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削看到了蘭司議,他第一個走了上去,對其正容執有一禮,道:“蘭司議怎么來了?”
蘭司議看了看他,又看纏、商二人一眼,緩緩道:“我方才見得幾位正身出行,不知是為何事,故來問詢一聲,是否有事需要元上殿解決。”
龐削道:“原來是為此事,這是……”
纏道人膽大,不等龐削說完,就主動站了出來,道:“這是我二人之意,與龐上真無關。既然蘭司議來了,那我等卻要問上一問了。
本來說好了一遇險境,元上殿當會用鎮道之寶接我離去,可是我等與天夏斗戰,已然兩次不及救援,如今我等只剩下了一具外身,若是再敗,那便無從上陣了,或是元上殿想讓我們正身上陣不成?”
蘭司議道:“原來是為此事,三位,此前那只是一個意外,需知戰陣之上機會瞬息萬變,天夏那邊在出手時亦會加大對我鎮道之寶的牽制,有些時候難免會判斷不及時。你們放心就是,若是再有損傷,不會讓你們繼續行上陣,我們會另外再安排人手的。”
這話一說,龐削也是點頭。
纏道人與商道人看了看,道:“要是如此,那我們也無顧慮了。。”
蘭司議又看了他們幾眼,才是側身一步,道:“那我也不耽擱幾三位上真出戰了,請吧。”
纏、商二人心下一松,他們這是正身出行,當真唯恐蘭司議看出什么東西來,但所幸對方并非是求全道法之人,看去無法瞧出他們身上的破綻,不過要是有一個同一層次的到來這里,那還真難說。
不過現在他們還沒有脫離險境,因為他們這副遮掩只能維持半刻,方才與蘭司議說了幾句話,已然耽擱不少時候了。
此刻若是再算上路程,想到達天夏陣前也是剛好夠,半途之上出得任何耽擱,都有可能被識破。
盡管時間很是急迫,可兩人依舊神色自如,不緊不慢的等著兩側的道人為他們施上重重遮護,而那些正給他們上護持禁制的道人都是一如方才,也并沒有從他們身上看出什么異樣來。
只是正當護持禁制俱是完備,三人準備出行之際,蘭司議的聲音又從后方傳來道:“對了,三位且先慢行。”
纏道人動作一頓,他回身來,道:“蘭司議,不知還有什么要關照么?”
蘭司議道:“三位還請等一等一位道友,這位便是方才潛伏于一邊的同道,他擅長隱匿,我將他喚過來,諸位可以互相認識一下,也好過后方便配合。”
龐削欣然道:“這便好,早就想認識這位道友了。”
纏、商二人頓時心中一沉,可是這般說了,他們也只好等著,時間緩緩流逝,盡管心中焦急,一時卻也不好說什么。
在又等了一會兒之后,纏道人看了看外間,道:“這位還不到么?”
蘭司議道:“怎么,三位很著急么?”
纏道人嗤了一聲,道:‘我們三人斗戰之時,這位可是一直不曾有出現過,現在還要我們三人等他,好大的架子。”
商道人看了看四周,道:“這位既然擅長隱匿,不會是已經到了吧?”
他話音一落,從不遠處傳來了一聲笑,便見遼余從虛空之中走了出來,身影也是隨之由虛轉實,他對著三位一禮,道:“倒是讓三位同道見笑了。”
蘭司議道:“這位乃是遼余遼上真。”
龐削還有一禮,道:“原來是遼道友,此回我等進攻,還要請遼道友多多幫襯了。”
遼余道:“自然,自然。”
纏道人冷眼看著,見其絕口不提自身道法,就知此人沒這個意思,于是故作不耐道:“既然見也見過了,那么可以上陣了吧?只是希望有些人不要從開始到最后都是望不見人影,那在與不在又有何區別?”
遼余面上仍是笑著,道:“見得機會,遼某自會出手的。”
龐削這時道:“蘭司議,諸位,我們已然遷延不少時候了,既然都是見過了,那這便上陣吧。”
蘭司議道:“也好,就不耽擱諸位了。”
龐削一禮,與蘭司議別過,就當先踏入了那星巖之中。纏、商二人在步入星巖之中前,不覺對視了一眼,心中都是泛起一絲憂慮。
方才說了這些,從時間上看,已是不足以支撐他們到得天夏陣前了,不過事情已然到了這一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要是萬一不成……
兩人對此沒去想太多,既然已經決定走這一步,那就唯有繼續向前,沒有后退的道路了。
三人坐定星巖,不一會兒,便隨著一道道流星向著天夏陣前飛去。
蘭司議看著他們遠去,站在原地許久沒動,似在想著什么。
適才他聞報二人正身出行,覺得兩人行止有些不符常理,故是來至此間觀察幾人,雖然沒有看出什么不對來,但可他還是覺得什么地方自己忽略了。
他轉過身,對著身后的執事道人道:“帶我去這三位坐觀之地看一看。”
執事道人一禮,道:“蘭司議請隨在下來。”他引蘭司議進入殿中,來至一座秘殿之前,指著道:“這是龐真人所在。”
蘭司議道:“打開。”
執事道人猶豫了一下,照理說這等修道人潛修之地是絕對不允許外人進來打擾的,但是蘭司議是上殿司議,龐削等人縱然求全道法,根子上也不過是外世修道人,兩者沒法比較,所以他還是依言打開了禁制。
蘭司議走入進去,往法壇之上看了一眼,見龐削正身在里端坐,看去并無什么異樣,站了一會兒之后,他便令執事道人合上禁制,轉了出去。
執事道人道:“蘭司議,其余兩處還要看么?”
蘭司議道:“既然看都看了,那便一同看看吧。”
下來兩人又是來到了纏道人所在,打開禁制一望,見纏道人端坐在法壇之上,也并無什么不妥,蘭司議也待要離去,只是腳下一邁步,他卻又是轉身回來,凝視了纏道人片刻,忽然一彈指,一縷輕微法力往纏道人身上落去。
纏道人睜目一擋,然而法力接觸的一瞬間,他身軀微微一虛。
蘭司議面色一下沉了下來,道:“外身。”他吩咐道:“立刻……”
纏道人卻道:“既然來了,便不要走了!”隨著他說話,身上道法猛然張開,霎時整個秘殿都是充斥著他的法力,
蘭司議卻是站在不動,看去一點也是不慌。
一個求全道法的修道人他自是不敵,可他乃是司議,是以不但能調用此間禁制,還能調動一部分元夏天序和鎮道之寶,故是他身上牌符一激,整個秘殿,同時一縷寶器氣機也被牽引,并往下落來。
可他方才如此做事,整個人卻是瞬間爆裂開來,那個本來正被牽引下來的氣機也是生生頓止住了。
卻見商道人身上道法升騰,自外走入進來,嘆了一聲,道:“纏道友,我們暴露了。”
纏道人點了點頭,面上閃過一絲狠色,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干脆就弄出一些大動靜來。”
兩人一齊催運道法,整個元墩都是震動起來,兩色光華向擴張蔓延,虛空之中仿佛出了一個明亮大日。而在此間的推算道人都是一齊變色,紛紛起得遁光往外奔逃,然而方去半空,便一個接一個凌空崩滅。
兩人正身此刻自是知悉外身那里的一切,也察覺到了元夏天序正在發生變化,顯然并且懸于上空的諸多元夏鎮道之寶也是遙遙指向了他們。
二人不覺一聲嘆,正以為已然逃生無望,待要爆裂自身之時,忽然一道閃電般的光華浮現虛空,只是一閃之間,就將兩人直接帶去了。
纏、商二人也是一個恍惚,待他們意識恢復正常之后,卻見自己站了一處法壇之上,一名身著玉白道袍的年輕道人正立在那處,周身乃是氤氳飄渺的玉霧星光。
張御看向兩人,道:“兩位道友,此間已至天夏。”
商、纏二人聞得此言,心中不由涌起了一陣激動,同時又有一股恍在夢中之感。
自從他們所在世域被元夏傾滅,不得已被元夏所驅馭,如今三千余載了,今回終于從那處脫離了回來。
兩人都沒有多說什么,都是深深對他一揖。
張御受了這一禮,道:“兩位既來天夏,便是我天夏之人了,可先去后方安定心神,熟悉一些事機,將來還有倚仗兩位的地方。”
兩人再是一禮,便跟隨著一名弟子往陣后而去。
張御則是目注前方,元夏兩名求全道人陣前投敵,也不知他們下來會作何反應。
而在此刻,龐削本是撐著星巖而行,他忽然之間感覺到了一陣壓力,隱隱針對他們三人而來,他還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為什么忽然針對自己人了。
還未理清楚頭緒,那頭頂之上鎮道之寶氣朝他一落,他頓時毫無抵擋之力的被震散了外身,意識霎時歸回到了正身之上。
他非無智之人,稍作回想,把前后事機串聯了起來,也是隱隱猜到發生了什么事。
就在這時,殿門轟的一聲被從外間撞開,數名道人自外闖了進來,其中一個面無表情道:“龐上真,請你隨我等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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