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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九章 序缺引心動

  辛道人只是記得自己要與正清道人再決勝負,似乎他的憶識直接連上了他從前一戰認輸敗落回來未久的時候,可謂是完全失卻了那當中那一段。

  可是憶識便是連接上了,可難免在場中出現了一瞬間的恍惚,也是導致他的假身頓在了那里片刻。

  正清道人見其忽然沉默不語,身上氣機也是出現了瞬間的凌亂,他立時將身上清光展開,一閃之間,便將其人給籠罩了進去。

  現在正是兩家相爭的時候,可不講究什么公平斗戰,既然此人想知道結果他已是告知了,此事已了,那么現在即是出手的時候了。

  隨著清光照落下來,天夏陣勢前方驟然大亮,辛道人因為那片刻間的停滯,自是毫無抵抗之力,身軀于瞬間崩潰了去。

  正清道人除滅此人假身,就將道法收了回來,他對著后方那飛舟之中的元夏弟子平靜傳聲道:“稍候讓他把說好的代價送過來。”

  那飛舟之中的弟子大驚,忙不迭的將飛舟轉向,向著后方惶恐退去。

  后面那些跟隨而來的元夏修士見了,都是失望無比,本來他們是想見識一場勢均力敵的斗戰的,結果你上來就被人給打滅,要不是此人是一人單獨上前,并沒有要求他們出戰,他們都要懷疑這位是不是與天夏有勾連。

  倒是功行稍高一些的人并不這么想,雖然場中只有一瞬分出勝負,可既然高道人擅長入神之戰,那么當也是擅長此道,說不定是方才神虛之地中的決戰輸了,假身一時無暇理會,才致如此結果。

  這說明對面那人恐怕也有手段直接針對神虛之地,他們看向正清道人的目光不由多出了幾分戒備,暗暗將后者的威脅程度提高了幾個層次。

  此前他們的關注點都是在張御身上,然而這一位雖無斬殺正身之能,可顯然也不好相與。

  過司議、全司議二人全程看下來,兩人沉默不言。

  他們眼光更是高明,卻方才一瞬間察覺到了一絲異樣變化,甚至隱隱有所感,不過他們誰都沒有說出來,到底這是上三世的事,與他們無關。

  兩殿之中,辛道人一念才是轉過,假身就已然破毀,他頓時愕然,可隨即他眼神閃爍了下。

  自己假身居然毫無反應的被正清打滅了,這個情形不同尋常,心中很快有了判斷,若無意外,這應當是有某些力量影響到了自己,且這力量當是來自于內部,而非天夏那邊。

  到底是什么手段?

  此時此刻的他,不僅僅是上次功行出現的問題給忘卻了,便是此前去往仇司議處問詢之事也同樣是不記得了。

  可他等回過神來,定心下來思考后,就發現許多不對的地方了。

  畢竟記憶再怎么改換,他所經歷的事卻是抹不去的,這當中明顯是有著空白和缺失的。他表面依舊是不露聲色,心中卻是大為惕凜,暗自尋思著對策。

  斗歲世道之內,那道人感應辛道人心思變動,不禁搖了搖頭,方才眼見辛道人覺悟自身,這與他的意愿不符,所以不得不又出手干涉了一次。

  只是似這等事,他不干涉方才是最好,干涉了一次,就會出現變數,而且這變數會積越多,一次干涉,便需次次干涉。

  他忖道:“必須盡早送其了解,以全我之功果。”

  只是這里不能是他主動推動的,必須要是出自其自我意愿,否則功果必是不全。而他此前費了偌大心思,眼見還差著一步即將圓滿,絕不能被阻于此間。

  他看向兩殿某處,語聲淡漠道:“既然你擾我布置,那此中承負當由你來承擔。”

  元上殿內,仇司議帶著幾名從自家駐殿出來,來到了穆司議駐殿之前,他令弟子在此等候,自己走了進去。

  到了里間,他與帷幕之后穆司議見過禮,隨后落座下來,待得底下弟子奉茶上來,他才道:“穆司議,你我雖然離得近,但平日少有往來,我也不用說來意,想必你也是能知曉的吧?”

  穆司議沒有說話。

  仇司議看去也是不急,在那里慢慢品著茶,看去不得回應便就等在那里。

  沉默了許久之后,穆司議的聲音才從帷幕之后傳了出來,道:“一動不如一靜,何必非要攙和進去呢?”

  仇司議抬了抬頭,目中滿是銳利光芒,道:“我知道穆司議在顧慮什么。可是穆司議需要明白,以往元夏天序穩固,似我等這般擅長推算之人不得勢,也沒多少人來理會我們。也是如此,便算你我功行足夠,卻也只能躲在此間。

  可是如今元夏天序不穩,我等推算之人自當得勢,我若推算不準那還好說,可我若推算的準,此事肯定是要打壓下去,上面萬不能令我們出頭,因為元夏之序乃是定序,哪可能為人所言道呢?”

  說到這里,他不禁語含譏諷之言,繼而又看向帷幕之后,道:“穆司議方才說一定不如一靜,可是樹欲靜而風不止,你想不動,可是總有人偏偏會讓你動的,那還不如推上一把。”

  他語聲放沉,“天予不取,反受其咎,這等機會錯過了,我等怕是再也尋不到機會了。”說到“機會”二字時,他更是加重了語聲。

  穆司議搖搖頭,似他們這般說話,向來是留三分余地的,仇司議現在卻是把話挑明了,看來決心已下,不肯回頭了。

  他道:“我元夏之策,向來由上及下,仇司議以為可以以下動上么?”

  仇司議聽他這么說,精神稍振,傳聲過去幾句話,并道:“如何?”

  穆司議想了想,搖頭道:“不夠。”

  仇司議笑了笑,道:“是不夠,我等就如水中之觀魚,看著是好看了,可不知道什么時候就可能被人拿取起來吃了,但是唯有展露鱗爪,才可令人知我等之能為,就看誰愿意把我們釣上去了。”

  穆司議沒出聲,似在考慮,過了一會兒,他才道:“等上一等。”

  仇司議露出著緊之色,道:“穆司議可是看到了什么么?”

  穆司議仍是那句回答:“再等上一等。”

  仇司議不知想到了什么,點了點頭,不過他心中道:“有的時候,卻是等不得的。”他站起身來,執禮道:“那穆司議,那仇某今次便先告辭,下回再來時,當是局勢明朗了,望那時閣下能有個答復。”

  說著,他退出大殿。

  穆司議看向他的背影,搖了搖頭,“靈識蒙蔽,急功近利,劫數在身矣。”

  仇司議回到了自己駐殿之內,揮退弟子,正待持坐,卻猛然察覺到了什么,往一側看去,就見一個道人坐在那里。

  他并不認識此人,不動聲色道:“敢問道友何來?”

  那道人嘆道:“你若修你的道,我自不來擾你,卻來壞我之事機,我卻不能這般容你在此妄測天數了。”

  仇司議正要說什么,那道人卻是直接站起身來,轉身走了出去。

  他本待問清楚,可是忽然覺得渾身上下如被封閉,變得無法動彈,并且連自身思緒都似是僵滯住了。

  不知過去多久,有弟子來報,說是有位辛上真來訪,他含糊應了一聲,過了一會兒,那辛道人走了進來,執禮之後,問了他幾句什么,他也是昏昏沉沉回應了幾句。辛道人又說了幾句什么,好似是感謝之語,隨后便退了出去。

  天夏陣中,某駕主舟之內,張御睜開雙目,前方又有元夏金舟過來襲擾,距離上次斗戰,一晃已是過去三十余日了,如今雙方都在找尋機會,但都尋不到對面的破綻。

  元夏方面“半覺仙”阻路,使得他們難以突破,天夏這邊嘗試了多種手段,每每試圖恭喜這件寶器,都會遭到元夏那里諸多寶器的遮蔽和護持。

  而從外部無法得手,他也是想著是否只能從內部想辦法了。

  他此前曾在元夏之中埋下了諸多魔神,現在試著聯絡了下,卻是發現,在沒有了元夏天序的嚴厲壓制后,卻已是變得異常活躍,其中有一些已然突破了原來不敢輕易碰觸的界限,而且信奉魔神之人的數目出乎意料的多。

  這里還要多謝那些從天夏回到了元夏的世道弟子,這些人的仆奴隨從有許多都是暗地里信奉了魔神的,有的人其實并不是真的信奉魔神,但是魔神能給他們帶來好處,能夠幫助他們提升功行,那他們自然也就加入進來了。

  不是他們短視,實在是元夏對下面弟子視若牲畜,不成就元神,那就不得自主,修行向上是他們的唯一可能有的出路,這迫使他們會試圖去抓住一切可以利用的機會。

  而各世道現在都是大量抽取上層支援此戰,對于底下之人根本無心理會,所以使得這些魔神信眾也是愈發泛濫了。

  張御思索了下,除非這次能直接覆滅元夏,否則等到他們退去,元夏騰出手之后,這些魔神恐怕也難以保全,要是如此,那還不如現在便利用起來,只是此輩力量還是有所不足,那他不如索性再推上一把。

  念頭一定,他便通過訓天道章,將一縷意念傳至那些魔神意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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