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御倒是不想,先天之靈與大混沌原來還有著這么一層關系。
他琢磨了一下,而現在可以讓他看到的,必然不是全部,肯定還有更深層次的東西藏在下面。
他又想了下,既然先天之靈是與大混沌有關的,那么元夏方面的先天之靈也應該是如此,那么后者照理說也是應該知悉大混沌的。
可再是一轉念,卻也不見得如此。因為天夏是元夏之映照,元夏能知悉之事,天夏未必知曉,同樣,天夏是所知之事,元夏也未見得明白。
倒是天夏這里有一個特殊的鎮道之寶清穹之舟,他不知道元夏那里是否有媲美之物,可便以如今他的功行來觀,卻也無法看透。
清穹之舟可能并不止是諸位上層大能一并祭煉出來的那般簡單的。
他將那枚執掌清穹之舟部分權柄的印信取了出來,看了一會兒之后,氣意往里渡去,再是抬頭時,他已然身處在了清穹之舟之內。
他感應了一下,發現身在此間,居然完全隔絕了元空、大混沌的感應,并且能通過此印調運出來一股幾乎不亞于自己的力量。
他神情微肅,若是如此,很可能幾位執攝也能調動相同或者更多的力量。清穹之舟真正層次,可能原比他想象的要高。
此舟說是祭煉而來,可諸位執攝可未必能有此能耐。
根據他的猜測,很可能是諸位執攝將某一高上之物取拿或是還原了部分出來,并以清穹之舟的外相示人。
若是如此,很多事情就說得通了。
他考慮片刻后,氣意一轉,在元空之中牽動陣陣漣漪,莊執攝有一個映身自里現出,回應道,“張執攝可是見過五位執攝了?”
張御道:“方才見過,與他們也是議談過了,知悉了金庭定下的規序。其中有可取之處,但亦有我不認同之所在。
莊執攝道:“上道之道,非我之道,下層眾生與先圣相比天差地遠,自不入諸圣之眼,為今元夏在前,諸執攝又是勢勝,唯有暫且擱置這些,待得來日再論了。”
張御點頭,道:“只是下層眾生能撥動天道,令上層之人可為用道,這恰恰說明,無論上神下民,本無區別,不過先天之靈先占去了大道之恩顧罷了,此輩本該提攜眾生,然其等全無此念,反而意圖獨取道果,我輩必要正其之道!”
在他看來,上層大能需借下層生靈演化來證道,這已然證明了,無論功行高低,無論先天稟賦如何,在更長遠的尺度之上,其實沒有什么區別,全都在大道之下。
先天之靈可得道機,那眾生亦可得,區別只在于先天之靈先是得了力量罷了。
他繼續道:“此輩只想著摘取道果,那么必會斷絕人間之道,可大道無盡,此輩莫非以為取了道果之后,便是真正完道了么?
此輩此前不能上進,難敵天道,正是因為天機有缺,此缺便是應在眾生之上,唯有眾生攜力,方得有望去往真正大道之終!”
莊執攝頷首道:“張執攝此言說透了其中之理。”他語聲之中也是難得透露出了些許情緒,慨然道:“此正是我天夏之理!天夏之道!”
張御道:“適才御在金庭,問及大混沌之事,那五位讓我自行觀問,在與元空問對之后,才見得諸多先天之靈是可能受大混沌所激而得出現,若是如此,五位執攝讓天夏挨近大混沌,除了天夏讓躲避元夏侵害,恐怕還有其他之打算。“
莊執攝沉聲道:“進道自金庭之后,我亦曾問過相同之語,五位執攝對此避而不談,所采取的話語亦與應付的張執攝類似。
我后來觀問許久,可以確信,最早先天之靈的出現確與大混沌有關,但后來那些先天之靈,卻非是如此,與那五位卻有一定差別,雖然他們都可臻至上境,可內中或有所分別。”
張御想了想,道:“是否會與那清穹之舟有所關聯?”
莊執攝道:“這是大有可能的。據我所觀,清穹之舟極可能是能與大混沌相較之物,只是五位執攝目前當只是發揮出了此物一部分力量。其等愿意將權柄分撥下來,這里許還藏著一些不為我等知的原因。張執攝運用權柄之時,也是要慎重。”
張御略作思索,要說五位執攝用此暗埋手段對付他們,倒也不至于,若能如此,他當即就能感應出來。
不過……
他心中微微一動,想到了一個可能,但這里需要驗證,故道:“多謝莊執攝提醒,御會小心對待。”
莊執攝知他雖然一向斗戰在前,可其實向來是十分謹慎的,故是提醒一句后,就不再是多言,又是談論了一會兒后,他告辭離去,映身氣意也就漸漸消散了。
張御待他走后,走了兩步,又一次將執掌清穹之舟的印信取了出來。
他方才想著,雖然這執掌權柄是五位執攝分給他的,可他懷疑,清穹之舟很可能是無主之物,并且直到現在仍是無主。
五位執攝只是將此中的力量取拿了出來,并交給他們用,這樣一來,他們就只能順從再五位執攝分配的力量之下,而無法由此去窺探清穹之舟原本的力量。
假若如他判斷的那樣,那么這么強勢的力量,是不可能完全掌握在五位執攝手中的,否則這幾位早就得道了,無需再與元夏相爭。
“五位執攝可尋此等力量,那我亦能尋得此力!還有那大混沌也不能忽視,因有了大混沌,先天之靈才得分化,那么清穹之舟是否也是與此有牽扯呢?”
此事倒也不著急,他可以慢慢探究。
他將印信收起,看向四周,此刻的道宮周圍幾乎什么都沒有。看著著實冷清了一些,還有先天之靈那里,也是空空蕩蕩,雖然仙靈之氣十足,可也太過高渺了。這在各個先天之靈看來是正常的,但他卻是不喜。
原先冷冷清清,固然是高上境界應有之模樣,可是他并不喜歡如此,
或許有修道人認為,自身到了更高境界,就當有更高境界的目光和想法,更大的格局,以往的舊有之痕應該拋卻。
可他不這么想,就算境界提升了,并不意味著他會放棄原來的喜好和心緒,縱然成就了上境大能,可他并不想忘卻自身之本來。
他首先是一個人,而后才是修道人。
轉念之際,道宮外間緩緩發生了變化,化變出了大地山脈、河流湖泊,其與東庭幾乎完全一致,而遠處的神女峰正綻放著明亮光芒,一如當日高舉之烽火。
他看了一會兒后,來至主位坐下。
按照五位執攝的說法,上境大能不單是不能直接干預天夏之事,并且持續觀望,都有可能導致被侵擾到,若不是要事,或是下面主動聯系,要盡量隔絕往來,這里自也包括訓天道章。
他對此并不全然認同,但至少在眼下,他需遵守此事,所以需要在訓天道章之中尋一個適當的耳目。
白果原來是可以的,但是白果也是因為他的一部分,現在到了上境,也不好直接去插手。至于他留下的那個意識,由于境界層次相差太大,直接接觸也不妥當。但好在他可以別的方法。
他伸手一撫,隨著一陣七彩光霧閃動,妙丹君出現在了手掌之下,這知小豹貓頂起他的手掌,好奇的張望著四周。
妙丹君是他帶了上來的,這與他帶了上來的其他法器沒什么差別,因為在成長之中長久受到清穹之氣的侵染,命機早已為之改變,能夠在有清穹之氣落去的地方往來,此回正好擔任那往來溝通之靈。
他在妙丹君腦袋上揉了一下,再是輕輕一推,放其出去,妙丹君往下一躍,身影倏然自殿中消失。
張御目光之中,其卻已是躍入了訓天道章之中,并在道章之中來回跳遁,并能隨時再穿渡回來。
這時他忽然聽得一聲鐘磬之聲,看了一眼,知這是允許他問對元空之時。
這里他不會有所耽擱。因為天道是在向上漫漲的,保持問對也是維系自身不被天道傾壓。
當然,有根本道法立于元空,上境大能是不會被天道壓下去的,可是天道向上,你若不動,則與天道相距越遠,這里關乎到他們是否能求得道果,若不維持并立之勢,那么久而久之,很可能便會失去參悟上道之資格了。
目前金庭和元夏約定的這個方法,每一個人都是稍作問對,不至于脫離天道,可同樣也使得諸多上境大能不至于將天道越攪越盛。
他當下沉下心神,與元空問對。
仿若只是一瞬之后,又是聽得一聲磬鐘響,心神從中脫離了出來。
而也是在這個時候,心中浮現出一陣感應。立時知曉,這是陳首執有事向他們這些執攝呈稟。
他如今已是知曉,諸多執攝出現在下方的虛影,實際上只是道法自行回應,多數情形下并非是他們有意投照,除非是單獨相見情形下才會沉下意識。這也是為什么那等情形下諸執攝看起來較為冷漠。
他想了想,卻是沒有純由道飛回應,而是直接降下了自身一縷意識。
請:m.vipxs.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