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開春動工,如今到了秋收季節,這中間也不過才是大半年的時光,然而,整個長安城,卻已經是徹底的改頭換面!
沿著朱雀大街一路進去時,寬闊的路面,便全是光滑平整的水泥,往日里,一遇上刮風下雨,路面就會塵土飛揚,泥濘一片的場景,似乎早已經成了往事。
大街的兩旁,原本常年混濁不堪的排水渠,如今也用磚石砌了,上面還蓋了一層水泥的板子,光聽的下面潺潺水響,卻根本看不到下面的流水。
長長的排水渠,每隔一段距離,還修建了一座拱橋,這是為了方便行人用的,拱橋的欄桿,用白石灰粉刷過,遠遠望去時,便如是漢白玉似的。
拱橋的整體,都是鋼筋混凝土結構,即便是再過個十幾年,也不會有什么樣的麻煩事的!
而在去年時,被大火焚毀的樹木,如今也已經被重新的栽種,才不過半年的時間,樹木便已經生的茂盛。
秋風吹來時,綠柳依依,隨風搖曳著,便露出樹林后面,那用紅磚砌成的坊墻,紅色的磚石縫,還用白色的石灰抹了,紅白相映襯,便越發顯得美觀!
而視線越過坊墻時,便會看到坊里面,出現一排排整齊的屋子,水泥磚石砌成,外墻懼用白石灰粉刷,窗戶一律采用的透明玻璃。
白墻紅瓦,窗明幾凈,偶有婦人在里面絮叨著,便會引來幾聲的狗吠雞鳴,一片祥和幽靜的場景。
這期間,還坐落著幾座的二層閣樓,也是用混泥土構造,窗明幾凈!
下午的時光里,便還會看到,有那清閑的婦人家,坐在閣樓的陽臺,一邊悠閑的吃著點心,一邊百無聊賴的打量著街上的行人。
而視線投向崇仁坊一帶時,便會看到,位于崇仁坊,靠康里的地方,突兀的出現四座相仿的三層閣樓,分東南西北四角而立!
閣樓的外觀,通體都被大紅的油漆粉刷過,每層的閣樓外面,都排排的懸掛著紅色的燈籠,包括那些雕梁畫棟的柱子,也都用紅漆,細心的粉刷過。
遠遠的望去時,便透露著一股說不盡的喜慶,而在閣樓的里面,則更是熱鬧非凡,幾乎東市有一大半的商家,都在閣樓里落了戶,吸引的長安很多的人聞風而來!
這四座閣樓,自然便都是出自朱平的大手筆!
這廝天生就是個商賈,徐毅不過是讓他,弄個大唐的超市出來,結果,到了這廝的手里,硬生生就將超市,打造成了長安的購物中心。
尤其是女人的東西,被這廝單獨弄出了一個閣樓,從上到下三層閣樓,衣服鞋帽、日用化妝,到最上面的珍寶首飾。
一旦進了這座閣樓,就不怕你沒找到的東西,就是怕你出門的時候,荷包里裝的票子不夠多。
才開業一天的工夫,這四座閣樓,立刻就能成了全長安男人們,最為仇恨的地方,那看待閣樓的目光,都帶著一種無形的火苗!
平日里,還算節儉持家的夫人們,自打閣樓開業以來,那就跟中了邪似的,總要有事沒事的,往那閣樓里跑。
每次回來時,便會大大小小的盒子一大堆,而相應的,家里存下的票子數量,便會融雪似的,心疼的男人們,一時間都有點產生了種,燒了閣樓的沖動!
四座閣樓,除了專供婦人們購物的閣樓外,還有一座閣樓,則是直接被弄成了美食樓,火鍋、炒菜還有最頂層的海鮮樓。
朱平從閣樓建成,便派了人去了海邊,將海邊那些漁民看來,一文不值的海鮮,統統都運來了長安,經過加工之后,便是利潤翻了好幾翻。
長安的百姓也好,勛貴們也罷,何曾這樣放開吃過海鮮,剛開始時,還有點接受不了,但架不住嘗鮮,一來二去的,竟然兩三天不吃,便會莫名的嘴饞!
朱平原本一張的苦瓜臉,一下子又成了彌勒佛,一雙狹長的眼睛,都快笑成了一條縫,尤其,每次清點賬目的時候,朱平笑起來時,便會像個哮喘發作的病人一樣。
當然,朱平的四座閣樓,雖然吸引人眼球,可除了這四座閣樓外,最吸引人眼球的,便屬朱雀大街上,那兩座氣勢恢宏的建筑了。
這兩座巨大的建筑,就坐落在朱雀大街的兩側,如同靜靜趴在那里的巨獸似的,鎮守著寬闊的朱雀大街。
一座建筑的門楣上,高高的懸掛著一個巨大牌匾,上面用鎏金的字體,書寫著大唐銀行四個字,字體龍飛鳳舞,乃是李二親筆書寫。
而在大唐銀行的對面,則是一座更為恢宏的建筑,足足有三層閣樓那么高,門前分別矗立著幾人合抱的石柱,頂著上面多余長出來的門檐。
而在那門檐下面,則是懸掛著四盞巨大的紅燈籠,每到了夜幕降臨時,燈籠便會依次亮起,映照出下面門楣上,那四個巨大的字體——大唐劇院!
徐毅果然是沒欺騙李兮若,答應了李兮若,要建一座劇院,那就果真是建了一座,當然,對李承乾的說法,依舊是銀行的投資行為!
劇院的建筑,格外的恢宏大氣,人站在劇院門前,抬頭往上看去時,便會從心底里,都產生一種壓迫感!
而沿著那石階而上,迎面便是兩扇,看上去便格外厚重的門,需要兩個人使足了力氣,才能將兩扇門都推開。
這兩扇厚重的門,便如同是隔絕兩個世界的門一樣,等到門被關上時,劇院的里外,便形成了兩個世界,外面的聲音,絲毫也傳不到里面。
而今天,便是劇院開業的日子!
從一大清早,劇院的外面,就能看到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的,一個個穿的衣著光鮮,劇院還沒開門的時候,便等在劇院的外面,不時的談笑風生。
這些等在劇院外面的人,都是手上捏著門票的人,這里面有勛貴,也有長安的富商,并不一定,都是出自勛貴人家的。
劇院里面,能容納的座位,也就兩三百個,因此,從劇院開業的前一個月,劇院就開始對外放出消息,等到五天前時,這才開始售票。
結果,場面那真叫一個熱鬧,有些人天不亮時,便早早的守在銀行外面,等到銀行的門打開,立刻就一窩蜂的沖進去。
第一時間搶到票的人,那自然是激動的熱淚盈眶,而腳底下稍微慢了半拍的人,則只能站在那里,捶胸頓足的,一副悔不當初的懊惱樣子。
大唐劇院的魅力,其實本身并沒這么大,剛開始建成時,長安的許多人,都還是一副莫名其妙的神情,不清楚,里面究竟有什么好的。
可等到劇院放出消息,說是劇院開業當天,皇帝陛下會帶著皇后以及太子等人,親自會到劇院觀摩時,長安的人,這才突然瘋了起來。
一張門票一百貫,這要是放在平日里,只怕會引來眾人的恥笑,一百貫錢去四樓那里花了不好嗎,還能吃好穿好,瘋了才會跑來劇院買張門票!
但現在卻不一樣了,那可是皇帝陛下,除了朝中當差的人,那個人還能見到皇帝陛下的容貌,更何況,還要跟皇帝一家,坐下來一起看戲!
那些勛貴大佬們就算了,可那些富商們就不一樣了,票貴怎么了,有句話是怎么說來著,錢就是王八蛋,花了咱再去賺!
可跟皇帝陛下坐下看戲的機會可不多,這要是機會把握住了,那是死了進了祖墳,都可以躺著吹噓的資本啊!
只可惜,這次劇院只給了銀行兩百張票,他們一大清早的守在那里,結果,有些人都還沒進到銀行,就聽說里面已經買完了票!
買到票的人,固然是興奮激動,可沒買到票的人,捶胸頓足過后,便將目光,盯上了那些買到票的人!
那些勛貴人家也就算了,固然他們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去跟人家商議轉讓,但那些同樣跟他們出身的人,那就完全不同了。
不管是威逼也好,利誘也罷,反正他們就是無論如何,也要花重金,搞到一張門票的,于是,隔天之后,原本的一百貫門票,就‘嗖嗖’的漲到了幾百貫!
沒有人清楚,這中間究竟是發生了什么,反正,這幾天的時間里,那門票的價格,就已經漲到了天價!
天價的門票,惹得那些手里有票的勛貴們,都有點動搖了起來,這可是一筆巨大的收入,可轉過頭想想,還是忍痛放棄了。
畢竟,能跟皇帝陛下一家,坐下來看戲的機會,對他們而言,何嘗不是一個機會呢!
劇院的大門口,早早的便已經擠滿了人,一個個的目光,不時的望著皇城的方向,似乎下一刻時,李二兩口子的車架,就會突然出現似的。
人群中,有勛貴,也有花了天價,購買到門票的商賈,但不管是什么身份,臉上全都帶著驕傲的神色,尤其,當看到路人投來的羨艷目光時,感覺整個人都快要飄起來了!
從清早等到快中午時分時,那皇城的方向的路上,便終于出現了一行人,為首的自然是宮中的內衛,將幾輛馬車護在中間,向著劇院這邊而來。
“來了來了!”
有眼尖的人,首先發現了從皇城出來的隊伍,頓時推了一把旁邊的同伴,一臉激動的模樣,沖著像他們而來的隊伍道。
這人的話音落下時,原本喧鬧的人群,驟然間,便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這一刻,齊刷刷的望向行來的隊伍,目光中,便全是激動興奮的神色。
長長的隊伍,在劇院門口時,便穩穩的停了下來,宮中的數百個內衛們,便在劇院門口停下的那一刻,自動的將人群攔在了外面。
一個個神情肅殺,手按在腰間的橫刀上,目光不停的巡視著周圍,一副隨時隨地,都要出手護駕的姿態!
“陛下萬安!”
“娘娘萬安!”
人群當中,也不知是誰先喊了一聲,隨即,所有人便都反應過來了似的,紛紛向著停在那里的馬車,微微的躬身叫道。
聽著外面齊刷刷的聲音,馬車的車簾,便被人微微掀開,隨即,便看到一身便裝的李二,從馬車里走了出來,沖著外面的人群,微微的揮了揮手。
看到從里面出來的李二,人群當中,瞬間便有些激動起來,有些頭回見到李二的商賈們,更是激動的連連顫抖著,嘴唇哆哆嗦嗦的,就差沒當場尿褲子了!
而也在這時候,劇院原本關閉的門,被慢慢的推開,隨即,便看到徐毅一行人,從里面走了出來。
徐毅、段倫還有早就過來的李承乾,看到從車上下來,還在不停揮手的李二時,便趕緊的迎了上去。
“為何都叫他們等在外面?”李二剛剛揮手時,還是一副眉開眼笑的神情,可等到一回頭,看到徐毅幾人時,臉色便當場一沉,沖著幾人問道。
“這不是在等著陛下娘娘嗎!”聽到李二的這話,徐毅的臉上,便頓時堆起笑臉,沖著拾階而上的李二,笑嘻嘻的解釋道:“要是讓人先進去了,那成何體統啊!”
聽到徐毅的這話,李二的鼻子里,便頓時輕哼了一聲,不過,卻是沒再追問什么,目光不停打量著面前的劇院,似乎注意力,全都被劇院吸引了似的。
徐毅的目光,便心虛的望了一眼旁邊的段倫,兩人相視一眼,便都從彼此的眼里,看出了一點僥幸的神色!
放別的人在外面,那自然不是什么禮節的問題,歸根結底,還是因為讓他們一睹李二的面目,花了天價的門票,要是回過頭,還不知道李二長啥樣,那才真的叫虧大了!
“本宮聽說,你這里的門票,都已經賣出天價了?”然而,李二沒打算再說什么,身旁的長孫,卻并沒打算放過徐毅,趁著李二不注意時,便突然壓低了聲音,沖著徐毅問道。
“娘娘這話可是錯了!”聽到長孫的這話,徐毅的臉上,便頓時露出無辜的神情,也學著長孫的樣子,壓低了聲音說道:“這劇院可是屬于銀行的,跟微臣可沒半點的關系!”
“你沒回答本宮的話呢!”長孫的小腹,又已經微微的隆了起來,拾階而上時,旁邊還有個宮女在攙扶著,但即便如此,卻還是微微的瞇著眼,沖著徐毅說道。
徐毅便頓時嘆了口氣,目光迎著長孫狐疑的神色,一臉勉強的笑道:“這事兒,娘娘還是不要問了吧!”
“為何?”聽到徐毅的這話,長孫的一雙鳳目中,頓時便露出得意的神色,像是抓到了徐毅把柄似的,沖著徐毅得意的道:“本宮就覺得,將門票買到天價,就跟你脫不開關系的!”
這話落下時,臉色陡然間一沉,突然壓低了聲音,沖著徐毅說道:“你可真是膽大,竟然拿陛下跟本宮在做文章!”
“娘娘說的是,這事兒的確是微臣出的主意!”徐毅聽到長孫的這話,心里頓時嘆了口氣,他也原本沒打算瞞著,此時,再聽到長孫的這話后,干脆便沖著長孫道:“不過,微臣可是一文錢都沒拿的!”
“是嗎?”聽到徐毅親口承認,長孫的眉毛,當即便微微揚了起來,目光盯著徐毅時,顯然一副不信的樣子,沖著徐毅問道:“那你倒是說說,這天價的門票,錢都讓誰賺去了?”
聽到長孫的這話,徐毅的目光,便好笑的望著長孫,雖然沒直接開口,但那神情,卻已經是說明了一切。
長孫的眼眸,一點點的瞪大,目光直直的盯著徐毅,片刻之后,這才冷冷的開口道:“你的意思,難不成還是本宮賺去了不成?”
徐毅頓時便老老實實的點頭,目光迎著長孫惱火的神色,微笑著壓低了聲音道:“可不就是娘娘賺去了嗎!”
要不是后面還有許多人看著,前面還有李二在,長孫都能感覺到,她都要當場氣的打人了,但繞是如此,長孫的那雙目光,也跟刀子似的。
徐毅便趕緊收起心思,壓低了聲音,沖著長孫解釋了起來!
就跟長孫說的一樣,這天價的門票,的確就是他們在搞得鬼,不過,賺來的天價,卻是跟段倫對半分了!
給段倫的那一半,自然是流進了內府里面,宮里這些年,用度是越來越大,段倫作為內府的少卿,已經不止一次的在徐毅面前訴苦了。
這次徐毅出主意,讓段倫給內府賺了一大筆,便就當是給李二兩口子的代言費,沒有李二兩口子代言,也不買不出這天價的門票不是!
至于徐毅分到的那一半,則是給了劇院的人們,既然是劇院了,那自然便是有人表演,這就相當于,士兵要上戰場,總不能還讓他們餓肚子吧!
長孫的臉色,突然間便有點陰晴不定的,目光直直的盯著徐毅,那神色,簡直比剛剛看起來還要可怕!
徐毅的臉上帶著微笑,他當然明白長孫的惱火,剛剛還準備著,要好好敲打他一番的,結果,這才一轉眼的工夫,情勢就發生了逆轉!
“觀音婢不舒服嗎?”正當長孫惱火的不知如何是好時,旁邊的李二,便適時的過來,當發現長孫的臉色,有些不太對勁時,便頓時皺起眉頭問道。
“不要緊的!”聽到旁邊李二的話,長孫皺起的眉頭,頓時便微微展開,抬起頭來,沖著李二微微一笑,用手摸了摸小腹,那意思便再是明白不過了。
李二便當即明白了長孫的意思,忍不住張嘴大笑一聲,看看外面還在等待的人群,隨即,便大踏步的向著劇院走進!
劇院里面的場景,跟外面想象的完全不一樣,從門口進入,地勢便逐漸走低,一道長長的石階,兩旁便是半橢圓形的席位。
所坐的椅子,都是用實木打造,旁邊還配了一張小桌,因為劇院首次開業,小桌上還配了許多精美的點心!
半橢圓形的席位前面,則是一個巨大的舞臺,足足有一米來高,只不過,此時的舞臺上面,全用厚重的幕布遮擋,根本看不清里面的場景!
而位于劇院的頭頂,正中央則懸掛著一個巨大的燈籠,無比的巨大,四周則是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個相對比較小的燈籠!
此時,外面正是艷陽高照的時候,但劇院的所有窗戶,都用厚重的窗簾遮擋著,不過,因為所有的燈籠都亮著,劇院的里面,也如同白晝似的。
李二兩口子既然來了,自然便早早的安排了座位,就位于舞臺最前面的位置,一張巨大的椅子,前面則是長長的案幾,上面瓜果點心,應有盡有!
聽到自己的位置,李二便輕哼了一聲,滿意的坐到那里,順手一拍旁邊的位置,便沖著長孫道:“觀音婢就坐在這里吧!”
因為是空曠的原因,李二這句話落下時,聲音便在整個劇院里回蕩著,惹得李二的眉毛,不由的挑了挑,將目光不滿的投向了徐毅。
徐毅便一臉的無辜,回音這事兒,又不是自己搞得,還能怪的了自己頭上嗎?
等到李二兩口子都落了座,外面等候的人,這才絡繹不絕的進入劇院,按照自己的座位號找到座位,目光便開始望向前面,那只6露出半個腦袋的李二兩口子。
而等到這些人,都依次的落座后,程咬金、老秦還有房玄齡這些大佬們,這才姍姍的來遲,就跟故意商量好了似的。
磨磨蹭蹭的進了劇院,在徐毅的安排下,找到了自己座位坐下,這都是沒買票的人,自然到了這時候,就要越低調越好了!
所有的人都已經來齊,劇院厚重的大門,也被費力的慢慢關閉,當大門被關閉的那一刻,剛剛還亮如白晝的大廳里,驟然間便陷入了一片黑暗當中。
所有的燈籠,都被依次關閉,剛剛安靜的大廳里,瞬間便是一片亂紛紛的聲音,交頭接耳,竊竊私語,有人在捏著嗓子咳嗽,有人趁機在偷偷喝水。
但就在所有人,都感到有些不安時,舞臺上面的幕布,一點點的被拉來,一絲絲的光亮,伴隨著輕微的鼓點聲,從舞臺上面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