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戲一直是拍攝中最難啃的骨頭。
幾人都不是傳統的武打演員出身,雖然集中訓練了兩個月,不過拿出來也有點不夠看。
良好的打戲需要幾年的基礎。
張振在準備一代宗師的拍攝時,順道拿了個八極拳比賽的一等獎。
但是人家經過了三年的打磨才獲得了這份榮譽,不僅如此,人家請的老師可是燕京的王世權。
不是說王世權比于老爺子要強,只是人家一對一,忙得過來。于成惠教五個人五種武術套路,自然會有所分心。
到了鏡頭前,不只要將套招完整的呈現出來,更重要的是要做的漂亮。
于成惠老爺子操碎了心。
他本想當個甩手掌柜,但是劇組沒了他實在是轉不了。
他聽從了季云的建議,將動作設計的實用且利落,可以說將華麗度和實用度都兼顧個遍。
可是這也增加了演員的實現難度。
尤其是胡哥的鴛鴦短刀和聶源的長槍,都對技巧和力量有著非常高的要求。
“你們的底子是能做出這些動作的,只是現在還不太習慣。”
于成惠一針見血,指出了兩人的問題。
“我給你們先練一遍。”
老爺子嘆了口氣,提著胡哥的鴛鴦刀上前和季云套招。
壓迫感十足!
于成惠的動作利落干脆,好像暴風驟雨一樣鋪天蓋地地向季云襲來。
季云左支右絀,才堪堪抵擋下來。
演練完一遍,于成惠又發現了季云身上的問題。
“你是用苗刀的,怎么在氣勢上還輸給我了呢!”
季云苦笑,這老爺子下手沒輕沒重的,自己能頂得住就怪了。
沒辦法,只能一點一點開鑿。
一遍不行那就兩遍,兩遍不行就十遍,熟能生巧,總能順下來。
落入了笨方法的圈子,整個劇組的進度便停了下來。
不過這也在俞閔和寧皓兩人的意料之中,這是動作戲的通病。
兩人你來我往,拍了幾十遍,雙臂都有些麻木,才終于完成了第一幕武戲的拍攝。
寧皓喊卡,兩人頓時泄了力。
倆人其實都已經沒勁了,全憑著一股念頭強頂著,那邊一喊卡,頓時感覺全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不疼。
走下場,季云渾身已經被汗水浸透,虎口磨起了碩大的水泡,左手的水泡已經被磨破,右手上的依舊堅挺著,腎上腺素一消,頓時感覺雙手鉆心似的疼。
雙手猶然顫抖不已,腳底下也仿佛踩著一堆棉花似的輕飄飄的。
剩下幾人全都屏息旁觀,沒有了之前輕松的神色。
他們眼觀剛剛兩人的表現,對自己的動作戲心里也沒了底氣。
“回去拿冰敷一敷,別影響明天的戲份。”
“我都快殺青了哪還有什么戲份。”胡哥呸了一聲,有氣無力的說道。
當時寧皓進組時季云給他打過預防針,說他拍起戲來就有點不像人,當時他還不放在心上,現在一想,他當時就應該讓季云把有點這倆字咽回去。
“行!季云你回去把水泡挑了,明天還有戲份呢。”
萬倩瞪了一眼寧皓,這人怕不是著急投胎,把人掙命似的使喚。
轉身扶著季云趕回賓館,張雨琪也欠欠的上前扶著胡哥。
“他們倆回去休息,咱們這幫單身狗繼續開工!”
寧皓嘴里有些發酸。
揮手招來場記,“下一幕拍哪段?”
場記躡手躡腳的走上來,畏畏縮縮的說道:“下一幕原計劃是周妙彤和沈煉的對手戲。”
“周妙彤呢!”
他喊一聲,突然想起他們的周妙彤已經扶著季大官人走了。
剛想把人叫回來,又想起萬倩臨走時瞪他的那一眼,突然覺得有些渾身發涼。
“算了,先拍王千原的戲份吧。”
他把話咽回了肚子,折中道。
做導演要把控一個度,有的演員需要往死里造,就像季云,手上的水泡都磨破了都一聲不吭。
但是有的演員得捧,這部片子是季云攢的局,從選角,出劇本,拉班子,拉投資都是人家一手張羅的,他但凡貪點,一個制片人的身份是跑不掉的。
作為演員他怎么使喚都行,可是聊到場外,他就是劇組成立的基石。
他季云對萬倩那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寧皓可不敢觸萬倩的霉頭。
......
“對不起了云哥,又坑了你。”
胡哥嘴唇干澀,說話有氣無力的。
其實季云剛剛的動作戲已經達標了,只是跟他對戲的胡哥一直找不到路子,才一遍又一遍的重復。
越重復他就越愧疚,但季云仍舊耐心的跟他套招并不斷安慰著他。
否則今天怕是沒個頭。
“沒事,你那武器本來就麻煩,哪像我這大刀,稀里糊涂就是亂砍。”
胡哥一笑,把這份感激埋在了心底。
自己的鴛鴦短刀確實不好用,不光要兼顧手上的功夫,步伐的變化也尤為重要。
這種一心二用似的耍法,總讓他有些手忙腳亂。
但是季云的招式并不如他自己說的那般不堪。
季云的刀法是于老爺子精心編纂的,為了這部戲生生創造出來的新招。
不說別的,這套刀法脫胎于于老爺子的看家本領——螳螂穿林劍!
可以說,季云在訓練時投入的努力不比他么任何一個人少,甚至猶有過之。
胡哥嘆了口氣,最怕比自己優秀的人還比自己努力。
看他嘆氣,張雨琪還以為他是對剛剛寧皓的要求表露不滿。
“寧皓導演剛剛確實有些過分了,今天拍不下來就明天繼續唄,非要鉆牛角尖,生產隊的驢也沒有這么使喚的呀!”
胡哥笑了笑,張雨琪的語氣還真有種傻大姐的那種意思了。
“這回通了下回心里就沒負擔了。”
季云當然知道寧皓是怎么想的,他掌鏡的方式就是這樣。
遇到困難從來不會繞過去,而是一門心思的死磕,當時博哥在立交橋上賽跑那一段就是這樣。
雖然心里認同,可是依舊不影響季云給他安上一個不是人的評價。
“你怎么樣?”
萬倩揉著季云的小臂,關心的說道。
“剛才疼,現在好多了。”
“萬倩那手里還自帶云南白藥呢?”張雨琪瞪大了雙眼,視線往萬倩的手上扒。“怎么著?你們倆這是打算公布戀情了?”
“沒有戀情,你別瞎說。”萬倩觸電一樣收回手,掩飾的說道。
不過她又看到季云痛苦的面色,一時間有些猶豫。
一時間,雙手舉在空中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張雨琪這一句話本意調侃,卻讓季云的心思活泛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