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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副作用

  早上,伊凡下樓去學校的時候,看見趙真雪就在2樓等著他。

  趙真雪的臉色很難看,就好像第一次看到伊凡用魔法一樣,臉上帶著揮之不去的陌生恐懼,還有警惕。

  她早該猜到這個結果的,只是沒想到會這么快。

  “怎么了?”伊凡問道。

  趙真雪對著房間別別頭,伊凡就跟著她進去了。

  是關于趙亮,他要見伊凡,而且……

  伊凡走進房間的時候,趙亮手里正拿著一把專門用來砍骨頭的尖刀,抵著自己的喉嚨,神色中帶著揮之不去的安詳,和決絕。

  “哐啷”一聲,是金屬接觸地面的聲音。

  “主,幫我。”趙亮拋掉手里的刀,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

  趙亮恭敬的手腳并用一步一步朝著伊凡爬了過來,直到他的腳邊,然后用力抱住了伊凡的大腿,就好像抱住了他全部的希望。

  伊凡探尋了他的大腦,似乎沒有毒癮發作的痕跡。

  “怎么了?”他又問道。

  “帶我走吧,主。”

  “這就是我說的副作用。”在客廳,伊凡對趙真雪說道,“意識控制對被施法者的影響是不可預計的,對趙亮這種處于意識處于薄弱階段的人來說,就好像是一根救命稻草……就是就是許多正常人,都會產生類似的感覺,就如同你們所說的宗教,會讓人產生很強的歸屬感。”

  趙真雪搖搖頭。

  伊凡知道她的意思:“當然,對于許多意志堅定并且獨立的人來說,這種感覺肯定很難受,被控制者不僅身體上對控制者開放,而且意識上也不能保持獨立。”

  “其實意識又何嘗是獨立的呢,你們從小受的教育,生活中人們互相的影響,其實都是意識層面的交流,縱觀你們人類的歷史,集體主義的思想一直很濃厚,人類畢竟還是群居動物,思想自由個人化是最近這幾百年來才開始的事情。”

  “可人畢竟還保持著物理層面上的獨立不是嗎?”

  趙真雪眼光灼灼的看著伊凡,她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是她的眼睛已經告訴他她想說的東西:“有了魔法,連這樣的獨立都做不到了。”

  “你知道,我是很樂意接受你的建議的,如果你覺得這樣不好,我可以不再控制他。”伊凡無所謂的聳聳肩。

  “你說的真輕巧……”趙真雪看著伊凡,竟然笑了,但這種壓抑的笑聲在伊凡聽起來,竟然有一種分外的悲涼和無奈:“你說的太輕巧了,把決定權交給我,就跟你一點關系也沒有了是嗎?”

  “要是我不答應,那就是逼他死,要是我答應了,那就是讓“他”死,”趙真雪低下頭,自顧自的接下去說道,“不管我怎么選擇,責任都在我,真好……”

  這是伊凡第一次看到趙真雪表現出軟弱,就算是那一個晚上,伊凡在趙真雪面前一個又一個展現出魔法的時候,他也只從這個女人的臉上看到驚訝、好奇和警惕,也許有些許的恐懼,但那完全是對一種未知力量的恐懼,而不是對伊凡這個人本身,但這種恐懼并沒有壓垮她,反而在之后的行為中為她提供了動力。

  但是今天,這種力量帶來的恐懼,似乎已經初步顯現出來了。

  “這根本就不是選擇,因為根本就沒有選擇余地,我只能答應他,他有自己選擇的權利。”

  “你為什么不繼續堅持呢?”伊凡問。

  “堅持什么?”

  “堅持你自己相信的東西,我記得我們說過,你相信魔法是不能給地球帶來好處的,但你現在卻又在放縱它。”

  “我是在堅持,但我也有自己的做人原則。”趙真雪抬起頭,“我只在原則內做事。”

  “原則?”

  “每個人都有決定自己命運的權利,”趙真雪說出這句話,感覺自己的狀態好了一點,似乎整個人從這句話中汲取了一點力量,“不管是正確還是錯誤,每個人都為自己的命運負責,其他人沒有干涉的權利。”

  “聽起來似乎很不錯,不過我還有一個疑問。”

  趙真雪聽出了伊凡語氣中的不屑,她不滿的看了他一眼。

  “在之前住過的那個房子里,我見過樓上有一個家庭,是一對年輕的父母和他們的孩子,孩子不喜歡讀書,每次考試回來都會被父母打的很慘,我有些不能理解,父母為什么不能夠尊重孩子的愿望呢。”

  “小孩子還不懂得知識的重要,作為父母當然要引導他,雖然手段粗暴有一點問題,但是方向是正確的。等小孩長大了,就會反過來感激父母的。”

  “那如果這個小孩用死來威脅父母呢?”

  伊凡說話的聲音很正常,語氣沒有一點波瀾,淡淡的,就如同說家常話一般,但是在趙真雪腦海里,卻如同一道閃電,劃開了她的記憶和思維。

  伊凡所舉得例子并不是完全的虛構,這種事情,在趙真雪的身邊就經常有發現。趙真雪剛剛入行的時候,曾經跟著老梁去娛樂場所“掃黃打非”,那次行動中,他們抓到一個年齡很小的高中生,趙真雪他們沖進包廂門的時候,她正在兩個可以做她爸爸的中年人面前脫衣服。

  孩子的父母來到警察局認人的時候,哭的稀里嘩啦,女孩反而回頭安慰他們:“有什么大不了得,人不是好好的嗎。”

  女孩還不知道,她在父母的眼中,已經完全不是“好好的”了,他們看自己女兒的眼神,就好像看著一個得了絕癥而不自知的病人,只有憐憫、同情和絕望。

  一家人離開之后,趙真雪有些傷感:“這世界究竟是怎么了,怎么人跟人的差異變得這么大。”

  趙真雪在女孩的那個年齡,別說是出來“做”這個,就算是異性同學之間稍微親密一點,都會引起流言蜚語,當事人都會有所顧忌的“相敬如賓”,有一個班上的女生因為懷孕被退學,曾經引起了她們在女生宿舍無數的驚訝和感嘆——怎么能那樣?

  老梁在一邊搖頭感慨:“現在的孩子,是越來越難教了,我小時候那陣打一頓能老實半年,現在你打他,都敢當面跟你搶棍子……”

  老梁的事情趙真雪是聽說過的,他有一個兒子,剛上初中,但是特別沉迷于玩游戲,老師幾次找家長,都沒有結果,老梁有一次發急把家里的電腦砸了,結果那孩子愣是離家出走半個多月,把當時老梁的頭發都急白了,從那以后,就再也沒有提起過這茬。”

  “那你說,我該怎么辦。”

  趙真雪說道,這句話就是老梁當時對她說過的。

  “你誤會我了,我并不是在指責你,我只是問出我的問題。”伊凡擺擺手,解釋道,“看起來,你們也并沒有太好的方法。”

  聽到這個回答,趙真雪有些失望,但又很快了然——伊凡并不是神,他也會有不能解決的問題,甚至跟我們一樣的問題。

  “雖然這個問題我不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優解,不過我可以跟我說說我個人的想法,這一點,是來自我之前世界的經驗,在你們地球大部分的歷史上,也有過這樣的先例,不過,在細節上,可能不太一樣。”

  “用你們地球人的話來說,似乎可以叫做等級制度,我們把人分成幾等,法師,管理者,平民,和奴隸……”

  “真是荒謬!”沒等伊凡說完,趙真雪迫不及待的打斷,她不想繼續再聽下去:“這種東西早就被我們扔進垃圾堆了。”

  “那總有一天你們還得把它撿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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