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渾天中,林廷執正忙著將各世域的英秀弟子的名冊整理出來。
天夏本土的每一名修道人,都是立有卷宗文冊的,查起來是非常容易的,但是天夏各個世域卻不是如此了。
因為各個世域從一開始都是獨自演化的,在世域升遷到一定層次之前,其與天夏近乎隔絕。天夏就算有參與進去,也只是影響了大的走向,在細處上各世域仍需延續著自己的那一套。
比如諸世域大部分還處在宗派林立的狀態中,門下有多少弟子只有自己才知道。而要將這些全數弄清楚,則是需要有一個集中而有力的上層。
他現在決定趁此機會推動此事,光是給各世域英秀弟子立造卷宗文冊還不夠,必須將所有天夏世域內的人都在納入到這一套規矩體系中來。才能最大限度的統合起廣義上的天夏的力量,應對即將到來的危機和與元夏的這一場道爭。
為此,他派遣出了大量的弟子,去往各個世域之內,這事情不是短時間內做好的,或許要持續一二十載,可是玄廷決心已下,不管用多久,必然是要做成此事的。
此刻外間有光華閃爍而過,過了片刻,戴廷執自外走了進來,林廷執放下手中的卷宗,站起身來,問道:“戴廷執,此番怎樣?”
戴廷執回道:“回絕了。”
林廷執松了一口氣,道:“也好,似這般英才,不當墮入混沌之道中,我等還是另擇人選吧,此事也不急在一時半刻,我們可以慢慢來。”
戴廷執看向他案上的卷冊,道:“林廷執這里可有什么合適的人么?”
林廷執搖頭道:“天夏本土這邊,并無太多合適之人。他們每一個都有自己之路。我們同樣不能強迫他們改換,而那些方才入道的弟子,入此道則更為不合適,他們未來難定,不當為此付出太多。”
當然,這幾日他們四處問詢,也不是沒有人主動愿意為修持混沌道法,可是這些人大多數根底不足,很可能在修煉至半途的時候就被混沌之氣所侵染,像英顓那樣,能夠在功行淺弱之際便抵御住混沌之氣的人終究還是少數。
戴廷執問清楚情況后,道:“若是這樣,戴某的意思是,可讓這些自愿之人先行修行玄法渾章,若是連此守持不住,那么也不用談往后了。”
林廷執點頭道:“就這么安排。其實無論我等如何挑選,終究是會有遺漏,不如等到鐘廷執、崇廷執二位從那位仇司議處回來再言,若他們能以推算之法助我,那做起此事來就容易許多了。”
羅鐘當初先讓仇司議幫助推算,而后再去找到那些合意的弟子,他們當然也能夠想到這個方法。
他們也不需要把這些弟子全部推入混沌之道中,只需將資質最后的找了出來,而余下之人則可置入監察之下,哪怕其中有人遇到機緣修習了混沌道法之中,也不用多加干涉,在見到脫離的可能時設法制住便好,如此就可將天夏的危害減少到最低。
同一時刻,鐘廷執、崇廷執二人正在拜訪仇司議。
他們見到這位后,不問其人對混沌道法在天夏未來的演變,而只是問了下其人對混沌道法的看法。
仇司議沒有任何隱瞞,將自己對混沌道法的理解和看法俱是詳細道明,他是看過混沌道冊之人,道行又高,有著自己的見解,所言所語都在關節之上。
鐘、崇二人聞聽之后,都覺大有收獲。
他們倒并不對仇司議推算之道有多推崇,他們看得清楚,后者在推算之上能有如此本事,那主要是因為其人功行較高之故,若是他們也到了這般境地,推算之能自也能夠上去。
如今天夏廷執每一個的功行在都是逐漸上升之中,等他們到此境界,自問推算之道至少不會弱于此人。
這回經過了一番長談之后,他們二人也是了解了混沌道法和大混沌之間的區別。
在大混沌之下,一切穩固的定序都是松散的,是可以推動的,可變化不等于無有,變化的一切前提是存有,若不存有,則無變化,哪怕真的無有一切,變化也能令存有從空無之中誕生出來。
而此存有的延續長遠,既在于存有自身與大混沌的對抗,也在于大混沌的變化是否劇烈,換言之,既要靠存有自身之能,也要看大勢之變,兩者缺一不可。
純粹的大混沌連混沌修士也是不存在的,混沌之道正是要有只需在約束之下才能在世間存在,所以混沌修士本身既是依靠大混沌,同時也是對抗大混沌的一員。
在知曉了這些后,他們心中也是生出了一些應對之法,在謝過仇司議后,便就與之拜別,隨后按事先約定,來到了玄渾天與林廷執、戴廷執二人會面。
雙方見過禮后,林廷執道:“兩位回來的正是時候,不知二位可能推算出那些可能為混沌道法所親近的修士么?”
崇廷執回道:“我等勉力一試,只是需要一些準備,兩位且容我三日。”
林廷執鄭重道:“兩位所需物事,盡管開口,林某會為兩位盡力備妥。”
鐘廷執、崇廷執二人執有一禮,便下去準備,三日之后,二人便正式開始了推算。
整個過程很是順利,推算下來,天夏本土及三十余處世域都是有所牽扯,只是或多或少而已。
不過有的地方他們能夠明確指出是哪些人,而有的地方,他們只能指出一個大致的方位,那就涉及到一大片區域了。
當然目前他們只是關注入道的修道人,因為混沌道法便再是與某人合契,若其不入道,那也是沒有可能修成的。就算當日仇司議挑選了羅鐘出來,也要先向其教授各種修道知識,不然沒可能往后修持了。
需先有修道的土壤,然而混沌道法才有可能從中蘊生出來。
這般只要盯著那些修道宗派就可以了,若是范圍進一步縮小,那么只需盯著宗派之中那些資質杰出的修士便是。
那些修行歲月長遠之人就算沾染了大混沌,也只是可能成為混沌怪物,也不是說這類怪物就不需要提防了,但總的來說處理起來容易的多。
不過當把所有推算出來的結果集中到一起時,四位廷執發現了一樁不知是巧合還是必然的事情,凡是推算得來的地點,里面玄修的人數俱是多過真修,最差也是持平,這說明混沌道法極可能會從玄修之中誕生。
其實這也是說得通的,因為玄章玄修因為種種原因,可能會選擇借助大混沌來增加自己的力量,而一入渾章,若沒有堅定的道心,偏向大混沌的時日也就不遠了,要是再被一些有心人引導,其中有一些人邁入混沌之道中也就不奇怪了。
崇廷執看到這些,向著鐘廷執傳聲言道:“果然玄修挨近大混沌,我等以為之擔憂仍是出現了。”
鐘廷執暗自搖頭道:“就算無有玄修,結果也是一般。元夏俱是真修,莫非他們就無懼于此了么?只是玄修侵染較為容易罷了,其實這般我等監察起來反而容易了。”
就在四人在此商議應對此事時,外面有報,說是長孫廷執來訪。林廷執道:“快請。”他又對三人道:“長孫廷執此來,不定對此番事機有所助益。”
過了一會兒,長孫廷執走入殿中,與幾人各自見禮后,便所了來意,道:“長孫回去謀思許久,覺得或可以造一人出來用以修習混沌之法。”
崇廷執有些詫異,道:“如此果真有用么?”
生造一人當是不難,在場之人誰都能做到,更別說長孫廷執這等擅長神異之法的修士了,不過就算這樣,這人在層次上也無可能越過長孫廷執的,先天就絕了前路了,如何有可能獲得混沌道法的青睞?
雖然大混沌之下,什么都是有可能的,要以此去賭混沌萬一之變,那也沒有什么太大意義,到最后可能一無所獲。
鐘廷執沉吟道:“長孫廷執的意思,這個人修習此道,或許不是為了承繼此道,而是為了能加入此中,以便埋下一個楔子。”
長孫廷執道:“是。此道純憑阻攔,那是攔不住的。既然攔不住,外面有了監察,內部也當備上一手。”
林廷執聽明白了,因為混沌道法的特性,修煉此道之人很可能會相互吸引的,這樣的話,有一個可為他們制束的人進入混沌道修之中,那十分有利于他們加深此道變化的掌握。
如此一來,對著混沌道法侵染,他們就構建起了一張內外齊布的嚴密大網,只要你一露頭,就在我眼皮底下,你若,那么我就將你打壓下去。
雖然按照他們所知道的情況看,大混沌的侵染是除不盡的,可是他們只需拖延下去就好,只要拖至道爭決出勝負之后,那么就沒有問題。
他精神一振,道:“好!這般我就與諸位將此番計較再細致擬定一番,再是呈給玄廷及諸位執攝知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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