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御將玄渾蟬交托給了莊執攝,又商議了一下隨后的策略,便將氣意收回了清玄道宮。
現在他已經有了兩位同道,若是再等青朔、白朢二人來至上層,那么在明面上也就有與金庭分庭抗禮的底氣了。
玄渾蟬目前也在逐漸借取之中,這件寶器與清穹之舟相較,力量對比尚還懸殊,可兩者本質上是卻是一樣的,只要達到一定層次,哪怕不能對抗長遠,但稍許片刻卻能做到。
可僅憑這些還遠遠不夠。
對抗僅僅只是對抗,要想扭轉道念,讓天夏真正的道念得以彰顯,那就必須比金庭之上的五位執攝更是具備道理。
且就算具備了與五位執攝對抗之力,其余那些上境大能也是不會站在他們這邊的,所以不保證在這個過程中這些大能會不會聽從五位執攝的調遣,這些人也需考慮到。
此中最好的方法,是設法這些人不參與進入雙方之爭端。這事該如何做,也需要好好思量一番。
不過若是能擁有更多相同道念的同道,就可從根本上解決問題。許多方法也只是力量不足只是補充,力量足夠,一切都是迎刃而解。
他隨后打算繼續開辟下層,同時加快問對大混沌,如此也能削減變數,給后之人開闊前路,而更多人上進的話,也就能反過來相助于他。
這不止是為了眼前之道爭,大道無窮,他認為就算摘取了“道果”,也絕不是修道的頂點,也不是靠自己一個人就能一路無阻走下去的,他同樣需要更多同道,一同往大道前方邁進。
正如以往修道人寥寥,道法不顯,可隨著修道人越來越多,自也是道法昌明,就萬條水流積蓄水湖一般逐漸擴大,最終化為汪洋大海。
下來時日之內,他除了例行問對,也是持續開辟世域,而每一處世域一旦生出,他都會放下玄渾蟬。
只是這些開辟的下層界中,并不是個個都如奉界一般能夠自行通達上層。正如他對奉界之評判,玄渾蟬只是提供了一個可能,后面之事并不是必然的。
但可一便可再,只要玄渾蟬還在那里,那么就一定還會有類似世域出現。
而與此同時,云若嬰也是在飛舟之中等到了兩界通道的開辟,她也沒有猶豫,立刻催動飛舟,往天夏世域之內飛遁進來。
經過似是長久,又似短暫的行途之后,她穿過通道,來到了一處虛空之中。蒲鹿早在前方等候了,他對著前方一個禮,道:“這位奉界道友,有禮了。”
云若嬰也是自里出來,回有一禮,道:“此處便是天夏么?”
蒲鹿微微一笑,道:“不錯,此間便是天夏。”
云若嬰初至天夏,自有許多話要問,一開始她因為初來乍到,只能身處虛空世域,所以她對于天夏的印象也只是停留在一個強盛的修道世界,擁有許多不曾想過技藝,直到一年之后,她才被允許進入了內層,著實令她有耳目一新之感,天夏世間的強盛繁華也令她驚嘆不已。
在停留了三載之后,她方才辭別這些年中認識的道友,重新轉回了奉界。
在奉界與天夏連通的那一刻,雙方的時流已是漸漸趨同,可因為奉界是自行躍升的,所以此刻還并沒有完全一致,距離她離開的時候,已經過去十余年了,奉界也是發生了極大的變化,多位原來神竅境的修士成就了玄尊。
云若嬰回來之后,也將從天夏學來的各種道法毫不藏私的教給了各個宗派,這又是帶來了一番變革。
只是她同時帶來的,還有元夏、天夏對峙的事情,也令諸派了解了當日侵入界域的敵人是誰。
這個消息對于奉界的震動較大,因為這意味著一個強大的敵人早已盯上了他們,此刻之所以沒有派遣更多力量前來,極可能是因為有天夏擋在前面的緣故。
要知當初那意識襲擊的可不只是云若嬰,也還有其他一些英才遭襲,頗是令諸派受到了一些損失。
尤其這幾個意識到現在還沒能剿殺掉,這是因為元夏并沒有通傳他們離開,只是當此輩察覺到奉界世域躍升后,知道自己的舉動已經失去了意義,所以也就沒有大肆動作了,奉界諸派找不到,也就不在如何注意了。
而現在,他們卻是驚悚發現,只要這些元夏之人還在,那么元夏隨時可以順著這些人的指引找過來。
諸多宗派頓時覺得不能坐以待斃,故為了防備元夏,此世之中的萬余宗派都派遣使者出來共商大計。
云若嬰作為神華派的使者,也是來參加了這諸派之會,她因為去過天夏,格外受到諸派的重視。
議事之時,各派使者都是提出不同的辦法,有許多也是具備一定可行性的,更多的還是希望能夠加強與天夏的聯絡,因為天夏既有能力,同時也與他們有較深淵源,溯及過往,他們也算是受了天夏傳法的。
諸人一一個陳述己見,當問及云若嬰時,她也是提出了一個建言:“我在天夏得知,世上如我‘奉界’一般的下層界并不止一處,有些乃是天夏下界,而有些則非是,我們當前往找尋,并主動與他們結盟,相互幫襯,以此增強奉界的實力。”
有使者道:“可是我奉界并無穿透諸界之能。”
云若嬰言道:“我在回返奉界之前,天夏允許我奉界借用他們的兩界通道。”
另有使者警惕問道:“條件是什么?”
云若嬰回道:“條件只是要求奉界與天夏一同對抗元夏。”
諸派商議一下,覺得此法可行,他們并不是天夏的附屬,所以有些條件不會答應,但他們愿意與天夏一同對抗元夏,這既是救己又是助人。
而天夏對此也是默許的,只要道念保持著大體上一致,那么各個世域的強盛,反而是天夏愿意看到的。
諸派大會進行了數日,終是定下對外對內之大略,而云若嬰也是返回了宗門,面見尚己道人,并稟告了此行經過,后者問道:“徒兒,你提出此策,是不是有什么別的用意?”
云若嬰道:“老師明鑒,徒兒今次前往與諸派道友會面,發現有些人意圖將我奉界與天夏割裂開來。說我奉界絕不能受天夏擺布。
只我奉界目前實力孱弱,要想長存,與天夏的牽連萬不能斷,弟子還懷疑,當初那些未曾被消殺的元夏意念可能已經混入某些宗派之中,或許如今宣揚此言之人中,就有此輩。”
尚己道人神情嚴肅,道:“你之所疑慮不無可能,目前我與天夏絕不能脫離,否則大劫必至。”他頓了下,“你帶回來的道法,為師看了,十分有用,不過為師想著,還要讓你再去天夏一回。”
云若嬰訝異道:“老師有什么需弟子去做么?”
尚己道人看著她,緩緩道:“為師想讓你離了神華派,去往天夏拜師。”
元空之中,張御聽得鐘磬之聲落下,結束了今日元空之問對,正待他想著問對大混沌時,卻感受到了氣意漣漪,知是五位執攝在喚自己。
他眸光微動,氣意一轉,落至金庭之所在,從氣霧之中走過,來至凈水之前,對著金蓮之上五位執攝一禮,道:“不知五位執攝何事相喚?”
太易道人道:“今次請清玄執攝到此,是為清玄執攝近來頻頻開辟下界一事。”
太初道人接道:“此舉并不妥當。”
張御抬目看去,平靜道:“昔日元夏之人化演萬界,并削滅之,那我自也能重辟萬世,令之削無可削,不知何處有礙?便在過去,我天夏也是如此做的。”
太始道人道:“元夏化演萬世之后,就將隨后之事交托給了下層諸修,這也是我輩道爭之根基,不容有逾。”
太極道人道:“我們并非是阻攔清玄執攝開辟下界,而是提醒清玄執攝,我雖可插手,但總要有度,插手太過,卻是不妥。
若是清玄執攝再次開辟萬世,等若我等重演萬世,那就又是讓棋局回到了初始,天夏永立于不敗之地,這又與此前清玄執攝在訓天道章內立下世域有何區別呢?
太素道人嘆道:“清玄執攝,若是元夏毀一世,我便立一世,則萬世難傾,那下層境之人也自無存在之意義,我等也是難以補全道法了,今后還望慎重。”
張御看了看五人,聽明白了這里意思,若把道爭這一盤棋,只能由五位執攝來決定到底應該怎么走,但是他這一插手,卻有可能攪亂了棋局。
說白了,這盤棋在下完之前只需要他做好合適的旁觀之人,但不需要他伸手左右,干涉到正常的棋局進程。
其實這幾位今次說到很委婉,希望他自行收斂,可他知曉,接下來自己若是再這等舉動,一定是會有所反制的。
且用不著對他如何,只要下得正令,要求玄廷對今后開辟的世域不作理會,那么沒有了天夏的遮護,元夏輕而易舉就能將之滅除,也等于就做了無用功,至于里面的生靈如何,當然不會放在五位執攝心上。那些對他們都是無意義的。
這個事情他其實早就有所準備,本以為會過一段時日才會加以制止,可現在卻是這么早尋來,應該是五位執攝隱隱察覺到什么,所以提前出招,杜絕某些可能存在的潛在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