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中濺起巨大的浪花,魔物被金龍一尾拍下,千獅橋安然無恙。
金龍一聲長吟,閃電般鉆進長川河里。接著,河水劇烈翻滾,兩個大玩意兒翻翻攪攪地在水里搏斗,周圍無數魔族剛剛飛到附近,就遭遇無妄之災,被波動卷得筋斷骨折,從空中摔了下去。
胡學官已經無暇跟他們說話了,他全神貫注地凝視前方,眼中泛出金芒,手里的筆不時在空中點點劃劃。很明顯,他正在指揮那條金龍戰斗。
平亂山震驚道:“這個學官好厲害……”
騰致道:“明力外放進行攻擊,還有這樣的威力,他至少是四鏈身明境界!”
姜風同意他的判斷,不過現在的關鍵不是這個。他沉聲道:“城里有一共有十二處魔穴,這只是其中一個。這一個就這么厲害,其它地方呢?”
平亂山三人的表情也變得凝重,姜風思索片刻,道:“你們三個留在這里,不要急著參加戰斗,不要添亂,關鍵是觀察魔族,分析它們的優缺點。”
騰致問道:“那你呢?”
“我去州衙!現在整個泰倉城是什么樣子,我們要做好什么樣的準備,那里應該最清楚!”
幾個人點頭,平亂山囑咐道:“老姜,城里現在太亂,你一定要小心!”
姜風笑著拍了下他的后背:“你放心,我比你靠譜多了!”
平亂山也不生氣,咧嘴一笑。
州衙在泰倉城西邊,跟南邊的武修區域連成一片。
現在千獅橋上的所有人的關注點都在魔族身上,沒人留意這個小少年。姜風很快過了千獅橋,向著州衙的方向走去。
這里比城東熱鬧多了,街上不時有城防軍來來去去。他們顯然事前已經被安排好了目標,走得極快。
州衙非常顯眼,沒一會兒,姜風就看見了門口的兩個巨大石獅。它好像是千獅橋上那些的放大版,形制非常相似,姜風看著,心中一動。
在這關鍵的時候,門口的守備比平時更加森嚴。
姜風心中一動,沒去跟守衛多說什么,他找了一個隱蔽的地方,直接發動了無名戒指,悄悄潛了進去。
州衙地方不小,要是平時,姜風說不定會迷路。但越是這種關鍵時刻,越能從人員的動向里看出各部分的功能。
沒一會兒,他就潛到了州衙最關鍵的位置,聽見了里面激烈的對話聲。
姜風潛到窗下,窗子是撐起來的,他無聲探頭,向里面看去。
無名戒指的確厲害,但這個世界上,強大的武修幾乎無所不能,他還是要格外小心才對。
議事廳里一共坐著十二個人,溫良機、王學官和高學官都在里面。首位上坐著的是一個矮胖老頭,圓滾滾的身體上裹著州鎮的衣服,正是禺水州州鎮樓翰墨。
姜風聽過他的名字,當時覺得挺文雅的,沒想到真人竟然長這個樣子。
樓翰墨正在跟另一個武官說話:“消息已經傳出去兩天了,那邊一點動靜也沒有,你說我能有什么辦法?!”
“魔穴入侵,放在哪里都是大事,他們怎么會毫無反應?”
“你問我,我問誰?事實就是這樣,我們只能另作打算!”
溫良機交叉十指坐在桌上,臉上波瀾不驚,態度漠然——跟之前對待姜風那種如長輩般的友善完全不同。他側了側頭道:“二爺,這邊的事情,還是你來說比較好。”
姜風這才發現,那個重二爺正坐在溫良機身邊。溫良機自身的光芒實在太耀眼,竟然把他壓得都讓人看不見了。
重二爺驕矝地點頭,淡淡地道:“重家正在設法聯系附近顥天國和炎天國的武宗,讓他們立刻趕來,協助關閉魔穴。”
樓翰墨殷切地問道:“千重軍呢?我聽說它不久前才在河中縣出現過,能把它調過來助一下陣嗎?”
重二爺眼中掠過一抹嫉恨,冷哼道:“千重軍只接受我嫂子和病少爺的調動,我可使不動!”
他的話里多有輕慢,屋里的溫良機,屋外的姜風同時皺了皺眉。
樓翰墨嘆了口氣:“可惜了,有千重軍在,我們還怕什么魔穴!”
重二爺輕佻地看了一眼溫良機,聲音古怪:“這兒不是還有一個御魔軍的前千夫長嗎?御千夫,斬萬魔,區區幾個魔穴算什么!”
溫良機聲音平靜:“到了需要我的時候,我自然會上陣,到時候重二爺要跟我同行嗎?”
重二被他一堵,頓時閉上了嘴。
姜風的眉頭皺得更緊。
聽樓翰墨的話,他已經向附近求援,明明送到了信,但卻沒有回應,援兵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到。
重家這邊又有一個重二,明顯表示出了不和。
還沒正式開始打,內部就顯出了亂相,這樣下去,遲早會崩盤。
姜風找到一個角落,現出身形。他向四周張望了一圈,正好看見一個小廝匆匆走過。
姜風疾步上前,一拍小廝的肩膀。小廝警覺地轉頭,發現是個生面孔,問道:“你是誰?!”
姜風到現在還不滿十六歲,還沒徹底發育成長,還是個少年模樣。他微微一笑,掏出一張紙遞給他,說:“麻煩你幫我把這個送給里面的溫閣主,行嗎?”
小廝說:“他們正在商議大事,我怎么能隨便進去?”
姜風說:“只要溫閣主看見這個,自然會幫你說話的。”
小廝狐疑地看他幾眼,他向來聽人使喚慣了,想想這里是州衙,不會有什么事,點頭道:“好,我幫你送。”
姜風讓他送進去的是那封寶器師的邀請函,是寶器師協會親自送到芥子閣的,上面有不一樣的表記。他得到它之后,還沒機會過去走走。
溫良機一看見邀請函,就會知道誰來找他。
果然沒一會兒,溫良機走了出來,一眼掃見他,詫異地問道:“姜風,果然是你,你找我做什么?”
姜風道:“先找個安靜地方,我有事情要跟你說!”
溫良機點頭,帶著他到一個偏僻的死角,伸手一劃,薄薄的金光一閃即逝,周圍立刻變得安靜下來。
溫良機道:“說吧,現在就算有人在旁邊,也聽不見我們在說什么。”
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樣,上下打量了一眼姜風,問道:“對了,你沒事吧?”
姜風開門見山地問道:“我之前出了什么事,你知道嗎?”
溫良機深深看他一眼:“你一時心善,被一個小女孩誘去了泰倉后街,在那里遇到了一個魔族,被你師父華蘇相救,殺死了那個魔族。不過,它潛伏多年,就是為了在泰倉城打開魔穴。現在它雖然身死,詭計卻依然得逞了。”
姜風和華蘇是狐魔黃圭的第一目擊人,按理來說,兩人在姜風醒來之前都會看押起來,直到問起事情經過為止。但很顯然,兩人到現在都是自由的,這其中誰起了作用,不用說也知道。
姜風點頭:“大致是這樣,不過這中間還有兩件事我要跟你說。”
他豎起兩根手指,彎下一根,“第一,引我過去的那個小姑娘阿苗,是被人指使的。狐魔黃圭躲在泰倉后街,一直在以殺手的身份行動。有人用一千五百金幣收買了他,讓他殺我。”
溫良機輕輕笑了一聲:“一千五百金幣,你的身價還挺高。”他的表情接著就嚴肅起來,“買家是誰,你知道嗎?”
姜風點頭:“我的確有所猜測,不過還需要一些佐證。這個,就需要王學官他們幫忙了。”
連三名明心學會的學官也要扯上,溫良機忍不住說:“你小子身上的事可真多啊……”
姜風搖頭嘆了口氣:“我也只想安安心心地準備大考啊……”
他把秦虎等人的事情跟溫良機說了一遍,溫良機記在心里,決定一會兒就去找學官問話。
溫良機問道:“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你的猜測是誰呢?”
姜風反問:“那次我在芥子閣門口,跟那人發生沖突的事情,你還記得嗎?”
那是姜風跟溫良機第一次見面,事隔不見,他當然記得。他臉色微變:“你是說……厲命?!他是伏流君的親信,他會跟魔族有聯系?”
姜風搖頭:“不,公平地說,跟我有矛盾,會**的不是他。”
“那是誰?”
“他的弟子,陸明姜家的族長之子,姜懷明!”
現在不是矯情的時候,姜風匆匆把他跟陸明姜家的聯系說了一遍,尤其是雙方的矛盾。
溫良機眼里根本沒有姜懷明這樣的小人物,要不是他說,他根本記不起來。
他這才恍然:“對了,當時是還有一個年輕人,你主要是在跟他爭執……你覺得是他買通的那些地痞,也是他收買的那只魔族?”
溫良機深吸一口氣,目光森然:“你家族內部的事情,外人不好插手,但是,既然事關魔族,那又不一樣了……”
姜風點頭道:“是。不過,我在姜家生活了十幾年,我不覺得他們跟魔族會有這樣的聯系。所以,我想還應該搞清楚一點——如果不是姜懷明自己知道,那么是誰告訴他黃圭的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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