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千川左目之中寒光倏然閃現,不過稍閃即逝,這廝真是大膽,分明是說自己還不夠資格,蒼白的面孔之上浮現出一抹諱莫如深的笑意:“葉老弟果然快人快語,讓我們大當家做出保證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后天就是大當家的壽辰,各方貴賓已經陸續到來,我們狼牙寨上上下下對此事極為看重,為了大當家的壽辰已經籌備半年之久,還望葉老弟能夠體諒我們的苦衷,將朱三爺的事情押后幾日,我可向你保證,等壽宴結束之后,我第一時間將你引見給寨主,到時候你可將整件事原原本本向他說明。”
羅獵冷冷道:“三掌柜的意思是讓我們保持沉默?”
鄭千川微笑道:“事已至此,就算葉老弟鬧得滿城風雨人盡皆知,朱三爺也不可能死而復生,何必讓死者無法瞑目,生者不得安寧。葉老弟盡可將心放在肚子里,我們絕不會因為壽宴的事情而耽擱此事的調查,一定盡快查明真相給貴方一個交代。”
羅獵故意裝出有些猶豫的樣子。
鄭千川道:“其實我也是為了你們考慮,若是此事傳到飛鷹堡,恐怕貴堡也會追究你們的責任,此事越晚爆出,對你對我似乎都沒有什么太大的壞處。”鄭千川恩威并施,暗示羅獵,如果他將事情鬧大對他們幾個也沒有好處。
羅獵抿了抿嘴唇,顯得有些艱難地做出了決斷:“既然三掌柜如此誠意拳拳,在下也就不好再說什么了,今晚的事情我們在壽宴之前絕不聲張,不過我希望三掌柜也能夠保證我們幾人在凌天堡內的安全。”
鄭千川道:“絕無問題!”
羅獵道:“我們上山之時,所有武器都被人收繳,三掌柜能否為我等配備一些基本的防身武器?”他只是故意這樣一問,目的是要讓鄭千川認為他害怕。
想不到鄭千川居然痛快地答應了下來。
為了表示誠意,鄭千川特地讓人給羅獵一行更換了住處,至于朱滿堂的尸體,暫時由他們負責善后。
羅獵幾人離去之后,鄭千川又親自來到朱滿堂的尸體旁,掀開覆蓋尸體的白布看了看,看到朱滿堂的惡心模樣,鄭千川也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充滿迷惑道:“當真是被老鼠咬死的?”一旁疤臉老橙程富海道:“三爺,他的確是被老鼠咬死的,幾個兄弟全都親眼看到了。”
鄭千川點了點頭,將白布重新蓋在朱滿堂的尸體上,低聲道:“咱們凌天堡內還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疤臉老橙道:“聽說此前有人潛入了他們的院子。”
鄭千川瞇起眼睛,因為他的右眼是玻璃珠,所以瞇眼的時候仍然睜著,表情顯得極其陰鷙詭異。
疤臉老橙道:“當真要追查到底?”
鄭千川嗯了一聲。
疤臉老橙又道:“若是查不出怎么辦?”
鄭千川冷笑道:“沒有查不出的事情,只有用不用心。”
疤臉老橙道:“若是查不出,干脆將這件事推到他們幾個的身上,到時候對飛鷹堡也算有了一個交代。”
鄭千川陰陽怪氣道:“好主意,在我們的地盤將飛鷹堡的人全部干掉,然后就說他們自相殘殺。”
疤臉老橙一臉得意地笑,認為自己的這個主意實在是高明。
鄭千川道:“你以為李長青會像你一樣想嗎?”
“呃……”
鄭千川道:“殺人滅口我都不反對,可千萬別在咱們自己的地盤上。”他拍了拍疤臉老橙的肩膀:“這兩天見得血已經夠多了,后天可就是大當家的五十壽辰,老程啊老程,你可要把眼睛給擦亮了,再有同樣的事情發生,大當家會怎么想,誰也猜不到。”
疤臉老橙內心中不寒而栗。
因為朱滿堂的暴斃,狼牙寨方面顯然對羅獵這幫人客氣了許多,這次安排的住處非但位于凌天堡的內城,而且和來自連云寨的貴賓僅有一墻之隔。
更換住處之后羅獵居然睡得很好,麻雀卻明顯被老鼠給嚇到了,一夜無眠,直到拂曉時分,她方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沒睡多久,又被噩夢驚醒。霍然從炕上坐起,發現羅獵已經醒了,就坐在床邊一臉關切地望著自己。
“做夢了?”
麻雀點了點頭:“你睡得很好!”說這話的時候,心中明顯有些不甘,自從來到這里之后,羅獵連話都沒多說一句,蒙頭大睡,渾然不顧她驚魂未定,更不會知道她這一夜是怎么熬過來的。
羅獵道:“好不容易能睡個好覺,可能是心中突然少了個負擔。”他伸了個懶腰,站起身來。朱滿堂死了,對羅獵來說的確減輕了不少負擔,至少不用再分出精力去考慮控制朱滿堂的事情。
麻雀有些委屈道:“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羅獵道:“發生的事情已經無法挽回,就算我陪你熬上一夜,該做的噩夢仍然會做,與其兩個人都熬上一夜,不如一個人好好睡上一宿蓄精養銳,其實你失眠也是好事,至少不用做惡夢。”
麻雀惡狠狠地望著羅獵道:“你比任何噩夢都要討厭!”
“眼不見為凈,乖老婆,我出門了,你好好休息。”他作勢要去拍麻雀的臉,卻被麻雀靈巧地躲開,一臉嫌棄地切了一聲。
羅獵決定暫時不將羅行木出現的事情透露出去,麻雀此行的目的就是為了尋找羅行木,如果知道羅行木現身,她必然沉不住氣,對他們接下來的行動似乎沒有任何的幫助,只是羅獵想不明白,羅行木在凌天堡內究竟扮演著怎樣的角色?因何會出現在他們的住處,他又為何要向朱滿堂下此毒手?按照麻雀此前所說羅行木很可能和肖天行聯手,如果當真如此,羅行木為何不敢公然現身?不過無論怎樣,他們在凌天堡的處境都會變得兇險重重。
瞎子仍在熟睡,阿諾和張長弓已經起來了,張長弓坐在朝陽下擦著一把大砍刀,這是羅獵從鄭千川那里爭取來的權利,因為朱滿堂之死,鄭千川特許他們在凌天堡內攜帶必要的防身武器,不過僅限于冷兵器,其實也就是幾把大刀,數柄匕首。
阿諾身邊也放著幾把開山刀,不過他對兵器顯然沒有什么興趣,正端著瞎子的羅盤玩得不亦樂乎。
羅獵走了過去,從地上撿起兩把匕首。
張長弓道:“成色都不怎么樣,全都是些廢銅爛鐵。”
羅獵用兩柄匕首相互碰撞了一下,然后笑了起來,無論怎樣朱滿堂之死,讓他們順利混入了凌天堡的核心區域,更便于他們的下一步行動,只是羅行木的出現又讓他的內心蒙上一層陰影。
阿諾道:“這玩意兒是不是壞了?”
羅獵舉目望去,卻見阿諾手中的羅盤緩緩轉個不停,阿諾也是趁著瞎子睡覺將他的寶貝拿出來研究,看到羅盤如此情形,慌忙把自己的指南針也拿了出來,發現指南針也是一樣的狀況。
羅獵心中暗自奇怪,正常狀況下指南針是不應該發生這樣的現象,除非附近有某處地方磁性極強,同性的排斥力或者異性的吸引力方才導致了羅盤和指南針飛速旋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