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天鷹萬萬沒想到,他會成為自己肉票的俘虜。對于王默,他還是有印象的,畢竟還惦記著從王默父親那弄些快槍和彈藥補充寨子的軍火儲備呢。
“看來大當家還是記得我這個肉票的,真是不甚榮幸。”王默暗暗打量著破天鷹這個聞名川東南地區的大土匪,三十多的中年漢子,雙目中透露著精光,看得出來是個精明干糧的土匪頭子。如果不是破天鷹今晚過于興奮,疏于防范,恐怕他也沒這么容易得手。
“你想怎么樣,劃下條道來吧,王少爺!”破天鷹很冷靜,一點沒有因為自己生命安全受到威脅而感到害怕,或許是神經堅韌,或許是覺得在自己的寨子里還有掌控局面的籌碼和機會。
王默沒有回答破天鷹,而是冷冷一笑,然后用匕首狠狠地扎進破天鷹的左肩膀。
“啊!”破天鷹慘叫了一聲,左肩膀鮮血如泉涌,瞬間染紅了他的衣服。
王默直視破天鷹滿是仇恨的目光,殺氣騰騰地說道:“大當家,最好忘記我是什么少爺公子哥。你得明白,我是會殺人的!”
對待破天鷹這種積年悍匪,就必須比他更狠更辣,尤其是王默此時還在土匪窩里,如果不表現出自己魚死網破的決心,是沒辦法鎮得住破天鷹的。
事實也的確如此,面對毫不猶豫展示狠辣手段的王默,破天鷹本著好漢不吃眼前虧的想法,硬是壓下了心中的怒火,暫時也沒敢再動其它心思。
“我現在就想下山回家,還望大當家能屈尊送在下一程。大當家手下兄弟最好不要有什么引起我誤會的小動作,否則我也只能選擇魚死網破了,千萬不要懷疑我有這個決心。”王默都沒幫破天鷹包扎傷口止血,就讓他在前面帶路下山。
“等……等一下。”
就在王默要走出房間的時候,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王默回頭一看,就看到衣衫凌亂,滿臉淚痕的少女胡亂裹著一條被單,怯生生地站在那,低著頭不敢看他。
“大……大哥,你能帶我一起走嗎?”少女鼓起勇氣說完,既著急又害怕王默不答應,眼睛又紅了起來,眼淚在眼眶中直打轉。
王默點了點頭:“那一會你跟緊我們,注意不要被土匪們擒住。”
少女欣喜地猛點頭,忙不迭地跟在王默身后。
盡管寨子里土匪大多數都因為醉酒躺在屋子里呼呼大睡,但是關鍵的關卡和道路上還是有土匪崗哨執勤的,王默毫不掩飾地挾持破天鷹很快打破了土匪寨子的寧靜。
不斷有土匪緊緊尾隨著挾持著破天鷹的王默等人,若不是看到破天鷹被鮮血染紅的左肩膀,而且王默左手匕首和右手駁殼槍都死死地盯著破天鷹的要害,恐怕早就有按耐不住的土匪嘗試著武力解救破天鷹了。
最重要的是,得虧破天鷹在這個寨子里威望很高,沒有暗中想害死破天鷹的土匪頭領,否則王默挾持破天鷹還真不能安然走出土匪寨子。
挾持著破天鷹,王默等人有驚無險地下了山,而且還向土匪們勒索了兩匹馬當坐騎,避免土匪們的尾隨追殺。
一直到王默帶著陳石頭和那個被救出的少女騎著馬絕塵而去,被勒令待在山腰上的土匪們這才沖下山,解救因失血過多而臉色慘白的破天鷹。
“大當家的,絕不能這么算了,如果不收拾了這龜兒子,今后我們還怎么在道上混。”土匪們紛紛叫囂著要報復王默。
破天鷹捂著包扎好的傷口,冷冷地說道:“不著急,不過是一個公子哥而已,我會親自找上門去和他算清楚的。”
“少爺,你真是太厲害了,那么多棒客就只能干瞪眼,看著我們下山。少爺,這就是說書上說的關公單刀赴會吧?等回去了,老爺看到我們就這么從山上逃了出來,指不定怎么吃驚呢!”陳石頭顯得非常興奮,一路上都眉飛色舞地說著什么,看這架勢,回到王家是要把這次在土匪窩的經歷大吹特吹個三天三夜了。
終歸是少年心性,王默倒也不在意陳石頭的興高采烈,令他為難的是此刻緊緊縮在他懷里的少女。
馬匹在道路上奔馳,不斷顛簸起伏,少女什么話也沒有,也看不出什么神情,只是低著頭縮在王默的懷里,緊緊地抱著他。
一個女孩子,經歷昨晚那樣的事情,盡管沒有真正失、身,恐怕也是被驚嚇得不輕。如果這事傳揚出去,光是流言蜚語都能逼得這個柔弱的少女活不下去。
“姑娘,能告訴我你叫什么,家在哪里嗎?我送你回家。”王默讓自己的聲音盡量輕柔,生怕刺激到女孩敏感的神經。
少女沒有回答,只是輕輕搖了搖頭,更用力地抱緊王默。
面對這么個悶嘴葫蘆,王默也是沒有辦法了:“那好吧,你先跟我回家,在我家做客一段時間。至于以后怎么辦,你再慢慢考慮吧,好嗎?”
破天鷹的寨子離王家所在的富順縣城并不遠,王默又是快馬加鞭,天還沒亮就趕回了富順。因為少女身上衣衫凌亂,任誰一看就知道發生過什么不好的事情,所以為避免流言蜚語,王默是避開所有人的視線悄悄回家的,還是走的王家大院后門。
得知被土匪綁了肉票的兒子回家了,第一時間起身趕過來的是王默的母親,兩眼通紅地把王默摟在懷里,拉著他左瞧右瞧,就差沒全身檢查一遍:“默兒,有沒有傷著哪,那些人沒把你怎么樣吧?一定吃大苦頭了,這才幾天啊,就瘦了一圈。”
不一會,王默的父親王浩山也聞訊趕了過來,板著個臉問道:“破天鷹的寨子復雜得很,你怎么逃出來的?”
一聽王父說這話的語氣,王母的河東獅吼立刻就發飆了:“你這說的什么話,默兒安全逃回來,你還不樂意了?我叫你早點發兵去救默兒,你就是不答應。如果覺得我們娘倆礙你眼了,我這就帶默兒回娘家。”
“我沒這個意思,我就是問問情況。”王浩山對于妻子的蠻不講理實在哭笑不得。
王默連忙插話:“娘,破天鷹那里許多情況,我的確要和爹好好說說,以后也能找機會發兵剿了這伙危害鄉里的土匪。”
王浩山有些意外這個一向喜歡和他頂嘴的兒子居然會幫他說話,詫異地審視了王默一眼,說道:“你跟我到書房來吧。”
王默也想找王浩山好好談談,否則心中很多計劃都無從開啟。
王浩山在辛亥革命爆發之前是四川巡防營駐扎在富順縣的一名帶隊哨官,雖然位卑職小,但卻是富順縣的最高軍事長官,也算得上富順縣一霸。
辛亥革命爆發之后,王浩山野心膨脹,開始大肆招兵買馬,打著革命的名義擁兵自重,甚至自稱“川南革命軍大帥”。原本一個統領百來號人馬的巡防營哨官,一夜之間成了擁兵上千的革命軍大帥。
在這個有槍就是草頭王的大時代,像王浩山這樣擁兵自立的大帥、小帥比比皆是。然而,如果沒有政治上站隊,沒有勢力同盟,這樣的大帥轉瞬間便會消失在歷史長河中,連丁點浪花都濺不起。
正因為看到王浩山危在旦夕,卻依然沒有自知之明,王默的前身才著急忙慌地從保定軍校跑回家,勸說王浩山率軍投靠同盟會不久前在重慶成立的蜀軍政府。
無奈王浩山野心膨脹,而且對同盟會這些到處暗殺搞破壞的黨人一直觀感不佳,一心只想著招兵買馬、擴充地盤,對王默前身的提議絲毫不感興趣。父子兩因此大吵了一架,王默前身心煩郁悶之下外出打獵,這才被破天鷹抓上山。
擁兵自立不是問題,自稱“川南革命軍大帥”也不是問題,問題是你得有與之匹配的實力,得有一支傲視群雄、震懾四方的強軍。王默的前身很清楚這根本就不可能,所以他極力勸說王浩山率軍投靠同盟會領導的蜀軍政府,在這面旗幟下慢慢發展壯大。
此時的王默卻沒有把這個問題放在心上,只要給他時間和資金,用工業母機生產出來的超級軍備全面武裝川南革命軍,相信橫掃穿著草鞋,漢陽造都不能人手一支的川軍并不是什么難事。
玩政治,王默這個新時代下成長起來的軍人就是一低能兒,十個百個他加起來也不是民國那些老狐貍的對手。因此,他沒有別的選擇,只能打造出一支能橫掃天下的強軍,一路強勢碾壓過去。
書房中,王默向王浩山陳述了從土匪窩脫困的經過,同時詳細介紹了破天鷹寨子的具體情況。
“父親,破天鷹多年來在川東南地區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我自請帶兵將之徹底剿滅。如果能剿滅破天鷹,相信一定能大漲父親您的聲勢和威望,招兵買馬想必也會更加順利。”王默趁機提議道,更是將剿滅破天鷹和川南革命軍擴充掛鉤,這樣更容易打動一直極力招兵買馬的王浩山。
王浩山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破天鷹的寨子地處深山,不是那么好打的,就算勉強打下也必定傷亡慘重。至于招兵買馬卻是沒有那個必要了,部隊如今擴充至千余人,可槍械只有百余桿,大多數兵丁只能裝備長矛、大刀,甚至是兩手空空。”
“那為什么不設法購買些槍械彈藥?”
王浩山愁眉不展:“這些天我倒是籌集到一筆銀子,可如今兵荒馬亂,槍械彈藥就是有銀子也沒地買。至于那些道上的走私黑貨,價錢死貴又沒有多少。”
槍械彈藥的問題如今可謂是王浩山的一大心病,兵力上千的部隊看起來浩浩蕩蕩,可沒有足夠的槍械彈藥裝備,不過是一觸即潰的樣子貨。
王默微微一笑:“父親,我有路子可以買到大批槍械彈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