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亮癱倒在他那張發黃的床單上,兩眼無神的看著天花板,就像一條正在曬太陽的咸魚,腦子里洶涌澎湃的快感一波一波沖擊著他全身上下每一個神經,他只覺得這輩子,就現在,也許就這么終結在這里,也是不枉此生了。
沒錯,在那之后,他又忍不住試了一次。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又做出這個決定,也不知道以后會怎么樣,這都不重要了,他做了,現在很爽,這就夠了。
反正一次也不會上癮,兩次也未必吧。
伊凡早上來上班的時候,公司里不像昨天看到的那樣清冷,里面叮叮當當的,聽起來很是吵鬧。
樓梯口不斷有拿著油漆桶、肩上扛著建筑材料的工人穿梭,伊凡小心的走進自己的“辦公室”,關上了門。
劉妍已經在里面了,坐在陳雷的位子上,桌子上也多出了一個液晶顯示屏,劉妍正坐在哪里,正對著電腦,臉上有些愁眉不展,她的右手指間,一支纖細的簽字筆就像一個小風車一樣靈活的轉動著。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很普通的白色雪紡衫,臉上似乎也化妝過了一下,看起來比昨天成熟了一點,不過眉宇間依然可以看出她這個年齡特有的稚氣。
“你來啦,我還以為你會遲到呢。”劉妍笑著站起身來,到門口的考勤表在伊凡的名字上打了個勾,這些以后就是她的工作范疇了。
伊凡放下背著的書包,從里面拿出電腦和書本,這一個月來,他已經漸漸開始習慣了這種普通人的行為,對他來說,改掉從空間里隨意掏出一點東西的習慣還是很不容易的,當然私下里,他仍然會不自覺的做出這一類行為。
上午的時候趙真雪過來看了一下,主要是對裝修的細節提了點意見,另外順便觀察了一下這個基金會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員工。
趙真雪進辦公室的時候,劉妍對著正在看“與工作無關的書”的伊凡咳嗽了幾聲,但對方沒有反應。
趙真雪嗅了嗅空氣:“這幾天裝修,味道不好,你們少開門,把窗子開開,多透透氣。”
趙真雪在辦公室做了一陣,在這之中伊凡兩只眼睛一直頂著電腦屏幕,書翻得嘩嘩響,劉妍在打字的間隙,偷偷的看了看這個傳說中理事長的臉色,好像沒什么變化。
趙真雪拍了拍伊凡的肩膀:“你跟我出來一下。”
劉妍有些擔心的看著伊凡跟著理事長走出去。
過了幾分鐘伊凡又回來了,翻書依舊。
“理事長都找你說什么了?”劉妍等了十幾分鐘,終于還是忍不住好奇心,主動問道。
“晚上有個活動,要我去參加。”
“什么活動啊?”
“她沒說。”
伊凡下班之前,給華婷婷打了個電話:“晚上有活動,不用等我了,你自己吃吧。”
華婷婷有些敏感的問了一句:“什么活動啊?”
“吃飯的活動吧……”
寧州大飯店,一樓,主宴會廳大門口豎著一張牌子,上面寫著“第12屆天成慈善拍賣會會場。”牌子邊上是一張長桌子,幾個穿著制服的工作人員坐在桌子后面,有人來的時候,就站起身,鞠躬,說:“歡迎光臨,請在這里登記。”
門口還站著保安,是專門為那些沒有請柬的人或不速之客準備的。
南宮云挽著父親的手,走進宴會廳的時候,保安和工作人員都低著頭,異口同聲:“董事長好!”
南宮文輝擺擺手:“好”。說話的時候,他的眼睛還是筆直的看著前方。
剛進會場,南宮云一眼就看到角落里擺著一架貝希斯坦三角鋼琴,不由得笑著看了父親一眼,南宮文輝也注意到女兒的高興,作為主辦方,這架琴是他特意安排的,目的就是讓自己的女兒能夠在眾人面前一展所長。
“小云,你自己多認識認識在場的年輕人,我去招呼客人。”
宴會廳中,大多是穿著西服、手拿香檳的人,互相見面都微微舉杯,抿上一口,算是宴會的最基本禮節,在一段時間以后,就一屋子的人就慢慢的形成大大小小的小團體,互相說著小團體內部的場面話。
南宮云已經很熟悉這種會場氛圍了,畢竟從她上初中開始,父親就有意識安排自己在公眾場合出現,南宮云今天穿的是一身白色的禮服,當她輕持著一只柏林格香檳出現在會場的時候,許多男賓的視線都不由自主的被她牽動了。
鄭清是會場中少有的幾名不穿西服的人員之一,本來這種無聊的拍賣會他是不打算來的,鄧欣那里失敗后,他剛剛又找了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人長得還不錯……
南宮云的出現讓他的眼睛發了一會直,拉過邊上的父親偷偷問:“那是誰?”
“南宮文輝的女兒。”
南宮文輝鄭清倒是從父親的嘴里聽過不少次,聽說是天成集團的董事長,天成集團是一家沒上市的家族企業,主要經營的是電子產品加工,在南方的許多發達城市都有不少的工廠,一直被稱之為中國電子加工業的支柱,在電子市場的加工一塊占有很大的市場。
鄭清有點不甘心的舔了舔嘴唇,看了幾眼之后,拿起酒杯朝著南宮云的方向走去。
伊凡站在一處免費糕點面前,拿起餐叉往自己的盆子里差了很多。
以為這里是來吃飯的,沒想到竟然是跟酒吧一樣說話的。
香檳的味道有點甜,糕點的糖也放得很多,一連吃了十幾塊,感覺有點飽了之后,伊凡嘴里不可避免的開始有點發干,于是問經過的侍者:“這里有水嗎?”
侍者讓他等等。
“你怎么在這?”南宮云一個轉身,卻意外的看到了伊凡,不過他的這個形象讓自己有些意外,穿著西服,頭也好像用過發蠟,油光水滑,已經看不出在學校的那個書呆子模樣了。
伊凡也認出了南宮云,對于這樣的對話趙真雪也實現做過安排:“我是工作原因。”
“那你的工作還真不錯啊。”南宮云順口稱贊道,至少在這樣級別的宴會上,她很少能見到像伊凡這樣的家庭背景能出現在這個場合。
“還行吧。”伊凡也知道這里說話大多都是敷衍,所以也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打算。
侍者給他拿過來一個很大的葡萄酒杯子,里面裝滿了水,還加了冰塊:“先生,您的水。”
伊凡點頭道了聲謝謝,然后坐下喝水。
南宮云似乎對對方的無視已經有些免疫了,正準備回頭,身邊響起了一個男聲:“請問是南宮云小姐嗎?”
伊凡看了一眼,認出是誰。
南宮云也看了一眼,認出是誰,本能的退后了一步,跟對方保持了距離。
鄭清在這個圈子里,早已經是名聲在外,南宮云也從其他人的口中聽到許多關于他的傳聞和評價。
四個字足以形容:“極度好色。”
聽說他換女伴的速度比一般人吃飯的頻率還高,而且品性惡劣,極度喜新厭舊,通常上手一個之后,沒過幾天就會分手。
不過他家里的關系很大,所以南宮云也只是皺了皺眉頭:“我是,你就是鄭清吧。”
鄭清點點頭,臉上有些驚喜:“你也聽說過我?”
“是聽說過一點……”
“晚會結束后我帶南宮小姐出去散散心怎么樣?”
“不必了,我還要跟父親回去有事,不好意思,失陪了。”南宮云拒絕之后,隨后就離開了。
鄭清一仰脖子,把杯中的香檳一飲而盡。
隨后他轉頭,看到了同樣正在大口喝水的伊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