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司議發現,此刻出去的仇司議略微有些不對勁的地方,可一時又說不上來什么地方有問題。
正思索時,忽然前方傳來極大動靜,他轉目看去,卻見有數十個陣位在天夏攻勢之下倏然破散,前方的布置崩塌散失,并且有向內部蔓延擴大的趨勢。
他有些意外,因為天夏這次破陣不是靠什么鎮道之寶,而完全找準了陣勢脈絡。要說找準了一處脈絡那是可能的,世上也沒有什么陣法是不能攻破的,可一下找準數十處陣脈走向,并在同一時間得以突破,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因為陣勢時時刻刻都在變化,除非你能知悉陣中的情況,那么才有可能做到此事。莫非是天夏有內應?
可要是天夏早就知悉此事,那么一上來就可如此做了,沒必要等到現在,那么是否可以說,其知道此事方才不久?
他此刻忽又是想到了仇司議,再度轉到后者向外遁走的遁光上。要想看明白這件事其實很簡單。他立時傳意到仇司議處,道:“仇司議,前方斗戰激烈,你不擅斗戰,也不必上前了,回來坐鎮后方看守陣位便好。”
仇司議對此卻是充耳不聞,繼續駕光向前。
向司議呵了一笑,仇司議若是聽了他的話回來,那么或許沒問題,可是不作理會他的話,那么就一定有問題。
要是平日,假設一個求全道人一心要走。他也沒興趣去花代價追回,不過仇司議選擇這個時候選擇走,顯得非常突兀,也很不正常,應該是有什么問題。
方才他收到一個消息,常英世道之中有混沌修士出現,要他這里也是小心。雖然仇司議他已然查看過了,自身并沒有問題,可他總覺得這兩者之間可能有些關系。
他看著仇司議即將脫去,心道:“就看你能否走脫了。”他心意一轉,霎時一股陣力聚來,向著此人抓拿而去。
他是不會輕易動用根本道法的,這是他護持的根本,不會因為仇司議而暴露,所以目前他能動用也就這些了,仇司議若能擺脫出去,那就真能走脫了。
仇司議此刻感覺到陣力壓來,他心中一緊,他無懼這些陣力的束縛,但是他擔心隨后到來的根本道法,要是被陣法牽制片刻,就有可能被人阻截,那就走不掉了。
于是此時此刻,他也是運轉起了自身的根本道法,霎時無數種選擇擺在了他面前,最為化聚為一道。
他之道法名喚“奉轉贏機”,能夠使自己走在最為有利的道途之上,在道法運轉之時,他總能做出最為正確的選擇,因為天道有一線生機,他只要抓住這一線,那就能夠無往而不利。
只是這道法會不斷消磨自身神氣世身的,需要他的自身來維系,運轉時間過久,等于投入道中,那么就會從世上消失。
好在此刻沒有多少力量來圍剿他,但這等結果也是他自己所爭取的。為了這一次遁逃,他事先做足了功夫。
其實他只要出的半覺仙,那么就已經成功了一半了。元夏想要將他拿回去,除了陣法可用,還有就是同樣派遣一名求全道人來捉拿他。
可這又怎么可能?
在天夏的進攻之下,元夏已然抽調不出太多人手了。所以唯一威脅不過是鎮道之寶而已,可這同樣被天夏方面所牽制了。
天夏這邊在見到仇司議往外突破,也是給予了一定幫助,不但加緊突破陣機,破壞陣力,同時催發各方鎮道之寶,將元夏的寶器牢牢纏住,盡力為他減少壓力。
仇司議運轉道法只是片刻,便覺身上一輕,知是已然脫出元夏束縛,他欣喜不已,可仍然不曾放松,繼續維持自身道法,直至見到了林廷執迎來,這才收了氣機,并跟隨其人指向而行,不多時,就落入到了天夏陣中。
他到了此地,這才覺逃出生天,不覺感激一禮,道:“多謝天夏道友相助了。”
這個時候,忽然一股清穹之氣籠罩下來,不是為了困束他,而是為了護持他,因為從元夏反正過來,說不定會有誓力束縛。
不過仇司議身為退位司議,本身沒什么斗戰能力,他身上是沒有什么誓力束縛的,可他心下仍是不由發出感嘆,光只這個方面,天夏就比元夏不知強出多少。
元夏只是利用人,而天夏卻是得人。
林廷執對他言道:“仇司議,到這里伱便安妥了,不過按照此前的約定,我等必須將你封鎮起來,用以隔絕大混沌的侵染,卻是對不住了。”
仇司議道:“此是理所應當。”
其實天夏將他封鎮起來也是好事,因為他是由于難以拒絕混沌寄身所以被迫傳遞混沌道法,而被圍困起來同時卻也是被保護了起來。他本人對此是不抗拒的。
他又想了想,道:“對了,有一事要報知貴方,我那弟子,也就是得了混沌道法之傳那個,他方才可能趁著貴方進攻在元夏內部也是有了不少動作。”
“哦?”
林廷執問道:“可知其實在哪里弄出動靜么?”
仇司議道:“根據我的猜測,其這回盯上的,應當在方才重新開辟不久的常英世道內,兩殿極可能派遣求全道人前去剿殺。”
林廷執聽到這個消息,倒是略覺有些失望,因為常英世道在三十三世道中排名較為靠后,且里面沒什么特別重要的人物,又被他們攻破過一次,本身不是什么太過重要的地方,未必能牽扯元夏多少注意力。
只是仇司議接下來道:“我這弟子身上當還攜有一件混沌寄身給予的鎮道之寶……”
林廷執聞此,頓時神情一凜,若是這般,那意義就完全不同了,要是有鎮道之寶在手,所能造成的破壞那就不簡單是視之了。
元夏若是發現了,那第一定會千方百計剿滅的。
但是元夏大部分鎮道之寶都被他們牽制在了這里,這樣的話,說不定他們可以趁著這次機會加大攻勢,就算突破不了半覺仙,也要借機削弱元夏的力量。
林廷執對著仇司議一個稽首,認真道:“多謝道友傳告此消息,事后我等必有酬償。”
仇司議連忙還有一禮,道:“哪里哪里,我來投奔貴方,能得收留,已是莫大幸事了,豈敢要求太多?”
林廷執知是這事情重要,便請風廷執代為招呼這一位,自己則與武廷執溝通,看怎么利用這件事。
武廷執得悉了情況后,認為仇司議所言應當是非常可信的,而且既然知道元夏內部可能出現內亂,那么自當壓上去。
這也不是沒有代價的,本來怎么打,打多久,大約消耗多少外物,玄廷都是有定數的,這和天夏整體產出也是有關系的,并且籌謀安排做到了十多年之后了。突然改變,那么會導致后續的安排都要重作調整,甚至需要天夏內部的更多支持。
只憑一個消息似乎有些不值得。
可他認為,天夏自入元夏之后,這么多年沒有突破,那么任何機會都要抓住,哪怕事實出現偏差,最多也不過損失一些外物,目前的天夏承受得起這樣的代價。
故是他當下下令,命令所有天夏方面的鎮道之寶都是全力催發,務必要在一段時間令元夏的寶器無從他顧。
常英世道之內,羅鐘看著兩個襲來的求全道人,笑了一笑,身軀往后一退,沉入了渾沉黑霧之中,整個人霎時融入了其中,在此一刻,他與此間的混沌之氣是真正融為一體了。
只要混沌之氣不消散,他就不會亡故。只是光靠他一個人當然是牽引不來這么多混沌之氣,還要靠那些此間那些被他利用修道人轉化成的混沌怪物。
它們每一個都與大混沌有所牽扯,當這些混沌怪物聚在一處,就能營造出接近大混沌的所在。
此番到來圍剿羅鐘的乃是兩殿的莫道人和上三世的一名秋姓道人,兩人俱是假身至此,方才兩人以氣意一探,感覺里間俱是混沌之氣,都是覺得棘手,哪怕他們掌握了根本道法,卻也不想讓自身的氣機直接與之接觸。
秋道人道:“莫上真,從方才蘭司議傳遞的消息來看,此人本身實力未至求全,你之道法了得,不知可能將此方所在連帶此人一同吞化下去么?”
莫道人想了想,他之道法“取應化還”,道理上的確是能做到將此處所在吞奪下去的。
可這又不是沒有代價的,等奪了下來之后,日后終將是要奉養等同之物去還報于天的,大混沌這等東西,他委實想不出用何物去還報。
就算他能做到也不想去為,他與這位上三世的秋道人一同過來處置此事,憑什么讓他一個人付出代價?
這對他有什么好處么?
他思忖了下,嘆氣道:“秋上真實在高看在下了,莫某之道法若是吞奪一位同輩還好,可混沌之氣非我所能降伏,若是連帶著一起吞化,怕是會被其所侵染,那反是助長對方之氣焰,倒是秋上真,莫某聽聞你之道法擅長封禁,不知可能將此處封禁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