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萬父艱難的抬回床上,見他沒有要吐的跡象,季云才安心的轉身離開。
幾人都回了房間休息,客廳的空氣中還彌漫著些許的酒精味。
窗外燈火通明,燈光將夜色照的透亮。
燕京前兩年下過規定,五環內不讓燃放煙花爆竹,但季云家這都六環開外了,自然是沒有那么多限制。
小年雖然沒有除夕夜那么熱鬧,但是也總有幾戶人家站在陽臺上往外呲竄天猴的。
算是增添了些許年味。
季云正準備打開窗子,抽根煙清醒一下。
打眼一看,老季頭也正蹲在窗戶底下吞云吐霧呢。
“好啊,你偷摸抽煙,我這就給我媽打小報告去!”
“你這小子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唄,自己那么大煙癮我們管你你就偷著樂吧,還訓到我身上來了。”
“我那是壓力大。”
“你個小屁孩哪來那么大壓力,我這帶了兩個高三班都沒你這么多事。”老季頭拍了季云一下,朝萬父休息的房間努了努嘴,“送回去了?”
“嗯,已經睡著了,他應該是有點不在狀態。”
“廢話,人家剛從飛機上下來,又倒了那么長時間的車,還讓你一個年輕人給偷襲了,狀態能好的了么。”老季頭沒好氣的呲了一句,“再說你,你老丈人千里迢迢趕過來,連個B都不讓人家裝圓了,竟給人家上套。”
“爸,你怎么嘴里也吐臟字呢,為人師表的這樣不好呀。”
“廢話,看你不爭氣。”老季頭白了他一眼,“當初我追你媽的時候也沒像你這么費勁,還得老子出馬幫你打開話茬。”
季云低聲嘀咕道:“當時你們淳樸,也沒有先上車后補票這一茬呀。”
“你在那嘀咕什么呢?”
“我是說我趕不上光明偉岸的季老師,人情世故上就差了一大截。”
“好久沒給你上課了,看你這不爭氣的樣,我今天得好好給你補補。”
老季頭也喝了點酒,正處于鬧不歡和睡不著之間,興致一來就想給季云補補課。
從雜物間拿出倆馬扎,又從冰箱里拿出來兩瓶啤酒,桌上還有剩的花生米。
將花生米擺在地上,爺倆就開始了第二頓。
“你那兩個班帶的怎么樣啊?”
“不怎么樣,他們知道我兒子是個大明星,也琢磨著去考藝校去了,好幾個小姑娘都不正經學習,天天擺弄那幾根破頭發。”
季云嘿嘿一笑,甭管什么時代,都是一個樣。
“唉。”老季頭突然嘆了口氣,“你走上這一行之后確實有點大變樣。”
他昂起頭,仿佛在追憶,“好像是你剛拍完天龍八部回來那次,我就感覺你和原來截然不同。”
季云心里猛地一突。
老季頭搖頭輕笑,打消了季云心中的雜念,“你這是長大了,挺好。”
“嗯。”
“我當初像你這么大的時候道理擺在我面前,我不想去接觸,后來進入社會,那些大道理他逼著你懂。”
老季頭有些唏噓,咽下兩粒花生米,他又重新收拾神情。
“說遠了,我還是給你傳授一下怎么忽悠...討好老丈人吧。”
季云莞爾一笑,“姥爺是怎么讓你拿下的?”
“嘴甜,有眼力見兒,勤快。”
老季頭逐條分析,“嘴甜就是多夸,給他捧到小腿發軟。”
“那也太過了吧...”
季云么,老單身狗了,上一輩子長得丑沒對象,這輩子一發出了SSR,實在是沒啥應付老丈人的經驗。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當然,這夸也要夸的對。你得多夸岳母,長得好看就說萬倩長得隨媽媽了,長得不好看就說萬倩這性格隨媽媽了,養魚就夸魚,養花就夸花,投其所好么。”
“那要是長得不好看性格還不好呢?”
老季頭瞥了他一眼,露出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那你就夸她通人性行不行?我還非要把所有情況都列在你面前給你畫個表唄?你自己不會舉一反三啊?”
“是是是。”
“其次啊,有點眼力見兒,你都看他喝不動了還灌,你當你老丈人水牛成精了?”
“我也沒喝多少啊。”
“得了,我送你個壓箱底的絕活。”
“您說,我聽著。”
老季頭一笑,“下回你要看他喝不進去了,你就使勁往衛生間里跑,跑個三兩回他自己就勸你喝不了別喝了。他面子保住了,你順坡下驢也不丟人。”
“高!實在是高!”季云恨不得擊掌叫好,“您這是經驗學說還是理論學說啊?”
“廢話,當然是做調查后實踐。”突然意識到有點不對,老季頭揚聲道:“你別離間我和你媽感情嗷,我倆都是初戀。”
“你這么帥真沒有感情經歷么?”
季云有點不信,他這實踐出真知的本事可不像是初戀啊。
“去去去,還學不學。”
“學!”
“第三點,勤快。”
老季頭找到了課堂上的感覺,就是少了塊黑板讓他有點難受。
“勤快就是別讓自己閑下來,給人家留個好印象。”老季頭暢快的干了一杯啤酒,頗有些自得的說道:“當初我第一次去你姥爺家,你姥爺有一副畫掛墻上,有個釘子丟了,就是我給換的。
我當時跑了五家五金店,才找到配套的釘子,給重新安了回去,當時你姥爺就特別開心,之后再沒為難我。”
季云佩服的點點頭,“勤快!我記下了。”
“咳咳,當然吧,有時候還要稍微的用下小手段。”
“啊?騙人啊?”
“誒!那哪能叫騙人啊,那可是...”在教師崗位上干了這么多年的老季頭一時間竟然有些詞窮,“算了,就是騙!”
“當時我喝酒沒喝過你姥爺,就含著酒上廁所來著,到地兒就吐了,來來回回好幾次吐出去得有兩瓶。那個釘子就是我趁著你姥爺上廁所的時候撬下來的,偷摸藏兜里,后來我在外面轉了半圈,抽了半盒煙才回去。”
額,季云剛想稱贊,視線一飄,頭上瞬間見汗,猛打眼色道:“爸,你應該是為了教我才編出來的吧。”
沾沾自喜的老季頭全然沒有關注到季云的暗示,“句句實話,我這光輝事跡都藏了二十多年了,再憋下去非得憋出病來。”
他正一臉輕松愉悅,猛然感受到脊背有些發涼。
下一秒,一道陰寒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你就這樣騙我爸的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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