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文龍在星辰道場內一邊四處走著,一邊神色變幻,似乎在思考著什么問題。猶豫了一會兒后,變換道路,決定去楚天書的房間走一趟。
“咦?大叔,好巧啊。”哪知正在低頭走路間,楊文龍聽到了一個熟悉非常的聲音,抬頭一看,正好看到楚天書滿臉笑容地看著他。
楊文龍大喜過望,聽楚天書竟然稱呼他為“大叔”,頓時感覺受寵若驚,不敢接受。
若按年齡,楚天書稱他一聲大叔也不為過。但是這是一個以實力為尊的世界,實力的高低便決定了地位的高低。
楚天書當日在神風道場內展現的實力,已經完全將他們震懾,加上他對楊文龍還有指點修為之恩,在楊文龍心里,楚天書也算是“恩師”一名。現在乍然之下聽到對方喊他“大叔”,楊文龍被寵若驚,哪里敢接受。
想要急忙恭聲躬身說一下“哪敢哪敢”,但想到這里是星辰道場的地盤,以及這次來這里的目的,楊文龍生生忍住了這種要躬身參拜一下的沖動。
快速打量了一下四周,確定沒人后,楊文龍恭聲說道:“楚公子折煞老朽了,稱呼老朽為‘文龍’便可,‘大叔’實在不敢當。”
表面上,如果遠處的弟子遠遠看到楚天書和楊文龍此時的狀態,都會覺得這是后者無意中遇到了一名弟子,隨意攀談起來。但實際上楊文龍此時說出的話語,卻是恭敬無比,讓楚天書完全感受到其內心的崇敬之情,不會覺得有所怠慢。
他不愧是一個左右逢源、長袖善舞、善于交際之人,這個火候、這個程度,拿捏的相當之準。藍秀心也算是識人善任了。
“大叔,不用這么驚慌,只是一個稱呼而已,連一身臭皮囊都是身外之物,更何況一個稱呼。”楊文龍的心思。楚天書哪里不知,不過卻不曾理會,只是笑著對戰戰兢兢的前者說道。
而這楚天書隨口一說的一句話語,在楊文龍的耳朵里卻仿佛平地一聲炸雷。將他狠狠地炸醒——是啊,連身體都是身外之物,稱呼又算是什么呢?修煉也不正是如此,不要被外界無謂之物所累及,一切唯心么?
一時之間。楊文龍的腦海中似乎閃過一絲光亮,楚天書的這句簡單的話語,似乎直戳其內心,將其原本心里阻撓其修為進步的於堵滯澀,一下子一掃而空,完全消失不見。內心、腦中,一片光明,楊文龍只感覺如醍醐灌頂一般豁然開朗起來。
發出爽朗一聲的大小,楊文龍笑容燦爛地沖著楚天書說道:“感謝楚公子再次提點,文龍受教了!”楚天書簡短的一句話。就一針見血地指出了他心境上的不足,楊文龍此時對楚天書更是敬重有佳。
楚天書點頭微笑不語,剛剛那一句話,看似無心,但實則確有提點之意。不過能否徹底明悟,還需要看楊文龍自身。
“不知楚公子可否再考慮一下我們宗主的提議,離開星辰道場,屈就到我們神風道場做宗主?若楚公子覺得做宗主煩事太多,太過麻煩,那也可以做我們的太上長老。”見四周無人。楊文龍直接滿臉希冀地出言邀請道。
太上長老,那是宗門最頂級的所在,其地位甚至要遠遠高于宗主。一般由曾為宗門做過巨大貢獻、修為極為高深的老人擔當。平日里,他們幾乎不露面。每日卻享受著大量宗門提供的珍有稀少的、有助于修煉的丹藥、靈草等等,只有在宗門遇到極其危機的情況下,才會出面解決一下。
神風道場現在出言讓楚天書擔任太上長老,這無疑是為了拉攏楚天書下了血本了。
若換做其他人,怕是想都不想便會立馬答應。但現在楊文龍面對的是楚天書,對一般人而言誘…惑無比的條件。他并不確定會對眼前的這位楚公子奏效。
“替我謝謝藍宗主的美意,我暫時只想待在星辰道場,不愿挪窩。”果不其然,楚天書淡淡地開口拒絕道。
即便心里已經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但現在聽到這句話,楊文龍心里還是好些失落。
其實他與藍秀心都知道,他們花費的這些心思,包括當日“提點”李中天,到現在楊文龍親自來星辰道場的這一番所作所為,很有可能到最后都是白費,這位楚公子還是不會到神風道場,但他們還是決定要盡力試一試。
畢竟他們都認識到,這位楚公子手段之高妙、見識之廣博、修為之莫測,都遠非常人。當日隨意的幾句點播,便能讓他們修為更上好幾個臺階。這樣的人,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希望,他們都要努力嘗試一番,進行拉攏。
這次被拒絕,短暫的失落之后,楊文龍便恢復了過來,眼中目光奕奕,顯然對這件事并沒有就此罷休。
面容恭敬地朝楚天書告了一句辭,楊文龍便轉身離去了。
而在他剛剛轉身的瞬間,白不懂的身影忽然從一棵大樹后冒了出來。
此時的他面滿愁容,剛剛跟胡南天聊完結盟之事,正準備去講堂給弟子上課,哪知正好看到楊文龍轉身離去的這一幕。
白不懂臉上有些錯愕,因為剛剛那一瞬間,似乎他從楊文龍的臉上看到了一絲崇敬之意。
崇敬?他崇敬誰?白不懂心頭疑惑,看了一眼似乎剛剛與楊文龍有過交談的楚天書一眼。隨即搖搖頭——這小老兒對我都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怎么會對我這個不求上進的弟子,有崇敬的神色?
白不懂似乎蒼老了許多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自嘲之色。而后只以為自己看花了眼,再也不理會,繼續向前走去。
現在他的煩心事夠多,不會再在這樣一件小事上浪費精力。
剛剛與靠山門的胡南天聊的很不愉快,原本看對方昨天的態度,似乎大有結盟之意,但今天興匆匆地與其交談之下,卻發現對方態度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有原本的迫切友好,變為現在的不冷不淡。
這立場的巨大轉變。讓白不懂大感詫異。思前想后之下,隱隱地覺得或許靠山門這次來,并非為了結盟,而是有其他意圖。
但是他們到星辰道場來做什么呢?白不懂心內自問。
白天的時候。一應飲食起居,無論胡南天等人到哪里,都有星辰道場的弟子專門陪同。而晚上的時候,因為白不懂事先也微微有些懷疑,胡南天幾人的真實意圖。所以神識一直在若有若無地注意著其行蹤。昨晚一晚上,他們哪里也沒有去。
若說胡南天等人真有其他目的,那也不會是這個樣子。
白不懂臉上露出狐疑之色,精明如老狐貍一般的他,翻來覆去都想不明白對方到底所來為何。
其實這也難怪白不懂,昨晚他雖然一直用神識暗中觀察胡南天,但他做夢也想不到對方竟然會拿出一件九陰無痕衣這樣的法寶。
這樣的寶貝,不要說星辰道場拿不出一件,即便連比星辰道場高出數個等級的靠山門也拿不出一件。
試想一下,連破虛境高手的耳目。都能掩藏過去,這樣的法寶怎會是凡物。
而退一萬步來說,即便昨晚胡南天的行動被白不懂知曉了,知道他曾去了那偏僻的地方,但也絕對料想不到他在做什么。
因為排布陣法,這需要大量的時間,以及對星辰道場的地理地貌極為熟悉,并且陣旗一般至少由八柄以上,需要布陣者至少跑八個地方,才能夠布置完成。
而胡南天只跑了這一個地方。白不懂即便有心洞察,也絕對無法知曉其意圖。
又有誰能夠想象得到,有著守門大陣守護的、固若金湯的星辰道場,竟會被人知曉了弱點。每當月圓之夜,便會山門大開,被人暗中進來排布陣法,而且還排布了如此之多。
若非楚天書來到這里,只怕等到星辰道場被滅門之時,白不懂還會一頭霧水。
稍微有點陣法常識的人都知道。布陣容易,解陣難。
布陣你只要有一個陣圖,按照陣圖上的指示,將所有的陣旗排布完畢,便可以。
但是若從已經布好陣法的地方,搜尋陣法的痕跡,進而破解這個陣法那便比登天還難。
這無不需要一個人對陣法的了解達到出神入化、超凡脫圣、爐火純青的境界,能夠通過一絲絲、弱不可聞的靈氣差異,抽絲剝繭,通過對陣法知識的廣博,搜尋陣旗所在位置的蛛絲馬跡,進而推算出,這到底是何種陣法,從而進行破解。
是以,即便星辰道場的皮正霖,在整個大西域都是數一數二的陣法師,但從始至終,道場底下被排布了如此之多的陣法,他卻絲毫沒有感覺到蛛絲馬跡。
這一則是布陣之人手法太過高明,二則是這對陣法師的要求實在是太高太高,幾乎無人能夠做到。
楚天書之所以能夠做到這些,短短兩個月的時間,便破解了多達四十多個陣法,只是因為他“遠非常人”。
若把楚天書比喻為一個浸陣法之道千年的人,那皮正霖這樣的陣法師在他眼里不過是三歲孩童。
這并非是囂張狂妄,而實在是事實正是如此。
沒有人會相信,更沒有人會料想得到。
楚天書要的便是這樣一個“奇”字,出其不備,一網打盡。畢竟能隨手拿出一件九陰無痕衣,以及能夠如此大手筆在星辰道場內布陣的,絕非一般的勢力。至少要比星辰道場高出數個甚至數十個層次。
想到這些,楚天書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他只感覺整個事情變得越來越有趣了。
而看到白不懂一臉愁眉苦臉的模樣,楚天書走了上去,“師父,有何不開心之事能讓師父您如此煩惱,可以告訴徒弟一聲,徒弟自當竭盡全力為師父分憂。”
正在全神想事情的白不懂,抬起頭來,看到是楚天書,頓時好一陣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