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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區區鎮長,何足掛齒

  “注意你的言行!”肖強雙手插入口袋,眼睛都不抬一下,語氣平淡。

  李飛指著肖強,氣急敗壞的靠近了過來:“老子問你,你TMD的什么意思?”

  “我再重申一遍,注意你的言行!”肖強緩緩的抬起了頭,語氣中多出了一絲陰冷。

  迎著肖強的目光,李飛脊背一陣發寒,原本靠近肖強的腳步也不由的放慢了下來。“我問你,你剛剛的話是什么意思。”他的氣勢不由得弱上了幾分。

  許局長一見形勢不對,馬上就站出來要打圓場了。

  “肖強,飛哥也沒有別的意思,他只是公務繁忙而已,其實他這個人挺好的,只是不太會說話而已。其實他想表達的意思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

  “嗯,飛哥,你也別生氣,年輕人嘛,脾氣沖了一點,以后會改的。”說著,許局長就過去扶飛哥了,讓他坐回位置,別激動。

  他不說還好,他這一說,李飛仿佛找到了支撐一般,語氣又凌厲了起來。

  “肖強是吧,我問你呢,你剛剛的話是什么意思!”

  “算了,聽不懂就算了。”肖強懶得理會他,雙手插在口袋中,轉頭許局長,“許局長,今天來有什么事趕緊說吧,別浪費了李鎮長寶貴的時間!”

  許局長被他這么一說,臉色也有些不太好看。

  “你小子當我是空氣是吧,我問你問題呢,你剛剛的話是什么意思?”李飛還在那邊氣急敗壞,但卻無人理會。

  肖強盯著許局長,等著他的答案。無事不登三寶殿,要說許局長沒事來拜訪,任誰都不會相信。再說了,誰拜訪人會帶上一個活閻王過去,更何況還是一個叼炸天的閻王。

  許局長似乎有些難以啟齒,帶著肖強尋了一處僻靜的地方細說。

  從許局長口中,肖強這才知道,原來,赤湖鎮那邊最近出了狀況——警局的局長居然當著全鎮人民的面打了鎮長的臉。

  事情起于一次聚會。

  那是李飛的同學聚會。時隔多年,當年的老同學同聚一堂,在一家KTV里瀟灑,難免唏噓感慨,推杯問盞。正所謂酒后失言,酒后失德,酒后失行,酒過三巡后,李飛登時也是神志不清,居然放出了狠話,說是要把全班同學都喝倒。

  開玩笑,如今以至不惑之年的同學們哪一個又是好欺負的,再加上酒精的催化,大家十分不滿他的挑釁,紛紛給他灌酒,以來二去,居然還真的把他給灌醉了。而他的酒量的確也不是蓋的,自己倒下的時候,終歸沒有空手,還順帶著把聚會上的其他弟兄們都給灌高了。

  天下無不散之宴席,喝完酒,大家終歸還是要各回各家,洗澡睡覺的。李飛因為喝得太多,不能開車,便由一位同學開車送回去。

  很不巧,參加聚會前,他已經遣回了自己的司機,當日開車送他回去的是一位同學。

  更為不巧的是,他那位酒駕的同學居然還在半路撞人了。

  撞人之后,他的同學不知道是喝傻了還是怎么滴,居然對著趕來的警察大喊:“我開的是鎮長的車,送鎮長回家的。”

  那警察十分正直,懶得理他,直接冷冷的拋下一句:“鎮長,鎮長算什么,就算是天王老子,犯了法也照樣處理,法律法規面前,人人平等。”然后便把他抓去了。

  這下,李飛不高興了。聽到那個警察那一段狠話,他心里非常不舒服,當時就跳出來說要讓那個小警察好看。

  酒后失言害死人吶。等到李飛清醒過來,想要去挽救時,有人已經站出來公開譴責他的言行了。

  站出來的就是人赤湖鎮的警局局長,他當天便向鎮上人民發表聲明:在我管轄的范圍內,絕對不會允許有所謂的以大欺小、特權主義,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無論是誰,只要犯了罪,都別想從我這里討到好。

  此言論一出,赤湖鎮熱鬧了,李飛震怒了。

  這是赤裸裸的打臉。

  而且是當著整個赤湖鎮人民的面。

  李飛不爽了,或者說,他心里開始害怕了。可明里他又不能把赤湖鎮的警局局長怎么樣,所以他心思一轉,便想到了一個主意,于是便聯系上了許局長,這才有了今天這一幕。

  安靜的聽完了許局長的話,肖強冷笑了一聲。

  “這么說來,我怎么聽都沒有聽出來李飛有什么該幫的呢,倒是那個赤湖鎮的警局局長,挺值得敬佩的。”

  許局長笑了笑,沒有發表議論,而是給出了一個肖強意想不到的回答。

  “赤湖鎮的警局局長就是當地最大黑社會團伙的老大。”

  肖強錯愕,而趁著肖強錯愕的瞬間,他又拋下了另一枚重磅炸彈。

  “他之所以能夠坐上警局局長的寶座,還是因為他采用了一些非法的手段。”

  “所以李飛想讓我們再來一次掃黑行動,順手把赤湖鎮的黑社會一窩端掉,然后拉警局的局長下水,給他判個重罪,最好能夠判個死刑無期什么的?”肖強明白了過來。

  “基本是這樣,但是也沒有你說的那么嚴重,李鎮長只是想要教訓一下那個家伙而已。”許局長看著肖強,眼中閃過一絲無奈的神色。可惜肖強當時正在咀嚼他話里的意味,沒有注意到那一點無奈。

  肖強指了指武館所在的方向,面容疑惑:“那個李飛會是個仁慈的人?”

  “他應該有分寸。”許局長把頭扭到了一邊,不敢面對肖強的目光。

  “赤湖鎮警局的局長叫什么?”肖強沒有就上個問題追究下去,而是問起了別的。

  “黎東盛。”

  “平時為人、辦事怎樣?”

  “剛正不阿,秉公執法。”

  “那你為什么還要幫李飛說話,過來讓我們打擊一個剛正不阿的好人?”

  “因為他是黑社會,而且還不按規矩做事,他已經毀掉了他做一個好人的機會。”

  肖強語氣平淡,目光逼視許局長:“這不是實話。”

  “對,這是說辭,事實卻要比這個骯臟得多。”許局長嘆了一口氣,神色有些黯然。

  “你走上了一條歧路。”肖強笑笑。

  許局長沒有說話,目光有些茫然。

  “你也想毀掉自己做一個好人的機會么?”肖強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目光灼灼的看著許局長。

  許局長身軀一震,眼睛閃閃發亮。

  “你告訴李飛,我答應了。”肖強一見他這模樣,便明白還有戲了。

  “可是……”許局長欲言又止。

  “放心,我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你親手毀掉自己做一個好人的機會的。”肖強神秘莫測的一笑。

  許局長望著肖強,深色狐疑。

  “肖強,你讓我該說些什么好呢?”他似乎有些窘迫。

  肖強嘿嘿一笑:“說點吉利的話,什么祝你身體健康,萬事如意,生日快樂,情人節快樂,有情人終成眷屬……都行,只要是吉利話我都愛聽。”

  “啊!”許局長長大了嘴巴,顯然沒能跟上肖強跳躍性極強的思維。

  “哈哈,放松一點。”肖強淺淺一笑,而后迅速換上一副嚴肅的面容,緊緊的盯著許局長,“看著我的眼睛,認真的告訴我,你想不想親手毀掉自己做一個好人的機會。”

  許局長呆了一下,他望著肖強那張略顯稚嫩但此刻卻寫滿了嚴肅的臉,猶豫了。

  良久之后,他仿佛想通了什么一般,長吁一口氣,然后迎著肖強的目光,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

  “我許某人可以以我未來的仕途發誓!……”

  肖強一聽他這話,笑了,然后打斷了他的話。

  “不用發誓,我相信自己的眼光。”

  “可是,李飛那邊,該怎么辦,真的照他說的做?”許局長想到了最為關鍵的問題。

  “呵呵,區區鎮長,何足掛齒!”肖強淡然一笑,便讓許局長去送走李飛。

  “告訴他,我答應他了,另外,等把他送走后,再到這里來一趟,我會為你解答你的疑惑。”

  許局長聞言,不再遲疑,掉頭就走,帶著李飛離開了武館。

  開車的時候,許局長替肖強開解:“飛哥,肖強他也是年輕氣盛,您多見諒。”

  “嗯!知道,這小子識時務,知道替我辦事,放心吧,我不會把他怎么樣的。”語李飛語氣平淡,心里卻陰笑不已:嘿嘿,至少在他失去利用價值之前不會把他怎么樣。

  目送著許局長的汽車消失在天地之間,三哥忿忿不平。

  “師傅,你干嘛要答應那個人渣。”

  “以退為進罷了,對吧阿笑?”肖強淡淡一笑,望著笑哥。

  笑哥聞言,會心一笑。馬上便為三哥作出了解釋,而后又詢問肖強,要不要現在幫忙聯系上黎東盛。

  “時機未到。”肖強搖搖頭,說罷,他眉頭微微一皺,便從口袋中取出了手機。

  “習二叔。”來電顯示上,肖強看到了一個讓他極為不爽的名字。不用多說,這個電話肯定又是習老四打過來的。

  “媽的,這老王八羔子,還打電話給我干嘛!”肖強眉頭一皺,便將電話掛斷,塞入了口袋中。

  哪知道,習老四似乎格外執著,手機才放回口袋,居然又不甘示弱的震動了起來,肖強再度把手伸入口袋,掛斷。可很快,手機又會震動起來,肖強不厭其煩的掛斷了八次,手機才漸漸頹于無力,最終平靜了下來,安靜的躺在口袋里。

  “啊笑,黎東盛那邊,你派點兄弟們注意一下,另外,盡快把他的相關資料送給我。”語畢,肖強便轉身回房了。

  坐在房間里,一條短信不期而至。

  來電顯示上掛著的還是習二叔的名字。

  肖強不耐煩的打開了短信,這才發現,里面居然長篇大論的寫了一大堆,但其中心思想卻很簡單——讓肖強交出習二叔的犯罪證據。為了突出這個中心思想,短信中就幾個方面展開論述,最終向肖強傳達了一個觀點:你有兩個選擇,交出來或者由我們來強取。

  交出來,大家好才是真的好,皆大歡喜,我們給你的好處大大滴有;我們來強取,那結果可就不好說了.....

  短信中,習老四著重強調了肖強如果不配合的后果,而且還順帶著提起了肖強的父母。

  短信看到這里,肖強“蹭”的又火了,他連后面看都不看就給習老四回了五個字:“你盡管試試”

  沒有任何修飾和標點符號的冷冰冰的五個字。

  習老四很快也回了短信:“我只要那些證據,只要你愿意配合,我可以盡我所能給予你最大的好處。我一定要鏟除習老二,所以,如果你真的不肯配合……別逼我。”

  “不要試圖觸怒我!”肖強深吸一口氣,迅速的發出一條短信,然后關掉了手機。

  一場秋雨仍在持續。這場雨已經足足下了很久,江河湖海的水面都陡然提升了老高,就連一些幾近干涸的小湖小河都已經蓄滿了水,如果照這個勢頭發展下去,這些瘋狂的雨水終會溢出的。

  一件光線不怎么好的房間中,習老四坐在窗臺前,神情冷淡。他看著瓢潑的大雨,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就在幾個小時之前,他被“侯哥”說服,和他建立了合作關系,幫助說服了習靖,暫時的保住了他旗下的娛樂場所。

  他知道,習靖之所以會被自己打動,那完全是因為他是一個家主,需要顧及的東西太多。所以當自己講出,此時大打出手,以武力來解決問題時,恐怕會引起周圍的其他小混混組織們的不滿,唇亡齒寒,他們如果嗅到危險的氣息抱成一團集體來對抗習家恐怕會對習家造成很大的麻煩,到時候,再讓天龍幫趁虛而入……

  所以習靖暫時的被說服了。可地下產業的收益問題不能不解決,所以習靖在被說服后又臨時下達了通知,明天下午召開家族會議,具體討論相關問題的解決方法。

  見習靖有如此反映,習老四非常滿意。因為他十分自信,在明天的家族會議上能夠說服其他的族員們,讓他們將工作的重心轉移。

  可他雖然十分自信,但是他卻依舊不能狠下這個心來說出那些論據。

  一邊是私仇,一邊是家族利益,他猶豫了。

  天空灰蒙蒙的一片,細密的雨絲幾乎織成了一張紛亂錯雜的大網,罩在人的頭頂上讓人十分氣悶。

  習老四嘆了一口氣,拿出打火機,點燃了一個香煙。低頭吸煙的剎那,他的目光驟然停留在了桌子上的一個相框上,借著打火機上跳躍的火光,相框中有些褪色的照片似乎多出了一絲生氣……

  “阿凱,我對不起你!”習老四對著照片,神思恍惚,就連夾在手指之間的香煙都忘記了去抽。

  末了,燃盡的香煙燙痛了他的手指,他才醒悟過來。

  再望著照片所在的位置時,他已經下定了決心。

  于是乎,第二天的家族會議之后,習家的工作重點轉移了,他們做出了調整:先除內憂,再解外患。

  習家內部正在進行緊張兮兮的會議時,方老三的武館中,肖強也正在會見他的一個客人。

  黎東盛。

  肖強終于還是把這個人給請來了。

  自打昨天看過這個人的資料后,肖強便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黎東盛也許并不算是個好人,但他卻是個好官,為民做主的好官。

  與他相比,李飛什么都不算。

  所以,哪怕自己與李飛之間沒有過節,肖強也不會幫助李飛去拉這么一個好官下水。

  他在許局長再回武館時便作出了自己的解釋:答應李飛只是虛與委蛇。

  之所以會答應他,是要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以無間道的手法打入李飛隊伍內部,好洞悉李飛的一切行動,然后在此基礎上去幫助黎東盛,并出其不意的反擊李飛。所以,他答應了李飛。

  而驕傲的李飛也真的低估了肖強一行,或者說,他是被許局長在一旁的鼓吹給蒙蔽了,所以他居然沒有質疑肖強這突然之間的態度轉變,否則的話,他也不至于如此迅速就落敗。

  黎東盛最初還有些不信肖強的話,認為他這么說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可是直到許局長也站出來講話了,他這才有些動搖了。

  “老黎,你是不是還不信我們?”許局長睜大眼睛看著黎東盛,把椅子朝著他那邊挪近了一點。

  “事情實在是太突然了,那李飛難道就真的能做出這等事?”黎東盛神色有些猶豫,顯然,他也在掙扎。

  “那我問你,李飛為人怎么樣?”

  “不怎么樣……”黎東盛想了想,不清不楚的回答了這么半句。

  “嘿嘿,你覺得,以他的為人,這種事情他不會做么?”

  “這個……”黎東盛沒話說了。

  李飛的為人他太了解不過了,別說是找人來拉自己下水這種事情了,估計就算是更狠更毒的事情他做了也不會眨眨眼。

  “可是,我們之間也沒有多大仇啊。”黎東盛想到了一個關鍵點。

  “呵呵,那是你以為罷了。”許局長瞇起了眼睛,靠在了座位上。

  “什么意思?”黎東盛瞪大眼睛看著許局長,臉上滿是疑惑。

  “你當眾回擊他,讓他丟臉,這就已經足夠激發他全部的怒火了。”許局長晃動了幾下椅子,接著說道:“看來你雖然已經是局長了,可還是沒有適應官場的規則。”

  黎東盛大概還是沒能明白許局長的意思,依舊以一副充滿求知欲望的眼神望著他。

  許局長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

  “看來你還是不懂,也罷,我就送佛送到西,告訴你為什么吧。”許局長扭過頭,接著說道:“權大壓君!你當眾駁斥李飛的意見,拂它面子,建立自己的威信,已經讓他產生了危機感。”

  許局長一語點醒夢中人,這下,黎東盛馬上就醒悟過來的。

  “你是說,李飛怕我在赤湖鎮的威信蓋過他,掌握比他更多的實權?”

  “你還不算太笨。”許局長瞄了他一眼,“現在,你還覺得我們是在騙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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