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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堅強的少年

  蘇曼放下手里的蘑菇烤串,扭頭看向了身旁的歐陽明媚,肯定的道:“你們認識我。”

  從歐陽明媚一開始的自來熟,到比賽過程中的處處關心,乃至到了塵埃落定的現在,他們兩個,一個奪取了最后的勝利,一個也被評委們高度評價,不去和節目組溝通以后的安排,卻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邊。

而最明顯的證據,還是當蘇曼問出烤串的制作方法時,歐陽明媚毫不猶豫的作答,敝帚尚且自珍,何況是一道頂級美食的做法和配方一切種種都表明,歐陽明媚和包子陵是認識她的,甚至有可能,就是奔著她來參加這次比賽的  歐陽明媚訕笑兩聲,退了兩步,包子陵鼻子里輕哼一聲,“還不算笨。”

  蘇曼瞥了他們一眼,沒有繼續追問,既然對方有備而來,自然會主動道出一切,就看誰沉不住氣了。

她邁步向著垂涎半晌的羊肉湯鍋而去,從剛才起,蘇曼就在觀察,圍在羊肉湯鍋旁邊的廚師們都一一品嘗過了湯鍋的味道,卻還戀戀不舍的徘徊不去,讓她對這一鍋羊肉湯鍋起了極大的好奇心,到底是什么樣的美味  蘇曼站在湯鍋前,低頭看去,湯鍋里的粉絲和青菜都已經被人撈于,只剩下了一鍋乳白色的清湯。

  蘇曼拿起了一個勺子,舀起一勺,小心的啜了一口,瞬間,舌尖上像是炸開了一個小小的爆竹,一股極其鮮美的味道從舌尖炸開,向著全身蔓延而去。

  大腦停止了思考,所有的思維都停止在了舌尖帶來的感受上,那不是酸甜苦辣咸中的任何一種味道,只能用一個字來形容——

  歐陽明媚仿佛知道蘇曼的感受,在她耳邊輕聲道:“以鯽魚和羊肉做鍋底,做出來的自然鮮了。”

  她擼起了袖子,拿起筷子在鍋底撈了下,夾出一條小小的鯽魚來,細細看去,那巴掌大的鯽魚居然被切成了麥穗花刀,魚肉只有米粒大小,蘇曼的瞳孔一縮,好強悍的刀工。

  唯有如此刀工,才能把鯽魚中的魚鮮味全部釋放出來。

  俗語說,臭魚爛蝦,下飯的冤家,這里的臭魚,指的就是小魚小蝦,魚蝦越小,味道反倒越鮮。

  鯽魚自古就是做湯的佳品,和其他魚相比,這種魚刺多,如果紅燒或者清蒸,魚肉極易卡嗓子,但是上天并沒有拋棄它,鯽魚做湯乃是大補。

  水中鯽魚,陸上羊肉,羊肉在所有的肉制品里,以它獨特的膻味而聞明,但是加工得當的話,這膻味又會轉化成絕妙的鮮味。

以鯽魚加羊肉,做出來的湯底,一魚一羊,可不就是個鮮字么  蘇曼輕嘆著放下了勺子,心中的猜測得到了進一步的證實。

  蘇杭曾經說過,有極少的一些人,是上天眷顧的寵兒,他們的五感極為靈敏,這樣的人,做了廚師,可以做出常人搭配不出的美味。

  原因很簡單,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口感,就是平時說的口輕口重,口輕的人,意味著對鹽的味道更敏感些。

  每個人都可以當做一臺天平,而有的人分度是,有的人可能就是l毫克,做菜的時候,調味料少了,去不掉食材本身的腥氣,烘托不出食材的美味,調味料多了,又可能掩蓋住食材自身的香味。

  而口感越是精確的人,做出來的菜,就越有可能達到調味料和食材搭配的最佳配比。

  這種人,可以稱之為廚藝天才。

  顯然,歐陽明媚和包子陵,就是這樣的天才。

  蘇曼心中并不如表面上這般鎮定,心中跌宕起伏,難以平靜,她對這次主持人選拔,原本志在必得,她自認憑借自己中西兩方面的造詣,在五星級酒店掌勺的經歷,至少有五成的把握可以奪得最后的勝利。

可沒想到,她不但沒有贏,還被人以對優勢打敗,而且并不是那種有著幾十年經驗的老廚師,而是兩個和她差不多年紀的年輕人蘇曼意識到自己學廚以來一帆風順,乃至少了些挫折,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這樣也好,沒有什么比事實更會講道理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這僅僅是中國,世界上呢,美廚大會呢?

蘇曼升起了嚴重的危機意識,也許,美廚大會的新人王,并不如想象中容蘇曼挺起了胸膛,邁步向外走去,她時間不多,要更加努力才行  歐陽明媚兩道細長的眉毛皺到了一起,她忍不住出聲喚住了蘇曼:“蘇曼你就不好奇我們是什么人嗎?”

  蘇曼腳步一頓,側過身子,定定的看著歐陽明媚:“你如果想說,早就說了,現在還不肯說,自然是因為我還不夠資格。”

  她頓了一下,目光轉回,望向遠方,輕笑一聲:“這次主持人選拔,怕也是對我的考核吧。”

  歐陽明媚嘴唇動了動,一雙大手穩穩的壓在了她的肩膀上,包子陵清秀的臉上帶著和年齡不符的沉穩,阻止了歐陽明媚的再次開口,他輕聲道:“你很聰明,不過,從你的表現看,你怕是很難超過我們了。”

  包子陵的視線自然而然的落在了蘇曼做的玉米濃湯和紅燒黃花魚上。

  蘇曼揚起頭,看著他,一字一頓的道:“兩年前,我甚至還不會切菜,現在,我已經有資格站在這里,我相信,以后我一定會更強,我的目標,并不是你們中的任何一個,而是我自己”

  話罷,她昂首挺胸,頭也不回的向外走去,蕭凌看著她的背影,把最后一個培根蔬菜卷塞到了嘴巴里,鼓囊囊的臉看著十分可笑,一雙眼卻明亮動人,帶著滿滿的笑意。

  看著蘇曼的背影即將從門口消失,歐陽明媚掙開了包子陵的鉗制,放聲大喊:“我們沒什么,你要小心一個姓祝的年輕人”

  包子陵平靜無波的眼中也劃過絲絲漣漪,他用著只有歐陽明媚聽到的聲音,低低的道:“到底是被兩個師叔看中的,天賦差了點,人倒是可取。”

  蘇曼越走越急,直到奔出了電視臺門口,已經淚流滿面,她臨走前的一番話,是宣告,亦是試探,而歐陽明媚和包子陵二人并未反駁,讓她證實了一個不愿意相信的猜想。

  這兩個謎一樣的天才廚師,從一開始就讓她有一種熟悉感,這種熟悉感,她只在蘇杭身上感受過。

  歐陽明媚在宣告自己要做虎皮青椒時的毫不設防,在對她講解蘑菇烤串和羊肉湯鍋的秘密時的大公無私,都只因為她對自己有著絕對的自信——

自信哪怕是同樣的材料和配方,她做出來的也要勝過蘇曼一籌  這和蘇杭帶給蘇曼的感覺完全一樣。

一番試探后,她十分肯定,歐陽明媚和包子陵,來自于一個地方,那個地方,應該是蘇杭呆過的地方  只有那個地方,才能培養出這樣的天才廚師。

而她現在,雖然達到了考核標準,卻還不被那個地方所接納那個地方,很可能就是蘇杭的容身之處  蘇曼止不住眼淚滑落,終于有了蘇杭確切的消息,她也有了明確的奮斗目標——

不斷超越自己,直到超越歐陽明媚,超越包子陵,還有那個神秘的姓祝的小子,她就可以見到蘇杭了蘇曼越走越快,臉上的眼淚越來越少,神情逐漸堅定,帶著破除一切的決心,她可以看到面前的一堵堵墻,而她則義無反顧的沖向前方,直到打破所有藩籬  口袋里的手機突然鳴叫起來,蘇曼腳步一頓,掏出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微微錯愕,是陶銳。

  從她住到沈家后,母親陶銳每周固定在周末給她打一次電話,只是母女也沒什么話講,往往是陶銳問完三句話,最近怎么樣,吃的好么,穿的暖和么,兩個人沉默半晌,便結束了通話。

  蘇曼也自覺的在每周陶銳要打電話的時間,呆在沈家,她很明白打電話卻找不到人的抑郁,何況陶銳的精神,和正常人又不一樣。

  雖然蘇曼的手機上一直有陶銳的號碼,卻從未在外面接到過陶銳打來的電話。

  蘇曼按下了接通鍵,陶銳的聲音立刻傳了過來:“曼曼?你在什么地方?

  蘇曼左右張望了下,報了地名給陶銳,陶銳立刻道:“你站在那里別動,我派車去接你過來。”

  蘇曼眉頭皺起:“你告訴我地方,我打車過去好了。”

  陶銳停頓一下,說了一個地名,蘇曼眉頭蹙的更緊,那是一個高檔小區,住的至少都是中產階級,她心中疑竇重生,難道在沈家之外,沈諾和陶銳另有住處,而她回來半年多,只在第一天見了一次陶銳,莫非,她偶爾回北京,卻不見自己?

  這個想法,讓蘇曼莫名的不快。

  蘇曼打了的,心事重重的板著臉,父親下落渺茫,母親近在咫尺,卻宛如天涯,這一輩子和上一輩子,似乎并無區別,看著車窗上倒映出的年輕的臉,蘇曼強迫自己的嘴角不斷的彎上去,“你行的,一個人,也沒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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