前,便見許成通自里邁步走了出來,只是其人給兩人的感覺有些不一樣,具體哪里又說不出來,好像站在他們面前,又好像離他們很遠,氣息很是飄渺難測,似是隨時隨地會抽離而去。
許成通見他們怔在那里,呵斥道:“兩個逆徒,見到師長出關,站在那里做什么?還不快過來相迎。”
兩名弟子如夢初醒,連忙上前一禮。
其中一名弟子抬頭看向他,大著膽子問道:“老師,你可是成就上境了么?”
許成通不覺點頭,矜持道:“你等總算還有一點眼光,不枉為師對你一番教導。為師前日感得機緣到來,如今坐觀多日,已然勘透妙玄,得應上法也。”
兩名弟子連忙一起躬身,大聲道:“恭祝老師成就上法!”
許成通滿意的嗯了一聲,可過了一會兒,他卻忽然悵然一嘆。
一名弟子馬上道:“老師何故長嘆?”
許成通道:“天夏規矩,若有人成就上境,自然會有使者接至上層,為師去了上層,以后這里的事情就要該交給你們這些不成器的弟子了,但你們行事粗疏,為師卻又有些不放心。”
兩名弟子齊齊一驚,道:“老師不帶著我們一起去么?”
許成通道:“怎么,你們想與我一同去往上層?”
兩名弟子心里都想,能去上層為什么不去啊?那里修行也是快上一些,而且自己老師可是成就了玄尊,跟隨了這么多年,眼見著苦盡甘來了,怎么能被拋下呢?
其中一個正色道:“唯有跟隨老師,時時受老師耳提面命,弟子等人才覺有精益,離了老師,又誰人來侍奉師長呢?
另一個靈機一動,道:“況且,我們也是在張守正面前露過臉的,說不定張守正見了老師還會問起我等呢。”
許成通沉吟道:“這么說倒也是有些道理的。”
要是其他人哪里會去關注下面幾個弟子,可是張御不一樣,他是真有可能會問起,他道:“也罷,念在你們一片赤誠,就跟隨著我一同去到上層吧。”
兩名弟子大喜,連忙躬身,道:“多謝老師提攜。”
師父三人才是說話之時,忽然一道光亮落下,卻是伊洛上洲玄首高墨化身到來,其顯身之后,對著許成通抬袖一禮,道:“我感這里氣機變動,便知許道友當是成就上境了,特來恭賀。”
他知道許成通雖是真修,但卻是張御的下屬,算得上是自己人了,故是特意來此走一趟。
許成通還有一禮,道:“高玄首,客氣了,許成通這幾年多蒙照拂了。”
高墨笑了笑,他朝上方望了一眼,道:“許道友,玄廷接你的人來了。”
清穹之舟深處,那駕完整留下的元夏巨舟被拖到了這里,身為司議座駕,這里面經過了精心的布置和打造,可以說是凝集了元夏諸多高深的技藝。
陳首執則是登入此間,親自觀察了解此物,身后則是跟著韋廷執、林廷執還有鐘廷執三人。看過之后,他道:“元夏陣器,果然威能不小。”
這東西雖然在求全道法之人的手下非常脆弱,可是求全道法之人本也沒有多少,此物卻是數目繁多,憑借此物,足以以一敵眾不落下風,要是還有外身助戰,那更是難對付。
林廷執道:“我等在此之上雖比不過元夏,可林某看了下來,此輩之器到了我天夏,當是受了道機影響,難免出現各種紕漏,若無鎮道之寶遮護,威能必將減弱,往后對付此物,最好能先隔斷鎮道之寶的牽連,不然要盡量避免沖撞。”
陳首執頷首點頭,也是同意此見。
鐘廷執出聲道:“首執,元夏下回攻勢還不知何時到來,而近來有不少同道借著天機之助在努力提升道行,崇某以為,我等需要主動爭取時間。”
陳首執道:“鐘廷執有什么主意?”
鐘廷執打一個稽首,道:“鐘某建言,我可再次向元夏派遣使者。”
韋廷執道:“他們會愿意接納我等使者么?”
鐘廷執道:“要是放在此前,他們多半是不愿意接納的,但是這一回,他們一定會想要了解此回失機到底怎么回事,既然我有使者去往他們那里,那么他們就可設法從使者那里設法了解情況了。”
他又看向陳首執,道:“首執,鐘某聽了張廷執所言元夏上下兩殿的情況,這次可是下殿失機,上殿定然會找下殿麻煩,下殿一定百般推脫,找尋理由,或許還會怪責到上殿頭上,故是使者所言之語,或還可能成為兩殿手中的攻訐對方的利器,應當是不會驅趕我們的。”
林廷執道:“首執,鐘廷執此策林某可以,便是失敗,不外也就是是舍棄了一外身,試一試總是無妨。”
此策的精要就在于他們所說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讓他們所說的話成為一件武器,那么所遣之人就可以讓元夏所接納,從而起到增加元夏矛盾從而拖延戰局的目的了。
陳首執沉聲道:“此策可行,你們幾位以為,到底派遣人誰人前去出使為好?”
韋廷執道:“首執,張廷執不宜再去,張廷執過去所用策略可謂欺盡了元夏上下,若他去往,元夏非但不會信任,反會因此質疑,說不定還會以為我天夏故意挑釁,不利于我天夏休養。”
林廷執這時道:“首執,林某覺得,還是讓上回在元夏為駐使的金執事前往吧。這位去過一次元夏,對那里的情況算得上十分了解,在那里還結交到了不少人,這次讓他前去,當不會引起元夏反感,若有機會,或許還能再傳遞回一些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