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老伸手去拿那法器的時候,本擬這法器取下可能會有什么變故,故而他是萬分小心的,但是沒想到,那東西沒有任何反應,很是輕松的就被他拿了下來。
他拿在手里看了看,這東西像是有由數十道長軌結合在一起的圓球,像是測算星辰的用器,每每還會變動一下,憑他的目力,居然分辨不出到底有多少根長軌組成。
因為實在吃不準這是什么東西,他沒再去試著使用,謹慎的將之收入了袖中。反正只要防止敵人利用就可以了,其余的可以回去再探研。
處置了此物后,他踏上臺階,來到殿門之前,站定之后,他觀察了一會兒,將大印托舉了起來,并將法力往里渡入。
大印之上綻放出一道柔和光華,照在了前方大殿的大門之上,聽得隆隆聲響,腳下也傳來了一陣震動,殿門向后自行打開。
他小心看了一眼殿內情形,見里面是一根根繞著蟠龍的金銅大柱,里面云霧繚繞,祥光紛呈,滿滿的仙家氣象。。
他沒有選擇飛遁,而是邁步跨入進去,到了里面的第一件事,就是再度祭起了大印,
將身后的宮門重新合攏了起來。
后面有了遮擋,他不禁心中稍定。
他剛才已是留意過了,
那后方金身道人過來的時候很明顯是靠著力量突破的,
而非是依靠自己原來的身份。
而這個大殿的大門如此堅固,
如果沒有適當的手段,可沒這么容易被突破,
再不行,抵擋一時片刻想來還是可以的。
可他仍然不敢磨蹭,金身道人應該是這里元夏的主人,
誰知道有什么手段,還是盡快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為好。
思定下來,他辨了下殿內的格局,便托舉著大印匆匆穿過前殿,
向著后面主殿疾步而去。
合上殿門之后不久,身后的云霧也是隨之分開,那個金色身影也是落到了大殿前方的平臺之上。
他看著空空如也的前殿,
站了門口看了幾眼,
緩緩抬頭,望著殿上懸掛著的“右丞署”的匾額,眸中金光閃爍。
幾個呼吸之后,
上面的金色文字化作金色的液體流淌了下來,
落在了殿前,
而他整個人也是緩緩化作了一灘金液,并融入了進去。
當兩者混融一體之后,似乎這大殿對其再無任何阻礙了,
金色液體從那殿門的縫隙往里滲透而入。
易老直趨主殿,跨入殿中的那一刻,他不禁激動了起來,
這里最上殿乃是一座榻臺,高處懸掛著鳳鳥銜珠燈盞,
前方是一長白玉長案。
案上和案角處擺放著一捆捆玉簡,堆起了足有半人多高,而在不遠處的大小不一的壁龕上,則是擺放一只只玉潤光澤的丹瓶。
他走上案榻所在,
拿起一捆玉簡翻了翻,
從上面的文字看,
這是一些仙朝典籍和往來文書,
對于探詢仙朝的過去十分有價值。
平心而論,他雖然對于上乘功法非常渴望,但是對于仙朝的過往,也是十分好奇的。仙朝內亂是怎么發生的?具體又是什么覆亡的?到底天外的敵手是誰,現在又如何了?這讓他忍不住想要停下來一窺究竟。
可是他還是告誡自己,來不及做這許多事了,后面還有敵人在追他,現在關鍵是找到提升功行的辦法,其他都是其次的,反正這些東西擺在這里,也不會自己跑了。
他來至主位之上,坐了下來,隨后將大印舉起,心神轉入其中,默默感應著四周,搜尋對自己有用之物。
過了一會讓,他似是察覺到了什么,看向上方某一處,那里有一個懸掛著的方匣,心念一動,這東西緩緩落了下來。
待在案上落定,易老打了開來,見里面擺放著一根玉簡,他拿了起來,往眉心之上一按,霎時一股信息涌入了心中。
他喃喃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半晌,他興奮站了起來,來到了壁龕附近,并從那一排丹丸之上拿取了一個,飛快將這枚藥丸吞入了腹中,而后一切都是不管,在原地坐定下來,身上的氣機也是逐漸流轉變化。
那一枚丹丸乃是寄托之物。
此前他一直在辛苦找尋神氣寄托之所在,現在卻是有了,后續功法雖然沒有能找到,但有了這個也是足夠了,后續功法可待自己成就之后再找尋。
不過能立刻走一步,也是他的功行本就到了,就是差了那寄托的最后一關,要不然他也不會去動那個讓自己先行一步的腦筋。
他修道也算長久了,如今已是慢慢挨近了壽數末限,本來他是想效仿某些人,冒險去寄托那些不知來處的奇異氣機,只是出于謹慎之故,終究沒有下定決心。
然而年月輪轉,若是再不找尋上進之路,也就沒有什么機會了。實際上這只是他個人的堅持了,正是知道他壽盡不遠,潛力將盡,宗盟才會將破關秘境的任務放心交給他。
他腦海之中泛起過去的陣陣回憶,來自背后的威脅,長久以來的渴望,壽數終了的促迫,這種種匯聚在了一起,使得他毅然決然跨出了這一步。
在某一瞬,他一個恍惚,覺得自己的神氣似是著落在了某處,心中明悟泛起,自己已然跨入嶄新的層次之中。
而在功成的那一刻,他的臉容也從蒼老慢慢恢復到了年輕時候,身軀也從原來的枯瘦變得高大結實了起來。
默默感受著自己身上的變化,他從原地站了起來,神氣寄托一成,哪怕世身被打滅,大不了過一段時日再是照入世間,可說此世也無人能奈何得了他了,哪怕宗盟那些先走一步的上修也是如此。
此時此刻,他感覺到自己身后出現了些許動靜,他十分鎮定的轉過身來,等了只是一會兒,便見那個金身道人從外一步步走了進來。
只他此刻也是發覺了,這個人氣息未必比自己高明。
金身道人來到了殿中,站定下來,用冷漠的眼神望向了他。
易老也是神態從容的打量了他幾眼,試著問道:“我很好奇,你還保持著多少原來的憶識,亦或只是一個傀儡?”
金身道人沒有任何回應。
易老不禁有些失望,搖頭道:“看來你只是一具行尸走肉,嘿,要了解仙朝,有些東西我還是自己去看好了。”
金身道人這時身上氣機一動。
易老雖然在說話,可心中一直是在嚴陣以待的,見其忽然有了動作,他也是立刻有所反應,意念微微一動,就從原處消失,而原來他所站立的地方,忽然有一道金光閃過,看去似是沒什么大的動靜,只是附近一個銅燈卻于瞬息間化為烏有。
易老躲過了這一擊,心中既是忌憚,又是有些驚喜。
過去因為自身壽數的關系,他已然是在走下坡路了,法力運轉和應戰反應絕然沒有眼下這般迅捷。可現在功行一成,可以說各方面都是恢復到了最為巔峰之時,不僅如此,感覺上還有所超出。
念頭的時候,也并不耽擱他的出手,身形尚在躲閃之際,身上法力流轉,一道道神通道術也是對著那金身道人反攻而去。
出乎意料的是,哪怕只是佯攻,金身道人并沒有做出任何躲閃的動作,更沒有絲毫守御的跡象,任憑這些攻擊落在自己的身上,于是在眨眼間被轟爆散成了漫天金液。
可是易老發現,此人的氣機并沒有因此消失,那些散落在四周的金液好似活物一般,于頃刻之間又重新聚集了起來,一個呼吸之后,便又化成了原來模樣。
易老臉色微肅,這時他也是看出了一點門道,這個對手似乎金身和內里的元神并非一體的,現在的情況,似乎是金身之中入駐了一個外來元神,金身將之拘役為自己所用。
這樣的話,若是有破殺神魂之術,當能針對此物,可惜得是,他并不擅長這個,那攻滅此物就很麻煩了,他只能盡力嘗試了。
而另一側,重岸、蒲鹿二人聯手來至象山腳下,見這里無人看守,就一起進入了通道之中,由于前方的道路已然打通了,所以他們二人也沒有遇到任何阻礙,不多時,就前行到了方才發生爆裂的丹室之中。
兩人一眼就看到了那兩根“通天柱”。
重岸看了看,評價道:“似在此界,又非在此,這東西有一部分在天外,另一部分則在界內。”
蒲鹿道:“這東西是作何用處的?”
重岸道:“怎么說呢,應該是此界之人用于探詢的天外情狀的。此很正常,因為當一方天地力量層次上升后,必然會向更高層次追逐,哪怕他們自身不這么想,道途會推著他們向前進的。”
蒲鹿道:“真的有仙朝么?”
重岸在這里這么多年,對這個天地多少有些了解了,知道他為何這么問,這個問題他也不知該如何回答,想了想,道:“有與未有,又是怎么來的,又有什么關系呢,反正它就在這里,能被我等看到就是了。”
蒲鹿點點頭,道:“說得也是,那些答案應該就在上面了,就上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