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云天與火舞分別的時候,從火舞那里帶回了自己的隱身衣。
從天斗城出發后第四天的上午,素云天趕到嘉陵關外、與林夢追約定的碰頭地點。
林夢追早就在路口等候,見到素云天到來,一言不發,轉身帶路。
兩人從關城下的一條小道,走入山林,在翻過了幾座山丘后,來到一個山谷中的幽靜村落。
“這就是我的家鄉,村落沒有名字,我們村只有二十幾戶人家,全都是逃兵役跑進山里的。”
林夢追站在半山坡上,向素云天介紹村子的情況。
她曾在這里出生,又在這里度過十年的童年時光,對這個小村子抱有十分深厚的感情。
素云天沒有說話,心里卻是多少有些沉重。
回到家鄉,林夢追終于摘下面罩。
兩人順著山勢向下,很快來到村口。
村口的磨盤旁邊,坐著一個只剩一條腿的糟老頭子,見到林夢追后,顯然十分高興,笑著露出僅剩一顆的門牙。
“阿追回來了啊。”
“嗯,王伯好。”
林夢追不復清冷孤寂的氣質,反而有種很乖巧的,鄰家少女的感覺。
素云天跟在后面,稍稍看了一眼老人家的斷腿,發現是刀劍一類的銳器所傷,心中不由更加沉悶。
糟老頭子看見林夢追還帶了帥哥,頓時就變得很八卦:“阿追也長大了呀,是時候成親了。”
“王伯你說笑了。”
林夢追不跟這糟老頭子糾纏,帶著素云天繼續往村里走。
不到半小時的時間,兩人已經把村子里里外外轉了個遍。這個村子固然很小,更重要的是林夢追話不多,跟村民們只是簡單地打個招呼,絕不深談。
這個節奏就讓人很舒服。
但是,讓素云天不舒服的事情也有。
正如林夢追一開始所述的那樣,這個村子里的人,大部分是逃兵役躲進山的。素云天看到,這里的男人大部分已經老邁,不是斷腿就是斷手,十個里面,倒有八九個是傷殘,還有一兩個就是小屁孩了。
不遠處的天斗城,仍是一副繁華盛世的景象,但就在這司隸州邊緣的嘉陵關一帶,有許許多多的百姓生活困頓,不堪忍受連年的戰爭,自囚于大山之間。
……這個斗羅大陸,真的是太需要改變了。
素云天握了握拳頭,更加堅定了逐鹿天下的想法。
在這個世界,沒有人比他更懂何為眾生平等,沒有哪個皇帝貴族,能締造出他理想中的太平天下。
就算是阿雪也不能。
要實現這個目標,只有依靠自己的雙手。
林夢追生在亂世,是這個世界的土著之一,對于這些已經是見怪不怪,當下帶著素云天穿過村子,來到半山坡上的一片墳地。
“我們村里有人死了,都會葬在這里,我媽媽也是。”
林夢追指著一個不起眼的墳頭說道。
素云天粗粗一看,發現這個墳包根本沒有立碑,跟旁邊的十幾個墳頭混在一起,倘若林夢追不是當地的村民,根本就不知道這里埋葬的是誰。
然后,林夢追一屁股坐在這個墳頭前,開始絮絮叨叨。
“媽,我回來了。”
“好久沒來看你了,這次我帶來了一個男人,他叫素云天,是我的老板。現在我給他打工,每個月領好多工資,再也不用愁沒錢吃飯、沒地方住了……”
素云天站在旁邊,聽著這個妹子的絮叨,慢慢地覺得有點不對勁。
……林夢追說是祭拜她的母親,怎么到地方了,連個祭品都不上?
三牲來不及置辦就算了,弄幾個蘋果擺起來總算是不難的吧。
還有……人家都燒紙錢,怎么你林夢追,兩手空空,啥也沒帶?
林夢追……你不對勁!
一旦有了先入為主的看法,素云天就開始旁敲側擊地詢問林夢追,問她媽媽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提到母親,林夢追的眼神有些迷離:“媽媽是個很溫柔的人,她很漂亮,對我也很好。”
素云天在旁邊就有點無語……這不是廢話嗎?
然后林夢追又說:“媽媽得了一種怪病,我也不知道具體什么狀況,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離世了。當時我哭得很厲害,還是村口的王伯編了草席,幫我埋了媽媽。”
怪病?
素云天馬上警覺起來:“你媽媽是魂師嗎?她的怪病,有沒有可能是無法痊愈的創傷?”
按理說,林夢追作為魂師的天賦極高,她的父母也許不是常人。
素云天想到的,林夢追也已經能夠想到,但她只能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
“當時我還太小了。不過,媽媽的一些遺物和她一起埋了,如果我們把她的墳掀了,或許能找到線索。”
林夢追無法無天,一開口就給了一個堪稱帶孝子的方案。
素云天咂了咂嘴:“先不著急刨墳,我幫你看看。”
他放開魂力的感知,打算先感受一下墳頭下面的尸骸和遺物,看看能不能在不驚動死者的情況下,把那些遺物給取出來。
然后,讓人驚訝的事情發生了。
“阿追,你媽的墳里……好像沒有尸骨啊。”
素云天緩緩說出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假設林夢追10歲之前,母親就已病逝,距離現在最多有個七八年,尸體應該早就爛透了,但是骨頭一定會留下。
可問題是……沒有尸骨!
林夢追愣了愣,馬上否定道:“不可能,當時是我看著她下葬的!”
素云天也很迷:“但問題是,真的沒有。有沒有可能是你認錯墳了?”
聞言,林夢追又仔仔細細地走了一圈,最終確定是這座墳。
這可就奇怪了。
林夢追坐下來想了又想,很快做出一個大膽的決定。
“挖!挖開看看!”
她很小就成了孤兒,因此從沒有想過自己父母的身份和來歷,對于母親的種種奇怪之處,她竟然也從沒有在意過。
林夢追仍然清晰地記得,在自己很小的時候,母親就告訴她,將來會有一個人人平等,不再有剝削和壓迫的世界。
會有一個只有女人、沒有男人的種族,而且還很強大。
母親告訴她,很久很久以后,阿追也會成為受人敬仰的女神。
這些離經叛道的話,即便是現在來看,也不合常規。
林夢追忽然有種預感……自己的老媽,有可能藏著一個驚天的秘密!
片刻之后,墳頭被拋開,里面果然沒有尸骨。
只有一柄灰不溜秋,樣式奇怪的寬刃長劍靜靜躺在泥土之中,劍脊出微微泛著赤紅色的火光,給它平添一抹兇煞之意。
素云天在看到那柄劍之后,突然大叫一聲“臥槽”!
“阿追,你媽絕對沒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