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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9節:心事

  “沒有蹊蹺?”上官天琦有些無奈地笑了笑說道,“這里面的蹊蹺可大了。”

  就在上官天琦一句話把秦孤月的好奇心幾乎完全都給勾起來時,這個家伙卻又不說穿了,“等你實力再強一些,我再慢慢告訴你吧,反正為師提醒你一句話,實力才是一切的基礎,到了云中國也不要掉以輕心……”他看著秦孤月那一副不太上心的模樣,又提醒道:“有可能這反而是我們這一段旅程之中最危險的地方,你可不要不當一回事。”

  “知道了,知道了……”秦孤月有些不耐煩地回答道:“你每次都是這樣,把別人的興趣提起來又不說了。”

  “哈哈哈……”上官天琦捏了捏自己嘴邊的小胡子說道:“好了,好了,有實力的人,想要多知道一些東西,那是好奇,沒有實力的人,還想要多知道東西,那就是自己作死了。師父這是在保護你,知道嗎?”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的一片良苦用心了好不好?”面對上官天琦這樣不動聲色,指桑罵槐,埋汰他的行為,秦孤月都已經習以為常了。

  “但愿你明白就好了。”上官天琦隨后扶了扶自己的人皮面具說道:“好了,明天就要去云中國了,今天早點休息,知道嗎?”

  面對上官天琦這樣的善意提醒,秦孤月的嘴巴也是不饒人的:“你什么時候居然變得這么啰嗦了,真的,我都不習慣了。”

  “好了好了,我還沒老,你就已經開始嫌我啰嗦,難道你不知道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嗎?你到底想不想泡我的那寶貝徒弟了?”

  上官天琦這老不正經地一句話,可真是把秦孤月聽得一愣,就在他眼神微微一窒的霎那,上官天琦微微一揚鼻子,居高臨下地看著秦孤月,似乎是秦孤月敢頂一句嘴,立刻就要給秦孤月和蘇溯直接判一個死刑似的。

  秦孤月倒是識相,只是嘆了一口氣,卻沒有再跟上官天琦較勁,而是低聲說道:“知道了,明天見,師父。”

  待到上官天琦把房門給掩上了,秦孤月也站起身來,坐到了到了床榻上,盤腿冥想了起來。

  雖然這一張床榻,用的是云中國式的裝飾,羊毛編制成的毯子上蓋著鵝絨的墊子,不知道比天州人睡的床板要柔軟多少倍,但是秦孤月卻是一點都不能把心給靜下來。

  總是冥想了一會,就睜開眼睛,搖搖頭,嘆起氣來。

  坐下,復而站起,最后還是披著衣服下了床,走到了桌邊,點起桌上的一盞銅制的,云中國風格的油燈,從須彌錦囊里取出一副筆墨紙硯,攤在桌上,深吸了一口氣,右手提起羊毫軟筆,慢慢地,一筆一劃地寫了一個安靜的“靜”字。

  寫完之后,秦孤月微微一停筆,閉上眼睛,調息了一會,又重復寫了一個“靜”字,但似乎是思緒還是很不明朗,只得又寫了一個“靜”字。

  這是秦孤月在云水山莊時,心煩氣躁,不能冥想的時候,想出來的應對方法,寫字!

  一般連寫三個“靜”字,無論多大的火氣,多么的煩惱,都可以心平氣靜下來,可是這一次,三個字寫下來,心緒卻是沒有半點寧靜下來的感覺,反而是愈加地煩躁起來,以至于再提起筆來的時候,寫的速度都比剛才快了好多。

  一開始還是中規中矩的楷書,然后速度越來越快,寫出來的變成了行書,最后竟是如他雜亂的心緒一般,變成了草書,甚至是狂草,終于……“咔擦”一聲脆響,翠玉的筆管竟是直接把秦孤月一手捏斷了,“呯”地一聲,用力摔在了地上。

  再看那一張紙上,密密麻麻地寫了十幾個“靜”字,卻是中間鬼使神差一般,夾雜著幾個其他的漢字,那“溯”字自然是蘇溯了,“雪”字想必是千尋雪,甚至還有“琉”字,卻是緋羽琉的名字。

  遙想當年他還是被人輕視賤視的廢柴,被流放到了云水山莊,無依無助,甚至連秦邦這些小人都不待見他的時候,機緣巧合,得到了緋色琉璃手鐲,繼而遇到了那個介于真幻之間,虛無縹緲卻又無比真實的緋羽琉,正是少年人情竇初開的歲月。

  如果不是出去獵捕六爪騰蛇,那就不會遇到蘇溯這個天真到好像白紙一張的女孩子,更不會有現在和上官天琦的這一番師徒之緣,可正是欲說還休的時間,彼此卻又不是很成熟,以至于匆匆忙忙,又是失之交臂。

  憶想當年大興城初逢,那一個如同冰山雪蓮般的女子,那個倔強如同萬載寒冰的女子,經歷一場落城千家的叛亂,最后姻緣的紅繩卻是落在了他與她的手上。若是私定終生,也許可以反悔,但怎奈十萬落城百姓做證,雖然媒妁之言,卻是得到了父親秦戰天首肯,更兼天下世家無一不知,無一不曉。此事,已是板上釘釘一般,千尋雪已是他秦孤月命定的未婚妻子了。

  如果不是上官天琦旁生枝節,膽大包天,居然潛入云水山莊,二話不說,直接劫走了身為秦家大少爺的秦孤月,恐怕此時,他都已經與千尋雪完婚了。

  既已成家,又為何還會對蘇溯和緋羽琉這樣的紅粉佳人,念念不忘呢?

  怎能忘,那鐲中美人,巧笑倩兮,潤如玉;何能忘,那月下衷情,芳心暗許,香澤馨;實難忘,那仇敵重圍,執子之手,生死許。落英倩影,魂牽夢縈。

  似乎是終于下了決定,秦孤月緩緩抬起手來,用指甲將紙上的“溯”字與“琉”都涂抹去了,隨后一抬手,已是一團火苗從那一張宣紙的左上角灼燒了起來,貪婪的火苗,只不過霎那,就將整張寫滿了字的宣紙化成了一堆灰燼。

  “若是回到天州,見到蘇溯,便與她說實情吧。”他長嘆一聲,輕聲說道:“即便她不愿在此事上原諒我,我亦不能有愧于她,絕對不可以。”

  隨后,那個身上披著外套的少年又從書桌旁站起身來,走到窗邊,推窗。

  是夜無月,只有繁星如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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