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陸沉默了。
所以凌星河才會那樣說的嗎?
“你呆著干什么?”胖子問。
“沒事,我覺得我應該回去了。”秦陸說著,放下了手中的烤鴨。
他也沒那么餓了,只是想趕緊回去,向凌星河好好道歉。
“不是,那你跑出來干嘛?”胖子疑惑地問道,“算了,我也懶得管你,不過你走之前,先跟我來。”
說著,胖子站起來,然后朝著屋子走。
“這邊有個地下室,里面有些惡心的東西。”胖子說著,搬開了屋子里的那個通道的門,“你看看里面有什么線索,然后告訴凌星河,這樣,就省的我再跑一趟了。”
剛把那木板打開,一股惡臭像是滾滾濃煙般沖了出來。
嗆得秦陸直咳嗽。
“這里面是什么?”秦陸捂著鼻子問。
“你自己進去看吧。”胖子故作輕松地笑了笑,把一個手電筒遞給秦陸。
秦陸無奈地點了點頭,然后接過手電筒,走下了那腐朽的木質樓梯。
樓梯嘎吱嘎吱的響,但是意外得很結實。
下面一股惡臭的血腥味,還有潮濕的樹葉,還有燃燒枯木的味道。
這些味道夾雜在一起,形成了一種奇妙的沖擊感。
秦陸掃了掃這個地下室。
各種刑具被擺在地上。
還有繞城圈的染血麻繩,帶血巨大砍刀,巨大又粗糙的暗紅色鐵釘……還有各式各樣的,惡鬼的面具。
在這些刑具的正對面,有著一個建造精妙的桌子。
桌子上,是用一座用刀所雕刻而成的木雕。
秦陸認識那個東西。
是佛。
佛雕前,是數個爐鼎,里面滿是灰燼。
“胖子。”秦陸喊,“有火嗎?”
胖子沒問,直接從上邊丟給了秦陸一個制作精美的打火機。
秦陸走到那佛雕的邊上。
點上了幾根香。
然后又拜了拜,才離開地下室。
這是獻祭儀式執行者的家。
因為他的雙手沾滿了鮮血。
所以他不能住在無魘村。
因為他知道他做的一切都罪孽深重。
所以他要乞求佛祖的原諒。
不過讓秦陸困惑的是。
明明是個閉塞的小村,佛教卻能夠傳到這里。
那為什么還要建立神社?直接造一個廟不就得了?
“怎么樣?”胖子問。
“沒什么有用的線索。”秦陸說,“算是那個行刑者懺悔的地方吧。”
“我得走了。”秦陸說著,摸了摸胸前的犬牙項鏈,“這東西,應該很重要。”
“這是犬牙?”胖子說著,湊近了秦陸,“看這大小,應該是一頭大狗。”
“你知道這東西?”秦陸問。
“了解一些。”胖子說,“看樣子,這顆牙齒應該是一頭年紀很大的黑狗,黑狗的年紀越大,辟邪能力就越厲害,不過你是從哪里找到的?”
“河里。”
“河里?”
“我知道了!”秦陸恍然,“是那第二個外來者!也就是帶著相機的那個人,這串項鏈是他的,但是因為某些原因,他掉到了河里,所以犬牙項鏈才會被勾在那顆石頭上。”
“但是為什么他會墜河呢?”
秦陸皺起了眉頭,咬著他大拇指的指甲。
“是被村民追殺了嗎?還是說……和木源父子一樣,發現了神社里的秘密?然后被追到木橋,無路可走的時候,選擇跳河。”
“他應該還留下了別的東西!”
“這是個游戲!這是個游戲……”
秦陸不斷地重復著這句話。
雙腿不自覺地走了起來,在原地轉圈。
“你在自言自語地說些什么啊?”胖子喊。
秦陸終于從自己的世界中回過神來,沉重地對胖子說:“我得走了。”
“嗯,走吧,把這個手電筒帶上吧。”胖子說。
秦陸點了點頭,然后轉身狂奔。
他來到了斷橋邊。
整座橋塌陷了下去。
中間有一道約5米長的空隙。
橋的上面,是嗚咽著的風。
橋的下面,是湍急的水流。
他停在了木橋邊,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跳過去。
萬一再掉下去,胖子可能不會來救自己了。
他可能也是因為橋塌了發出的聲響,才會跑到這里來。
不然,以他的性格,應該會一直茍在那個木屋。
秦陸咬了咬牙,后退了十幾米,然后提速,狂奔,再猛地一躍。
他跳過去了。
但是落地的瞬間,他失去了平衡,腳踝處傳來一聲清脆的嘎啦聲。
借著慣性,他還向前翻滾了好幾米。
然后緊接著的,是一陣急促沉悶的心跳聲。
他咬著牙,還沒來得及站起身來,
就感覺自己身前有股陰冷的風。
他連忙抬頭。
一張猩紅的臉,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像是曾經電影里見到的惡鬼。
頭上長著兩根紅色的角,獠牙細長,雙瞳深邃幽藍。
在它的身后,拖著一具死的不能再死的尸體。
是那個住在桃花林里的行刑者!
行刑者抬起了它的另一只手。
手里拿著一把寬大的砍刀。
上面還滴著血,
刀柄上纏著的白色繃帶早已被鮮血染紅。
秦陸迅速向旁邊翻滾。
銳利的刀鋒砍在地上,震起大片塵土。
秦陸根本站不起身來。
他腳踝的骨頭像是斷了,疼得像是扎入了一根極粗的鐵釘。
他只能用另一條腿,瘋狂地挪動。
行刑者再次舉起了把砍刀 秦陸的瞳孔狂縮著,
他似乎已經感受到了那銳利的刀鋒切開自己胸膛的樣子,全身不停地顫抖著。
寒芒一閃。
砍刀落了下來。
那股陰寒猛襲秦陸的襠部,緊接著的,是一陣強烈的波動。
竟是直接將砍刀給彈開。
形成了一道無形的屏障。
只見秦陸胸口的那顆犬牙,此刻正發著白色的光。
他忽然想起了之前胖子說的話,緊緊地握著那顆犬牙,然后猛地一扯,把它從自己的脖子上扯了下來。
他沒再逃,只是怔怔地盯著那行刑者。
行刑者很憤怒。
身軀開始顫抖,瞳中藍光更盛,就連那把仍滴著血的砍刀,在此時也是變得暴躁了起來。
然而,在下一瞬間。
一顆犬牙,刺穿了他的胸膛。
行刑者的身體猛地一僵,像是斷了電般。
他跪了下來。
他的光影般緩緩消散。
行刑者摘下了他的面具,露出了他真實的樣子。
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
臉龐白凈,稚嫩無比。
“謝謝。”他說。
秦陸沒敢說話,只是怔怔地盯著他。
“謝謝你。”
他微笑著,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