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夏這邊,眨眼又是半載過去。
在此期間,裘少郎等世道弟子帶著一種仆役弟子頻頻來至使殿游樂,因為每次都有新奇物事出現,使得他們每回都是流連忘返。
這一次興盡之后,裘少郎手撫著兩只滾圓雪白的狻獅,道:“常真人,我想去天夏看一看,想必天夏不會拒絕吧?”
說這句話的時候,坐在邊上的其他世道弟子也是頭來不經意的關注之色,顯然他們都有這個想法。
常旸笑了笑,道:“這倒是無有不可,按照當時定約,元夏在我天夏本來就有駐地,平常往來我天夏是不會阻攔的。”
裘少郎撇撇嘴,道:“我是想去娛玩的,光是去駐地有什么意思?”說著,他十分嫌棄的說道:“那個駐地我也知道,還沒有常駐使這里來的好,而且前后崩毀幾次了,又有幾個人愿意那那里待著?”
常旸道:“只是娛玩的話,常某這里倒是可以上報,不過貴方這里不會多說什么么?”
裘少郎嗤笑道:“誰人來管我?世道宗子和我那些族兄弟巴不得我離得越遠越好,元上殿更是管束不了我們,我等隨意找一個去探查你們天夏動靜的借口不就可以了么?”
這話立時引來了在場一眾世道弟子的附和。
常旸笑了一聲,道:“好,那請裘少郎稍等,我需先向本土稟明此事,很快就給少郎一個回復。”
裘少郎輕松道:“不要緊,我等著,下次我來時,常真人給我個答案就成。。”說著,他站了起來,道:“今次就到這里吧,常真人,不用送了。”
說完之后,他便帶著離開了大殿,而一眾仆從這時也是跟了上來,此刻他回頭隨意說了一聲,“等天夏方面的消息一至,你們就與我同去天夏。”
他這句話沒什么特殊用意,只是因為這些人用的順手,而且功行也是一眾仆從之中最高,當然他此去還有專人保護的。
諸人開始不明白,后來才是弄清楚了狀況,常松不由一陣激動,要是此回真的能去往天夏,說不定自己就能留在那里不回來了……
常旸待這些世道弟子陸續離去之后,立刻請來俞瑞卿商議了下此事,并通過訓天道章聯絡后方,建言在天夏這里,也是立起一個與使殿相同的地方,置辦各種享娛之物。
張御在殿中從訓天道章之中收到消息后,思索了一下,便同意了此事,暫且雖然還看不出太大好處,但是此舉無疑能更好的往元夏所在摻沙子,并且還能順便擴散天夏的影響,可謂惠而不費。
他與戴廷執、韋廷執等人溝通了下,幾乎在半月之內,就在虛空之中建立起來了一座浮天之城。
這一座天城是以原先繳獲的元夏壁壘為基改動的,此中凝集了各種從元夏打聽得來的萬界景致,還有元夏各種好物,玄妙異趣,聲色享娛可謂一樣不缺。哪怕不用來招呼這些元夏之人,等未來戰敗元夏之后,天夏人自己可用。
常旸在得了回傳得消息,便是令人去把裘少郎等人請來,并道:“常某發書回去問過了,天夏同意你們前往,不過本土還是對諸位頗多疑慮,所以只能暫居在外,不過諸位放心,一應所需不會減少分毫,更不會虧待諸位。”
裘少郎大喜,道:“常真人這么所,我自是信得過的。”
這時他一揮手,身后管事拿捏法訣,引來一股氣煙,在化去之后,便露出了兩座一人高的晶玉大匣。
裘少郎道:“而既然是上門作客,我等也不會不知禮數,這些就當是我明覺世道贈予常真人的。”
常旸看了幾眼,因為沒做什么禁制阻礙,里面的東西也是一覽無余,此刻他也是暗暗吃驚,因為居然大批的寶材,其數目雖然比不上張御當日帶回來的,可也著實不少了。
而且聽裘少郎的語氣,似乎還是只是明覺世道一家,其余世道還有更多贈禮。
他忽然感覺,這筆買賣果然是劃算的,哪怕什么都不做,光憑這些寶材凝練丹丸,不知道能培養多少修道人出來。
下來幾天之內,諸世道弟子聞聽消息之后,個個欣喜萬分,都是迫不及待喚上諸多仆役和護從,往使殿這處來匯合。
到了月末時分,諸人便匯聚成一支不大不小的舟隊,由諸仙渡之助,經由兩界通道,往天夏這邊越渡而來。
這里一動身,張御這邊立刻得了回報,并關照底下修道人盯緊了。
這些世道弟子不會拿自己性命開玩笑,但是保不齊有人會利用此輩做些什么,他們要杜絕這等事的可能。
考慮了下后,他借用訓天道章,察看了一眼那尊養煉出來的魔神,卻是發現這東西雖是魔物,可現在卻是身具寶相,琉璃之體,身外瓔珞繽紛,手持金枝玉葉,身下蓮花法壇,外表上無論如何看,都是一位有道正神。
連他看都是如此,更別說底下那些崇信仆役了,每日無不是頂禮膜拜,認定是這位神明定能相助自己解脫。
這些身處底層之人,時時刻刻有性命之憂,也就只有寄托大能這唯一出路了,故是愿寄之力格外多。
這魔神也是得此成長不少,并且可以看出了有一絲靈慧產生,此靈一旦壯大,那么就可認知自我,真真正正成為一座神祇。
但目前來看,也僅此而已了,因為力量層次的界限是很難跨越的,無論底下信眾再如何多,也都是一些粗通煉氣的尋常人罷了,其神性也是因此而受限,除非有諸多修道人誠心供奉,才可能得大能力。
可這就很難了。修道人崇奉的是大道,道行越深,便對此認識越是深刻,沒有好處,光給你提供柴薪是不夠的。
張御覺得這個問題可以放在以后再去解決。因為魔神若是現在真的力量層次上去了,恐怕只要稍顯端倪,元夏天序的恐怕就落下來了,現在還不必如此急迫。
思定之后,他收回心神,坐定榻上,過了一會兒,便試著溝通那純靈之所。
從鄒正得了那些靈性生靈的符號之后,他發現這東西因為不是土著文字,若是以鄒正教給他的知識去破解,那可能進度較慢,好在他有著大道言印,卻是能夠直接跳過這一關,直指其根本所在。
他意識一轉,很快落到了觀想圖上,此前他無法與這的純靈生靈溝通,只能強行存駐于這里,這時他試著用掌握好的靈性之言向外傳遞了出去。
幾乎就在這一瞬間,卻是密密麻麻的靈性回應浮動出來了,它們就像星辰一樣散落在四方,卻又閃滅不定。倏然間,仿佛是一個嶄新天地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與此同時,還有密密麻麻的靈性之語像汪洋一般朝他涌了過來,確切的說,是涌向他的觀想圖。
若是能力不濟之人,恐怕瞬間就會被此淹沒,事實上,純靈生靈也沒有這么溝通的,從來都是與另一個生靈小心翼翼的接觸試探,而不一下向外放出。
應對這等局面,張御卻是十分從容,以他的玄渾蟬觀想圖,只要是自身感應到的,那自然便是能存納的了。
只是那些靈性之言在他看來都是異常混亂的,毫無半分正常思緒可言。不過靈性感應,是從最純粹得本心之中察感你的念頭,所以怎么表達并不重要,哪怕是同一種表達方式,都可以有各種各樣不同的意思。
并且他試著交流了一下,發現純靈生靈很奇妙,并不會拒絕你的想法和試探,似乎不會拒絕,這是因為這些生靈需要與外交流才能達至自身的變化和上升。
甚至你向它們提出要求,都是如實去做,可這雖然看去是很好,但能不能做到,能不能執行下去那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而且通常問題不是來源于自身,而是在接受了你的要求后,其又會同時接受別的靈性生靈的要求,那么結果就是導致各種錯亂。
張御尋思了一下,若是要運用好這些生靈,那么首先要對其進行一定的外在隔絕,同時還要使他們的想法得以貫徹,這便需要更高的力量權柄。
而他雖能與這等生靈交流,可是這種交流總是隔著一層,并不親近,他觀察下來,發現其本身的力量仍然可以包含在至高力量的范疇之內,但是心光法力與之不同,所以兩者之間可能會產生一定的隔閡。
雖然現在他沒有與之產生沖突,但那是因為他實力層次過高,靈性生靈還不敢主動找他麻煩,當初那個純靈之靈對伊初可并不友好。
他思考了一下,要想達成目的,或許這其中要考慮利用至高之力了。
他從鄒正那里得到了運用之法,這可以告知長孫廷執、竺廷執、鄧廷執等人,讓他利用這等力量來溝通這些生靈,反正至高從來不拒絕他人借用自己的力量,至少此刻是如此。
等到把這些純靈生靈研究透徹了,那么未來也未必再需要動用此等力量了,或許就可以使用造物來替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