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車門緩緩打開,外面的世界一片漆黑。
徐啟攙扶著趙秀雅站在車門處,強忍著心中的恐懼,摁下懷表,走下車。
許默幽綠色的鬼域在身后緊緊追隨著他們,給了徐啟很大的安全感,趙秀雅身體的情況愈發糟糕。
原本青黑色的手臂蔓延至全身,趙秀雅正在朝鏡鬼的方向去變化。
徐啟咬咬牙,加快腳步。
當兩人到達那間古宅時,古宅的木門竟是自己打開,站在外面朝里看去,映入眼簾的只有黑暗。
奇怪的是,當趙秀雅的身體接觸到這一片黑暗時,鏡鬼的侵蝕停滯了。
趙秀雅也注意到自己身體的變化,恢復氣力的她緩緩推開徐啟,看向他沉聲道“如果懷表計時的時間到前,我還沒出來,你就走吧。”
徐啟拗不過趙秀雅,與她認識的這些天來,早就看出她的身上有種和許默一般的偏執與瘋狂,認定的事情再多說等于徒勞。
既然如此,徐啟無奈地點點頭。
在許默和徐啟的注視下,趙秀雅走入古宅。
古宅里的情況和外界看的時候并不一樣,有一間隱有光亮的房間吸引了她,趙秀雅推開那房間的門,呈現在趙秀雅眼前的場景是一個溫馨又詭異的婚房。
中間的桌案上擺著兩盞紅燭燃燈,一張檀木床安靜地擺放在旁,樣式老舊,卻一塵不染。
屋子里還有面古舊化妝鏡,鏡面光滑,似乎經常被人拂拭。
某種強烈的預感在告訴趙秀雅前去看看。
趙秀雅按捺住心中的疑惑,鬼使神差地坐在那面鏡子前。
在她坐在那面鏡子前時,周圍的一切驀地改變。
古舊化妝鏡,檀木床,紅燭,木桌,所有的東西仿佛像風沙流逝般,一點點地消失。
燭光熄滅,房間頓時陰暗下來,不知從何而來的緋紅月光照射入屋內,詭譎且神秘。
趙秀雅愣愣地看著古鏡前出現的人。
鏡子里的人是一具干尸,穿著那件在西虹市時出現的紅色旗袍,干枯的尸皮包裹著骨頭,暗褐色的皮膚與她身上的顏色一樣,只是蓋著紅蓋頭,看不見臉。
驚恐的趙秀雅想要離開鏡子,卻發現自己怎么都動不了,身體僵硬地保持著照鏡子的姿勢。
漸漸地,鏡子里的人動了 那具干尸掀起自己的紅蓋頭,露出一個淺淡妝容的美人臉,傾國傾城,與身體的干瘦枯黃反差不同,美人臉色紅潤,秋眸含水,似乎在透過鏡子盯著外頭的趙秀雅。
趙秀雅心里的恐懼難以抑制,呼吸在見到那張面容時停滯了片刻。
是她自己 美人猩紅如血的嘴唇勾起,不知是朝趙秀雅微笑,還是對誰笑。
趙秀雅清晰地見到美人玉唇輕啟,在說著什么,她聽不見。
漸漸地,鏡面開始模糊起來,隱約能見有一雙蒼白的手握住干尸美人的肩膀。
下一秒 咔嚓。
鏡面開始出現縫隙,宛如蛛網般崩開撕裂。
趙秀雅下意識地后退,凳子翻倒,她癱坐在地上,驚魂未定。
那面鏡子消逝在她的眼前,仿佛沒有存在過一般。
她掙扎著起身,忽然記起自己身體異樣的趙秀雅再次掀起袖子,青黑色的斑點在收斂,然后沒入她的肌膚里。
后知后覺的趙秀雅回過神來,鏡子里的那個人是誰?
為什么和她有相同的面容?
“嘭嘭嘭!”
屋外傳來徐啟錘門的響動聲,同時還有他的叫喊。
“班長!你還好嗎?聽到吱一聲!”
趙秀雅趕忙回應“我沒事。”
但古宅外的徐啟似乎沒有聽到她的話語,依舊在錘門,大聲叫喊。
古宅外的徐啟焦急地等待,叫喊沒有得到趙秀雅的回應,懷表上的計時已經過去一半,趙秀雅還沒出來,他感到恐慌。
他可以預想到許默暴怒時的情景,徐啟又多錘幾次門,可依舊沒人回應。
錘門聲穿過木門,仿佛是被大海吞沒,沒有激起一點漣漪與反應。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公交車上的許默在緊盯著徐啟與計時器,獨自進入古宅的趙秀雅還沒出來。
徐啟突然停下錘門的動作,抵著門,忍不住的想要干嘔起來,恨不得要把肚子里的東西都吐出。
見到徐啟的異樣,許默瞳孔猛地一縮,那是懷表的詛咒,當初魏童便是死在干嘔的痛苦里。
令人詫異的是,那只計時鬼并沒有出現。
許默臉色難看,幽綠色的鬼域在觸碰到古宅時卻滲透不進去,完全不知道古宅里趙秀雅遇到了什么。
絕望和痛苦的情感交雜,許默猩紅的鬼眼開始流下血。
現在的情況下,他完全沒有辦法再冷靜思考,只想要直接沖入古宅,一探究竟。
張震望著眼角滲血的許默,白眼一翻直接昏倒過去。
許默沒有理會,徑直起身,眼神兇戾地看向車后方同樣站起的雨衣女人。
倘若趙秀雅真的沒出來,他會直接將所有的底牌亮出,拼死也要救下徐啟與趙秀雅。
大不了死而已,許默單手撿起車旁的腐朽墓碑,一旦雨衣女人有所動作,這個墓碑就是用來招呼她的。
徐啟忍住干嘔的沖動,伸手摸向后背的紙錢,觸碰到紙錢的指尖沁涼,涼意順著肌膚傳遞。
干嘔的沖動有所緩解。
就在徐啟不知驚喜還是害怕之余,木門有反應了。
木門讓人從里頭拉開,徐啟抬頭望去,視野里出現趙秀雅那張恢復原狀的清秀面容。
只不過,她的眉宇間有些憂郁,好像藏有秘密。
趙秀雅拉起徐啟,“我們走吧,徐胖子,你自己走得動嗎?”
徐啟擺擺手,“沒事,我行!”
言罷,徐啟頑強起身,與趙秀雅沿著小路回到公交車。
公交車里,許默見到恢復原狀的趙秀雅從古宅里走出,心懸的大石落下,重新坐回位置的同時打開車門。
徐啟和趙秀雅都平安歸來。
徐啟一臉心悸地撫摸自己的胸口,劫后余生般嘿嘿笑道“總算是活過來了。”
說著,徐啟下意識地看向車后頭的雨衣女人,剎那間像是被潑盆冷水,悻悻然地收起笑容。
公交車的黑色顯示屏里,乘客數量由1變成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