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御正身在清玄道宮之中時,那縷氣意化身則是跟隨著鄒正走出了棚屋,在這個世域之中走動著。
此刻二人來到了一座小丘附近,丘陵之上果樹結滿了朱紅色的果實,飽滿水潤,而下方則是流淌著清澈見底的溪水,青色和金黃色的植被鋪滿了視線,蔚藍的天穹中飄蕩的如牛奶般的白云,絢麗的色彩層次分明。
張御道:“義父,這就是諸紀歷之前景象么?”
鄒正道:“不全是,而是圣者族類所在的地方是如此。那時候圣者族類的生存環境與如今不同,只要是行走在大地上,那么就會有充足的食物。
族類所到的地方,水流會變成蜜水和奶水,樹木上會有一顆顆成熟甜美的果實掉落下來,無數的魚跳上岸來供給你食用……而且這不是一般的生靈,皆是神異生靈和神異草木。”
他看向前方,道:“但這并不是諸紀歷前物產豐富,這一切都全是祂們努力得來的,是圣者族類利用至高之力改變了一定的底層的靈性,便嵌入到了神異之中,所以這些神異生靈只要一遇到圣者族類,就會自動投過來。
而通過一代代的積累,這里面還包括天氣和各種你所想象到的便利和美好,哪怕你走到了一個污濁的池塘前,只要你想,就可以變得清澈如洗,且鳥語花香起來。”
他道:“這些東西為了便利,好節省下來時間讓圣者族類去做更多的事情,每一個人都有足夠時間去學習,因為這些族類并不是一誕生就擁有一切的,每一個人的起始點都是相差不大的,但是終點卻是無限的。。
所有圣者族類一出生就被告知,祂們的力量并不是得了至高的眷顧,偉力全是來自于祂們自身,雖然現在是利用了至高的力量,暫時位于至高之下,可終有一日,能獲取完整的至高之力。“
張御聞言倒是明白了,圣者族類與那些神裔不同,并不視至高為不可侵犯的,反而對于如何奪取其力更感興趣。
也是如此,才推動了祂們追逐至高,或許后來的默契神族也是受此影響,這一點直到后來隨著新生族類的稀少,才逐漸發生了改變。
他轉念過后,又道:“義父,這等神異之上的改變,現在還存在么?”
鄒正道:“這一切都是需要圣者族類來支撐的,隨著濁潮蔓延,舊族能存生下來多少,十分值得懷疑,就算現在能活躍在世上的,應該也是像我一樣蛻變新生,或者是……向往舊族的新生群體。”
他語聲之中也帶著幾分悵然,蛻變新生是因為原來的道路走不通,希望能找到一條突破的道路,但是新生之人卻是不希望去突破,反而更期望能獲得原來的力量,哪怕不突破也無關緊要,一切又回到了原來位置上。
張御道:“也就是說,這些神異改變,現在還是有可能存在的?”
鄒正道:“我無法確定,因為濁潮改變了太多東西,但若是有長者不惜力量維持,也不見得會全部消失,只能說有這個可能。”
張御點了點頭,這是一個很重要的情況,這也相當于在一定程度上改變了道機,而且是長久存在的。
這令他不由想了元夏的天序,圣者族類的手段與此倒是十分相似。
不過這歸根到底,還只是借取了至高的力量。而元夏是以己道代天道,不但是上層大能聯手施為,還有各種鎮道之寶參與,并長久維系,一旦取得了終道,那一切都會被元夏之力囊括其中,連至高都不會例外,更別說至高之衍生了。
他想了想,又問道:“義父之前曾言,圣者族類是地陸上諸生靈的源頭之一,義父可還知曉在圣者族類之前可有其他主宰么?”
鄒正道:“這我也說不好,因為圣者族類沒見過更早的偉大,但是不知道并不等于不存在,也許是我們觀察不到,對上層力量知道的越多,心中敬畏便越深,也越知自身的渺小。”
張御點了點頭,道:“義父之所言,我會如實稟明天夏,玄廷當會很快回應,到時候還需勞煩義父的配合。”
鄒正看向他,微笑道:“我會的。”他頓了下,道:“正如小郎你所言,我如今是一個天夏人了。”
清穹上層,一陣悠悠磬鐘之響在云海回蕩開來,張御正坐于玉榻之上,見到大殿之前有一團氣光綻放開來,便即振袖起身,邁步向前,踏入此中,并來到了光氣長河之上,在自己位上站定。
此刻諸廷執皆是陸續到來,也是互相致禮,過了一會兒,再是一聲磬音,陳首執出現在了首座之上,他先是與張御一禮,再是與下方諸廷執見禮,又一聲磬響,諸廷執各是落座下來。
陳首執先是開口道:“張廷執前日帶來了一個要緊消息,與我天夏安危息息相關,今次廷議便為解決此事。”
眾廷執不由露出嚴肅神情。
陳首執下來便將張御所告知的圣者族類和神子之事說了下,不過他并沒有去道明鄒正的真正身份,只是說了這位可以蛻變新生,這一次成為了天夏人,所以站在了天夏這一邊。
這是因為此是張御的私事,不適合拿到這等公開場合來說。
諸廷執也不關心此事,關心的只是圣者族類背后的“長者”,因為此輩很可能到達了上層境地,這意味著除了執攝之外,不手持鎮道之寶怕是無以對抗。
陳首執沉聲道:“我已是向諸位執攝稟明了此事,諸位廷執,對于此事不必擔憂,下來我等所要做的,便當是布置一番,將鄒先生另一個自我盡快找出來。”
武廷執肅然道:“此人讓神子散播,侵入我天夏,必有非常之謀劃,正值元夏侵我之時,內部需穩,無論此人目的為何,皆需將之及時制束。”
林廷執沉吟片刻,道:“這個族類既有上層力量,多多少少都會有一些感應之能,若是這一位‘鄒先生’事先就被庇托,我等布置會否提前將之驚動?我等發動之前,最好是先弄清楚關于圣者族類的所有情形,知悉他們的行事方法,這樣萬一事機有礙,還能另有后手。”
張御道:“鄒先生離開圣者族類已久,許多事情已經不明了,若照他所描述的,恐怕與如今情形所偏差,不能依此判斷。
御以為,不管鄒先生那里能否引出另一個自我,我們這一邊當還是要從神子上面下手,順著神子這條線去試著找尋。”
武廷執道:“張廷執,不知那些神子如今徹查的如何了?”
張御道:“年內可有結果,我們而且不宜立刻有所變動,還當保持先前狀況,否則反而可能會引發其人的警惕。“
鄒正給他的靈性之言只是約束其親造的神子,其余神子則不在其列,而現在更不能用太過激烈的方式,以免刺激其人。
韋廷執道:“張廷執說得是,此事雖然緊要,但是此人并不知道我們已經知道了他的底細,我們可以從容布置,盡量爭取一出手就解決此事,而不是留下后患。”
鐘廷執這時嘆道:“可惜六十載時限未到,‘清天星盤’目前還無法動用,不然僅憑得悉了這些,我等也可以將之找了出來。”
“清天星盤”雖然不是鎮道之寶,但也絕對算得上是天夏重器,玄尊這個層次俱能將之算定,那另一位鄒先生只要不是具備上層力量,要是此器可用,那一定能試著將之找出來。
林廷執這時開口道:“未必不能。”
諸廷執的目光不由看過來。
林廷執抬頭看向上座,道:“林某可用根本道法撥轉此器,騙過其之玄機,讓其提前轉動,不過這么一來,可能會致其再延六十載,而且其中不能再用,否則此物恐有崩壞之虞。”
陳首執卻是果斷言道:“此器本就是肅清內穢而煉,既有內敵,自當運使,而不是為之顧惜,林廷執盡可動用。”
林廷執當即肅然應下。
陳首執看向下方,道:“還有另一事,張廷執這回帶回來了兩份鄒先生所著之密錄,諸位廷執可以看一下。”他一拂袖,有玉符落去各方廷執案上。
鄧景看了一會兒,咦了一聲,道:“這一份補全心識之法倒是值得探究。”
他能看得出來,這等東西要是確定無有后患,若能夠推廣開來的話,足以將天夏子民的資才再提升上去一個層次。
諸廷執都是點頭。
雖然修道人修行之中心性極易出問題,他們并沒有覺得這涉及心識就有所排斥。
身體既然是可以后天鍛煉的,那么心識同樣也是如此,身體在修行鍛煉可以用各種寶藥來彌補支撐,那么心靈也是一樣可以的,這東西其實以看作心靈上的寶藥。
本來修道人修持也是注重修心,其實也有這方面的考量的。
玉素道人翻看下來,認同道:“這其中用來針對元夏修道人的設想倒是不差,不過需得稍加改動……”
這時他忽有所感,轉首看過去,見長孫廷面無表情坐在那里。而就在方才,他感覺到其人身上的氣息不為可知的波動了一下,但是很快又收斂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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