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的溫度下降到了極點。
所有人都是一言不發。
秦陸覺得像是有無數的蟲子,正在啃咬的他骨頭,吮吸他的血液。
他死死地抿著嘴唇,鼻尖癢癢的。
“這是一個禍刻之女的尸體。”長發男說。
“她的父母因為對女兒的思念,把她從黃泉之門那邊帶了回來。”
“我并不了解獻祭這種事情。”
“只是覺得殘忍。”
“但是她們好像覺得,被獻祭是一種榮耀。”
閣樓里壓抑的要死。
秦陸感覺自己像是陷入了沼澤,無法呼吸,就連眼睛都睜不開。
他第一個下了閣樓,回到了街上,大口的喘息。
和服女孩在街上站著,怔怔地盯著街道對面的秦陸。
秦陸茫然地看著她。
小女孩跑到了秦陸的身邊,小眼睛眨了眨,牽上了秦陸的手指,然后沿著街邊走。
秦陸不知道小女孩要帶自己去哪里。
他只是靜靜地跟著。
在他的身后,凌星河一直開著手電,為他照亮前面的路。
其他的玩家,都緊緊跟著。
走了很久,小女孩停在了一棟房子的門前。
她扯了扯秦陸的手指,可愛的小臉上透著的,是一種恐懼的表情。
眾人趕了上來,小女孩頓時就消失了。
她躲在了遠處的一個拐角,伸出腦袋來,偷偷看著這邊。
秦陸朝她點了點頭,然后深吸了口氣,推開了屋子的門。
房子的構造,和長發男待他們去的那棟小樓是一樣的。
一樓是廚房,客廳。
眾人搜尋了一翻,并沒有什么發現,然后走上了樓梯。
秦陸走在最前面,他接過了凌星河的手電筒,白光灑在地上,讓他有些安穩的感覺。
砰砰——砰砰——
從他的上方,忽然傳來的沉重的心跳。
他忽然停住了。
眼球微微外凸著,雙唇緊抿。
他的呼吸也變得緩慢了起來。
他緩緩地將手電筒的光向上移。
然后抬頭。
一張慘白的少女臉龐,赫然出現在了那閣樓的入口之處。
她圓睜著雙瞳,那兩顆渾圓的眼睛,像是鑲嵌在眼眶里的冰冷寶石,直懾人心。
再下一瞬間,她消失了。
秦陸心有余悸地閉了閉眼睛。
剛才那一瞬間,就好像是有一把巨大的榔頭,對著他的心臟猛砸。
但是緊接著的,是嘎啦嘎啦的,用手指摳著木板的聲音。
那聲音久久不斷,就像是在你的身體里塞進了一只蟲子,在你的骨髓里游蕩,啃咬你的骨頭,吸食你的血液……
令人頭皮發麻,心里燥亂至極。
大家都知道,那只女惡靈,就在他們的頭頂之上。
他們每走一步,那惡靈便也挪動一步。
像是狗皮膏藥一般,死死地粘著你。
“要上去嗎?”光頭男問,他已經被那只怨靈搞的心態有些爆炸,呼吸也變得急促了起來。
秦陸搖了搖頭說:“通道太小,萬一出了什么事,我們幫不上什么忙。”
“行吧。”光頭男猛錘一旁的墻壁,竟是直接把那墻壁打穿了一個洞。
“恐怖片最禁忌的,就是分頭行動。”秦陸說,目光有意無意地掃過除了凌星河外其他玩家的臉龐。
秦陸深吸了口氣,率先走進了第一間房間。
像是少女的房間。
干凈整潔。
接著是第二個。
也沒什么東西。
而第三個房間,則空無一物,推開地瞬間,揚起地上厚重的灰塵。
秦陸站在了第四個房間門口,然后推了推房門,發現房門被鎖住了。
他再用力推,還是沒有打開。
光頭男喊了句:“我來。”
然后朝著房門撞去。
砰的一聲,
房門大開。
一個黑白色的影子,縮在角落。
幽幽的月光灑在她的身上。
是個女人!不,是個女鬼!
她的樣子很慘,身上寬大的白衣并不能遮蓋她曼妙的身姿。
但是,從衣服邊露出來的一些肌膚之上,盡是被殘忍虐待的傷痕。
密密麻麻猩紅的傷痕交錯在她的身體上。
秦陸沒敢動,只是站在原地,怔怔地看著她。
女鬼緩緩抬頭看向秦陸,然后慢慢變得透明,直至消失在了那個角落。
秦陸松了口氣。
殺意感知并沒有傳來任何感覺。
她不是怨靈,或者說,她并不想殺死自己。
松了口氣的秦陸將手電筒放在房間的角落,白色的光芒瞬間填滿了房間。
房間中有一個用木頭做成的籠子,像是大了一號的狗窩。
籠子的門是開著的,但好像不是用來關人的籠子。
墻壁上掛著的,是皮鞭,脖套,皮質的鎖鏈……
有些像是牢房,但卻沒有行刑的工具。
“你們看!”長發男打開了一個櫥柜,里面,是一套衣服——一套囚犯的衣服!
黑白色條紋,有些破損,但都打上了補丁。
這村子里,不應該有這種東西!
是木源樹信里寫的那個外來者!
他……竟然是一個逃犯!
秦陸不禁挺直了腰桿。
他拿起掛在墻上的皮鞭,湊近鼻子聞了聞。
撲面而來的,是一股血腥的氣味。
“這個村子怎么會有這種東西?”光頭男問,“是外來者嗎?”
“沒錯。”秦陸說。
“明白了。”光頭男說,“呵呵,心理變態,在監獄里被關久了,好不容易逃出來,但是心理已經扭曲了,所以,他才會在自己的房間里弄這些花里胡哨的東西。”
“不會是SM吧?”少年忽然開口,“剛才角落里那個女鬼,就是被施虐的那一方!”
眾人聞言,皆是一愣,目光齊刷刷地落在了這個還未成年的少年身上。
少年咽了口唾沫,似乎有些羞。
在場的都是男人,也沒多說什么,只有光頭男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除了這些,房間里也沒什么了。
窗戶大開,窗口的木質地板早就被雨水侵蝕得腐朽不堪。
忽的,一個黑色的小型圓柱體吸引了秦陸的視線。
他連忙把那個圓柱體撿起。
這是一卷相機的膠卷。
“快看看!”少年說。
秦陸看了他一眼,把膠卷打開,然后拿起手電筒對準膠卷。
緊接著,一個模糊的影子出現在了墻上。
那是一群少女,正在跳舞。
再下一張,依舊是跳舞的少女們。
一連翻了好久,才出現一張不一樣的照片。
像是從高處拍攝。
那是一個村莊,但絕不是無魘村。
再后面的照片,是一些人像,看身上的穿著,好像是一些極具特色的民族。
但是秦陸對這方面了解并不是很深。
他再往下翻。
“行了行了。”光頭男連忙制止,“你還真想看那種照片啊?”
聞言的少年小臉一紅。
“你在想什么?”秦陸皺著眉頭問,“你覺得,一個逃犯,會隨身攜帶一臺相機嗎?”
光頭男一怔。
秦陸沒有理睬他,繼續往下看。
相片里忽然出現了一對女孩。
秦陸皺了皺眉,很模糊,根本看不清臉龐,但是他總有一種預感,那照片上的小女孩,就是之前的那個和服女孩,而另一個年齡大一點的少女,則是藏在這座房子閣樓上邊的那只惡靈。
那時候的小女孩,好像和他現在看到的樣子,一般無二。
秦陸咽了口唾沫,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再往下翻,是一個女人,被鎖住雙手,關在籠子里……
最后一張照片,很露骨,露骨到那個少年盯著這邊久久沒能移開視線。
秦陸將膠卷收起。
他的眼睛酸脹的要死,他閉上眼睛,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然而,他一閉上眼睛,就看到了那個穿著和服的小女孩。
苦著臉,無比委屈的盯著自己。
“走吧。”長發男嘆了口氣說,“去找那第二個外來者。”
聞言,秦陸睜開了眼睛,神色凝重地看向窗外。
卻見隔壁樓的窗口,有一雙幽幽的眼睛直直地盯著這邊。
嘎啦嘎啦的聲音終于停了下來。
秦陸心里的那臺打樁機也終于是停了下來。
他深吸了口氣,走到窗邊,極力地睜大雙眼朝著隔壁小樓的那個窗戶望去。
砰砰…砰砰……
驟然間,
一張面無表情的慘白臉龐,
從窗戶的上方蕩下,
貼在了秦陸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