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安雖然舉起了漁槍,可是并沒有出手的機會,他的手指剛剛落在扳機上,羅獵已經將敵人解決,老安的唇角不由得浮現出苦笑,自己畢竟老了,出手比起年輕人慢了許多。
葉青虹手中的尖刀用力下壓了一些,刀鋒頓時刺破了大胡子喉頭的皮膚,一縷鮮血沿著他的咽喉流了出下去,那大胡子嚇得魂飛魄散,顫聲道:“女俠饒命……”
葉青虹還是第一次聽到別人這樣稱呼自己,又看到這大胡子看似兇悍,沒料到膽子居然這么小,不由得有些想笑。
老安走過來冷冷道:“說!這船上還有多少人?”
大胡子老老實實答道:“除了我們仨以外還有十九人……傷……傷員都送去了黑鯊號去救治。”
老安道:“沒騙我?”
“不敢……”
話沒說完,老安揚起右手在他頸側重重給了一掌,將大胡子打暈了過去,然后用繩索將他捆起,又在他嘴里塞了塊破布。
羅獵道:“還有十九人。”
葉青虹淡然道:“烏合之眾!”
對這場突如其來的風雨動心思的絕不止他們三個,徐克定和邵威也決定趁著這場風雨的掩護再次進入海石林,比起此前的陣仗小了許多,他們只派出了三艘船,十五人,但是這十五人全都是他們隊伍中的精銳,更是由邵威親自率領。
三艘小船頂著風雨,在波濤和礁石的夾縫中行進,順利進入了海石林。
海石林聳立的礁石將外面的大風大浪阻擋了不少,一進入海石林的內部海域,就感覺風浪小了很多,盡管如此邵威仍然不敢命令小船繼續前進,他們將三艘小船停靠在避風處,留下五人守住小船,其余十人在邵威的引領下下船向目標靠近。
這場風雨為潛入創造了絕佳的條件,風雨雖然不小,可現在正處于退潮的時候,海石林內的海水很淺,最淺的地方甚至剛剛淹沒足踝,邵威指揮眾人借著礁石林的掩護潛行。
剛開始他們還擔心在礁石上可能會有埋伏,不過這種狀況并未發生,一行人順利抵達了海石林的內部,已經可以看到五十米外擱淺的船只。
邵威做了個手掌下壓的動作,示意手下暫時停止行進,距離天黑已經沒多久的時間了,雖然天色昏暗,風雨飄搖,可是如果繼續走近,仍然可能暴露,他們需要再多一些耐心,等到天黑之后,更加便于隱藏身形,也會引來漲潮的時刻。
艙門被一腳踢開,葉青虹和老安舉槍瞄準了里面正在聚賭的海盜們。
那群海盜在門被踹開之后方才驚覺,他們慌忙去掏槍,可是已經來不及了,葉青虹和老安同時扣動扳機,擊斃了兩名海盜,老安喝道:“把手舉起來!”
一眾海盜看到同伴被當場擊斃,誰也不敢冒險,按照老安的話將雙手舉起。
羅獵讓他們將武器扔到地上,三人押著這群海盜讓他們進入底艙,老安用鎖將底艙的艙門鎖死。
葉青虹負責守住底艙,羅獵和老安一起回到駕駛艙,那大胡子此時已經醒了,老安將破布從他嘴里拽了出來,用槍口抵住他的額頭道:“海連天在哪艘船上?”
大胡子顫聲道:“大……大當家……沒來……這次是二……二當家徐……徐……”
老安道:“徐克文?”
大胡子忙不迭的點頭,老安聽到這個消息,心中五味雜陳,他本以為海連天很可能親自前來,如果這樣,自己多年的大仇終于可以血債血償,卻想不到海連天沒有過來,內心中的失落難以形容。
羅獵卻暗叫不妙,老安被仇恨蒙住了雙眼,海連天不在,他首要的復仇目標就是海明珠,很可能會對海明珠產生殺念。
羅獵并非要憐香惜玉,而是他們現在的處境不妙,在沒有逃離困境之前,老安盲目復仇只會引來對方的瘋狂報復。羅獵提醒老安道:“咱們是不是先離開這里再說?”
老安點了點頭道:“不錯,自然要先離開這里,只要海明珠在我的手里,就不愁海連天那個混賬不來。”
他向大胡子道:“你是船長?”
大胡子用力搖頭:“小姐才是……”海明珠雖然是船長,可是在駕船方面全都依靠大胡子。
老安冷笑道:“也罷!”他向羅獵道:“海連天既然不在,我們也沒有戀戰的必要,咱們現在就去接人。”
羅獵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老安是要駕船進入海石林,將張長弓他們全都從損壞的那艘船轉移過來,其實羅獵的初衷也是如此,如果不是料定海龍幫方面不會老老實實交換人質,他也不會冒險出來奪船,一切進行得還算順利。
羅獵道:“安伯有把握將這艘船駛入海石林?”
老安道:“這樣的大船想要進入海石林唯有從咱們原來的入口,可從那邊進入就難免會暴露。”
羅獵道:“您的意思是……”
老安道:“只需將船移動到海石林附近,他們可以經由小艇轉移到這艘船上。”
羅獵道:“我回去通知他們。”
老安道:“不急,等我將船只靠近海石林,你再下船不遲。”
夜幕在風雨中降臨,海石林內的水位上漲了許多,因為擱淺而歪斜的船身又因為水位的升高緩緩自立起來,船只重新漂浮于海面上,可是風雨仍未有停歇變小的跡象,隨著波濤擺動的幅度很大。
瞎子披著雨衣來到陸威霖的身邊,大聲道:“你去休息吧,我替你一會兒。”
陸威霖搖了搖頭,向遠處望去,隨著夜幕降臨,他已經看不清遠處的景物,即便是近處的礁石也被風雨模糊了輪廓,乍看上去如同一個個聳立的巨人。
瞎子打了個哈欠道:“這鬼天氣,應當不會有人過來。”
陸威霖卻不這么認為,既然羅獵能夠想到去突襲對方,海龍幫方面興許有人也和他們產生了同樣的念頭。
瞎子忽然道:“有人!”
陸威霖內心一怔,他睜大雙眼,卻沒有看到任何可疑的影像。
瞎子的眼睛天生和常人構造不同,在光線明亮的白天,他就像個高度近視,看任何東西都模模糊糊,甚至不得不借助墨鏡遮擋強光才能維持正常的視力,可到了晚上,他的目力就發生了脫胎換骨般的變化,他能夠看清暗夜中細微的變化。
瞎子看到數個黑影正在海水中浮游,雖然夜幕降臨,海水也是漆黑如墨,可那些海中的身影還是和周圍有著明顯的分界,當然也只有瞎子能夠看清,普通人是無法及時發現的。
陸威霖順著瞎子所指的方向望去,終于看到海中模糊的一個黑點,那是一名海盜剛好出來換氣,陸威霖端起步槍并沒有急于射擊,他耐心等待著,當那顆頭顱再次出來換氣的時候,果斷扣動了扳機。
呯!的一聲槍響,在風雨飄搖的夜里并沒有顯得太過明顯,可在那些潛入的海盜看來卻是觸目驚心,被射殺的海盜就在邵威的身邊。
瞎子提醒陸威霖道:“不要開燈!”
張長弓聽到動靜也趕了過來,揚聲道:“下面的人聽著,如果膽敢繼續靠近,我現在就將海明珠的腦袋割下來還給你們。”他聲音洪亮,穿透風雨遠遠送了出去。
邵威等人剛剛潛游到中途,聽到張長弓的這番話已經知道己方的行蹤完全暴露,邵威暗自嘆了口氣,向部下發出命令,撤退!唯有撤退,原本他們想在對方毫無察覺的情況下救出海明珠,可現在還未靠近船只就已經暴露,這就代表著潛入計劃全盤失敗。
如果堅持前行,潛入就會變成一場正面交鋒,在這種狀況下他們根本沒有任何的勝算可言,更何況海明珠還在人家的手上。
陸威霖并沒有乘勝追擊,擴大勝果,他雖然是一個殺手可并不嗜殺,他發現自己也在不知不覺中改變了,這種改變來自于周圍人的潛移默化,他開始認為如無必要盡量不必殺死對方,真正高明的方法是不費一槍一彈就解決問題。
瞎子一旁道:“開槍,把這幫龜孫子全都干掉!”
陸威霖透過瞄準鏡觀察著海面,手指雖然搭在扳機上可始終都沒有開槍。
瞎子道:“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陸威霖忍不住笑了起來。
瞎子呸了一聲道:“笑個屁啊,有你后悔的時候。”
陸威霖并不想在此時將雙方的矛盾激化,畢竟他們人手不足,羅獵那邊的情況還不知怎樣,對他們留守船只的人來說,最重要得就是拖住這幫海盜,時間拖得越久就越好,他們的首要任務是離開這里,而不是和這群海龍幫的海盜決一死戰。
海明珠在艙內也聽到了外面的動靜,當她聽到張長弓要把自己的腦袋割下來的時候,心中又是害怕又是惱怒,只覺得有生以來所遇到最可恨之人莫過于張長弓,本想脫口大罵,可話到唇邊又咽了回去,腦海中浮現出老安陰森可怖的面孔,她真正害怕的人是老安,這群人中殺氣最烈的就是老安,如果說有一個人會毫不猶豫地殺死自己,老安首當其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