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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4章 亂象紛呈

  當一箱箱軍火運進川南革命軍營地時,立刻引起了整個營地的轟動。

  澄新瓦亮的漢陽造步槍堆積如山,一箱箱黃橙橙的子彈是那么地讓人目眩神秘,所有官兵都沉醉其中,仿佛這些軍火就是窯子里最妖艷的美女。

  王浩山拿起一支步槍,“咔嚓”拉動槍栓,滿意地哈哈大笑:“好槍,真是好槍。格老子的,有了這些家伙,咱們川南革命軍怕誰來著!”

  “還是大帥厲害,這么多全新的漢陽造都能搞得到!”一營長郝剛愛不釋手地撫摸著漢陽造閃亮著金屬光澤的槍身,就像撫摸自己心愛情人的皮膚。

  二營長張立和三營長葛長春也都喜形于色,紛紛贊同,猛拍王浩山馬屁。當然也不純粹是拍馬屁,一千條全新漢陽造可不容易弄,尤其是在四川這個貧窮的內陸省份,沒有點硬路子,花再多錢也是弄不到的。

  王浩山哈哈大笑:“這你們就想錯了,能買到這一千條全新的漢陽造可不是托我的福,這都是你們少帥找路子弄來的。你們三個龜兒子,以后如果還想要好槍、好炮,可得好好巴結你們少帥了。”

  王浩山言語中的自豪和高興毋庸贅述,而且還特意點出了王默在這次軍購中至關重要的作用,顯然是希望手下心腹軍官和王默搞好關系,同時樹立王默的威望。

  一把好槍對于一個軍人來說就是命,因此,以什么姿態面對掌控著軍購渠道的少帥王默,三個營長心里清楚得很,紛紛大肆稱贊王默的英明神武,夸得王默都有點不好意思聽了。

  “少帥,除了漢陽造,還能買到更好的槍不?”郝剛得隴望蜀,忍不住向王默詢問道。

  張立也馬上響應道:“對頭,最好再買幾十把機關槍,那玩意突突起來,給勁得很!”

  葛長春緊跟其后:“沒錯,再弄幾門炮,別說川南了,整個四川都是咱們的天下!”

  王默還沒說什么,王浩山的臉首先黑了:“你們三個龜兒子,不當家不知柴米貴。買這一千條漢陽造和20萬發子彈,老子都砸鍋賣鐵了。還幾十把機關槍、幾門炮?把你們三個龜兒子賣了,換錢買機關槍和火炮?”

  老大發火了,三個營長滿臉訕訕,倒不是他們不知道根本沒錢買機關槍和火炮,只是身為一名職業軍人,總是希望部隊的武器裝備更好的。

  王默微微笑道:“我是有路子能聯絡到西洋軍火商,只要有錢,無論是輕重機槍,還是迫擊炮、山炮、火炮都沒問題。只不過,洋人的軍火一向貴得很,尤其是重武器。這批漢陽造因為走的是我在保定軍校同學的關系,只收了市場價,連運費都免了,下次可就沒這么便宜了。”

  “養你們這些飯桶,老子都不知道得花多少錢,找遍富順上上下下好不容易籌集到買漢陽造的錢,還要買機關槍和火炮,做啥子美夢呢!”王浩山罵罵咧咧的,就現在他還心疼那5萬大洋呢。起事之前,他不過是巡防營的低級軍官,吃空餉多年也沒攢下多少錢。如果不是起事后使勁刮地皮刮到10萬大洋,他恐怕連手下部隊的軍餉都沒辦法保證。

  三個營長都是多年行伍,當然明白軍隊就是個燒錢的無底洞,剛才也就是高興之下隨口那么一說,哪里真的指望部隊能裝備上機關槍和火炮,整個四川就沒有多少部隊能這么闊綽的。

  “我有個辦法搞到錢,如果順利的話,買幾十把機關槍和幾門炮絕對沒問題。”王默有點迫不及待想把王家軍全面武裝起來,因為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辛亥革命后的華夏大地是如何地戰亂不休,尤其是軍頭林立的四川。

  “真的?”王浩山和三個營長幾乎同時驚喜地叫了出來。

  王默看了看滿操場嘈雜紛亂的士兵,說道:“這里人多嘴雜,還是換個地方吧。”

  王浩山看了一眼三個心腹營長,然后點點頭道:“那好,我們到營地指揮部去商議,至于彈藥入庫和發槍的事,我讓程威去辦。”

  程威是王默的表哥,王浩山的副官,并兼任川南革命軍的后勤官,算是親信中的親信。

  王默對此也沒有什么異議,于是一行五人就來到了營地中間的指揮部。

  王浩山首先迫不及待地開口問道:“默兒,快說說,有什么辦法,能弄到大筆錢?”

  “自流井!”

  王默只是說出這三個字,王浩山四人立刻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少帥的意思是,我們拿下自流井?”葛長春皺了皺眉頭。

  王默點了點頭:“沒錯,自流井可是川鹽的重要產區,離我們富順也不遠。如果能拿下那里,我們不僅能弄到一大筆錢,而且還是長期穩定的收入。”

  鹽,無論是直接經銷,還是坐地收鹽稅,毫無疑問都是一筆巨大的財政收入。就算王浩山四人都是胸無點墨的武夫,也都明白這“鹽”字里面的豐厚利益。

  張立有點擔憂地說道:“拿下自流井能弄到錢不假,可那里還駐扎著鹽務巡防一個營幾百號人馬。而且,據我所知,他們的裝備可不差,好像還有幾挺機關槍,實力很強。我們雖說擴充到了一千人,可大多都是新兵,未必能拿得下。”

  “啪!”

  郝剛猛一拍桌子,狠狠地說道:“怕個球,咱們不是剛買了一千條漢陽造嗎,比鹽務巡防營手里的老家伙好多了。不就是幾挺機關槍嗎,一千人豁出命往里沖,老子就不信拿不下!”

  從裝備上來說,除了那可能存在的幾挺機關槍,川南革命軍的全新漢陽造肯定比鹽務巡防營手里的槍好,兵力也大大占優。唯一值得憂慮的是,川南革命軍九成都是新兵,根本談不上戰斗力,說不準一上戰場就會嚇得腿軟退縮,不用打就轟然潰散。

  這種關系到整個團體生死存亡的事情,當然得由王浩山拿主意,于是三個營長都等著王浩山發話。

  王浩山沉吟了半響,終于沉聲道:“干,干他個龜兒子的。只要能干成這一票,以后川南遲早是咱們兄弟的地盤了,就是在整個四川也有咱們兄弟說話的份,值得拼一把!”

  王默滿意地點了點頭,自己老爹還是有魄力的,如果連這點風險都不敢冒,那還如何在這個軍閥混戰的亂世生存?如果自家老爹放棄了,那他也只有放棄王家軍,自己另起爐灶了。

  既然決定了出兵拿下自流井,那就得做好充足的準備,首要問題就是部隊的新兵訓練。對于這點,王浩山這個老行伍顯然也是很清楚的,他第二天就把工作重心放在了新兵訓練,親自帶著三個營長整天整天地泡在軍營里。

  川南革命軍的新兵們就徹底杯具了,剛剛因為拿到新槍而欣喜和興奮,馬上滑落地獄深淵,每天嚴苛的訓練讓他們叫苦連天。

  王默并沒有打算親自訓練這些新兵,雖然他有更加系統和科學的訓練方法,但那樣太費時費力。他很清楚這些新兵用不了幾天就會被推上前線,那還不如等打過幾場真槍實彈的實戰后,再從活下來的兵里挑選一些組建一支屬于他的精銳部隊。

  一連強化訓練了半個月,川南革命軍的新兵們總算有了點兵樣,消耗了3萬發子彈的實彈訓練之后,開槍也總算有那么點準頭可言了。

  就在川南革命軍整頓軍備,準備出兵自流井的時候,富順卻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世伯,在我鹽務巡防營的推動下,瀘州半個月之前已然光復,川南軍政府也已經成立了,不知世伯和世兄有何看法?”說話的是一名身著軍裝的青年軍官,毫不掩飾臉上的得意和倨傲。

  這個來到王默家中的青年軍官叫盧風,其父盧永強是現任鹽務巡防營統制,也是王浩山的同鄉和同學。只不過,盧永強善于鉆營。當年和王浩山一起進入軍營之后,盧永強因為巴結上司得以連連升官,逐漸爬上了鹽務巡防營統制的高位。然而,位高權重之后,盧永強卻是再沒有正眼瞧過以前同鄉和同學王浩山,不再與王家來往。

  王浩山看了看幾乎和昔年好友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盧風,眉頭緊了緊,面無表情地說道:“你父親讓你來的?有什么事嗎?”

  王浩山沒有回答,而是直接開門見山反問,這讓向來自命不凡的盧風心中感到有些惱火,只是礙于輩分沒有發作,只得說道:“小侄是受軍政府派遣來的,不過家父也讓小侄給世伯帶了幾句話。”

  “有什么話就直說,我是個粗人,那些彎彎繞玩不了。”王浩山一點也盧風留面子,看樣子,這些年他和盧永強之間還是有些齟齬的。

  盧風的臉色頓時不好看,只是還強自壓抑著:“川南軍政府的指令是讓世伯你約束部隊,等待軍政府的整編。至于家父,是希望世伯你能捐棄前嫌,一起攜手并進。”

  整編?攜手并進?恐怕都應該說收編才對吧。

  看樣子,川南軍政府內部的爭權奪利異常激烈啊,否則也不會在光復瀘州半個月后,才整頓永寧道各地區。即便如此,還是有人打著軍政府的名義,為自家收編部隊,擴充自己的實力。

  區區一個永寧道就亂成這個樣子,整個四川亂成什么樣就可想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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