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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 破例封爵

  隆平帝也略微有些詫異,他確實想要給葉行遠一個大大的封賞,但是葉行遠還是舉人身份,雖有品階卻無官職,這讓皇帝能給的東西有限。

  有一些榮譽性的頭銜和賞賜,也因為葉行遠的身份不足,顯得不夠分量。

  封爵倒是另一條皇帝未曾想過的路,安太監果然是腦子靈活。隆平帝心中暗贊,認真考慮封爵的可行性。爵位貴重,一般是酬以軍功,文人封爵除開國、靖難時并不多見,而且這體系與天機系統又有區別,一般讀書人并不重視。

  官職所附的神通,來自于天機,雖借天命而成形,但來源卻是讀書人自身的靈力與對天機的理解。而爵位所附的神通,則是完完全全隸屬于天命,相應的爵位便會有相應的神通。這也意味著封爵者與皇家的關系更為緊密,有可以保障的基本忠誠。

  所以開國之時,皇帝都會大封宗室與功臣,用以與文官集團平衡,只可惜君子之澤五世而斬,幾代之后各位國公侯爺的后人難有幾個扶得上墻,自然而然就會被拼殺上來的官僚壓制。

  隆平帝懶政怠政,但攬權之心卻與一般帝皇無二,他當然不甘心只是在天機系統之中充當天命的象征,不愿意讓內閣一手遮天。他刻意扶植宦官與勛貴的勢力,無非也是為了一種朝廷中的平衡。

  但是勛貴們終究能力有限,步步退讓,在朝中幾乎已經沒有什么話語權,這時候要是丟進去一條攪局的鯰魚,會不會讓局面有所改觀?

  一剎那間,在場幾人腦中都不知道轉過了多少念頭。

  只有唐師偃懵懵懂懂。只顧著為好兄弟歡喜。這可不得了!葉行遠還未曾高中,就能得到封爵,就算只是最低階的民爵,那也就意味著日后他入朝堂的時候有了一條底線,文官而有爵位,朝堂之上又能有幾人?

  說時遲那時快。隆平帝沉吟思索了一小會兒,當機立斷便下旨,“葉行遠進獻祥瑞有功,封恩騎尉。”

  勛貴那邊的情況已經不可能更壞,既然有那么一點可能改變的機會,隆平帝當然不想放過。這個忠義而討人喜歡的少年看上也不蠢,他能夠在定湖省中讓三位方面大員都心甘情愿讓出首功,在京中這險惡的環境之中也該找得到自己的活路。

  更何況,還有自己這做皇帝的罩著他。這少年又怕什么?

  “謝陛下隆恩!”葉行遠大喜,這一次的收獲可大大超出了預期,雖然肯定會造成一些小麻煩,但對于所得而言,簡直就不值一提。

  恩騎尉正七品,乃是本朝爵位之中最低的一個,一般是降等襲爵已盡,父輩又有殊功。或于陣前戰歿,則子可襲恩騎尉。這既可以說是封爵的最終。也是爵位的起始。

  因功而封恩騎尉的,在本朝的歷史上還真是少見。因為這個爵位終究有些尷尬,若是立下大功,封爵以此始未免太輕,但功勞不夠,又不必以爵位相償。

  葉行遠這身份這地位。恰好對口封這個恩騎尉,比他本身的品階提了一級,又不墮他舉人身份,又顯尊貴,隆平帝倉促之下能做這個明智的決定。也可以算是多智之君。

  其余諸人各有封賞,定湖省官場諸人,有處分在身的,原本的處分罰俸都取消,沒有處分的普升一級。唐師偃、朱凝兒得大筆財物,他們雖然不在乎錢,但皇家的賞賜也是一份榮耀,可說是皆大歡喜。

  這本來該是一場正常的進獻祥瑞,皇帝封賞的活動,卻因為葉行遠意外的封爵,引起京城之中紛紛擾擾的流言。

  賞什么不好偏是一個封爵?雖然只是最低級的恩騎尉,但這也是傳遞出一種信號,難道以后封爵要放開,還是只針對葉行遠一人?

  因為有之前的流言打底,有不少人是堅信隆平帝這個封爵完全只是為了葉行遠。有人神神秘秘道:“遺珠在外,不可親認,但也不能虧待了,故此才破格封爵,也算是分享一點天命。”

  有人不信,“要真是自己的孩子,怎么不分個一字并肩王?要不然也是個國公侯爺,怎么是小小的什么騎尉?”

  之前開口的人嗤笑道:“你懂得什么?無功豈能受祿?葉行遠這次不過隨便進個祥瑞便得了別人一輩子都求不到的封爵,日后還不是隨便立些,不出十年,這也是個侯爺,你們可瞧好了!”

  市井中人將信將疑,但葉行遠這人的名字卻借著此事在京兆府民眾的腦海之中留下了印象。但與這破格封爵之事息息相關的勛貴們,卻對此事有著不同的看法。

  昭寧侯為了此事特別去拜訪安國公,他們的先祖在靖難之時同封公爵,只是安國公府上更享榮寵,數代得恩旨不降等襲封。因此三代下來還是國公,昭寧侯家卻已經降了一等。

  雖然如此,兩家的交情還是與以往一般,也沒有刻意分出高低。安國公的年紀比昭寧侯大些,昭寧侯的脾氣比安國公急些,所以是他搶先拉拜訪。

  安國公正在與清客們閑談,他們這些勛貴之后在朝堂上難有作為,兵權也難拿得到,成日里也就只能吃喝玩樂。安國公好附庸風雅,所以養了一群清客,時常與他們對談,聊以消解寂寞。

  看到昭寧侯急匆匆進來,安國公笑道:“早料你沉不住氣必來尋我,怎么,區區一個恩騎尉,就讓你坐不住了?”

  清客們乖覺,知道他們所談之事必涉忌諱,趕緊都先告退。昭寧侯苦笑,“國公爺,雖然只是一個恩騎尉,但卻破了這百年來的規矩。我這兩天心思恍惚,只怕要出什么大事。”

  安國公看他著急,蹙眉道:“你真擔心是皇上有意多開封爵,這一次便是試探我們?”

  爵不可濫封,天命有限,所以爵位也是有限的,當皇朝大盛,天命熾烈之時,當然可以大封群臣,以此為皇家之基。但是若是天命不足,強封多爵,那只有兩種后果。

  要么是一個蘿卜一個坑,新人換舊人,干掉老爵才能有新爵崛起;要么,就是天命都不堪重負,以至于被拖累到朝廷傾覆。

  現在日子還勉強算太平,但任何人都不好意思吹牛皮說現在的隆平朝算得上盛世,那無論哪種結果,都是養尊處優的勛貴們所不愿見到的。

  昭寧侯嘆氣道:“陛下雖非英主,卻也是有主意的,這次封爵正是因為捉摸不透,所以我才來找國公爺討個主意。”

  隆平帝手腕高明,他總不會想要把自己玩死。他原本覺得原來這批勛貴太過憊懶,不愿意為他沖鋒陷陣去對付文官,為此還培植了閹人勢力,但效果也不佳,所以才想引入新貴?

  安國公微閉雙目,沉吟道:“坊間不是傳說那葉行遠與皇室有關,所以陛下才給他一些補償么?如果是這樣,那應該只是個例,我等一切照舊便是。”

  昭寧侯跳腳,“這種話也就能騙騙無知小民,陛下雖然荒唐,時常白龍魚服,但最多也不過就是到過京畿周邊,哪里去過西南定湖省?十幾年前他初登大位,寶座未穩,更是須臾不能稍離,哪里生的出這樣的兒子?”

  安國公大笑,“那你說得也是,但天心難測,我們這幾個散淡之人,又能有什么法子?不過得過且過便是。”

  昭寧侯不愿坐以待斃,急道:“國公爺是咱們的主心骨,怎可如此頹廢?皇上若不體恤老臣,說不得我們也得想想辦法。”

  “不可輕舉妄動!”似是看出來昭寧侯的心思,安國公臉沉了下來,正色道:“我們能過得安穩富貴,本身就已經是陛下性子仁厚,才有的好日子。如今你家大姑娘在宮中正自得寵,便算陛下有什么心思,也不至于趕盡殺絕。

  你們若是沆瀣一氣,串通了搞什么鬼名堂,到時候可真是將祖宗傳下來的家業給敗了。你就聽我的,老老實實安生等著,我們兩家百多年風風雨雨都這么過來了,何必去淌渾水?”

  昭寧侯眉頭一蹙,似有不服,但終于還是沒有開口,只黯然告退。安國公看著他的背影,長長的嘆了口氣。

  樹欲靜而風不止,如今皇帝與太子失和,一眾皇子又已成人,難免就會有些不該有的想法。這種事最好就是冷眼旁觀,千萬不要涉及進去,反正他們公侯世家再怎么都有富貴。要是貪心不足,碰到了忌諱,那可真是粉身碎骨,萬劫不復!

  安國公想了想,傳了下人進來吩咐道:“日后各家除了逢年過節,減少走動,你讓夫人和幾位公子最好都安心留在家中,少惹是非。

  另外,陛下前日加封恩騎尉葉行遠,似乎住在離咱們家不遠的驛館,備一份禮物送去。”

  一個七品的恩騎尉也當得國公的禮物,安國公府的老管家心中暗暗稱奇,難道孫子回家說的傳言竟然是真的?那葉行遠真有皇家血脈?他雖八卦卻不敢多問,退下自去按國公府的常禮準備,送往葉行遠的驛館。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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