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9魔法騎兵下辦公室里,氣氛壓抑的沉默著,辦公桌上的那臺電話一直在響,總統先生眼神直勾勾的盯著它,身體一動不動,站在一旁的李立天和幾名軍方代表互相偷偷瞄了一眼,但誰也沒說話電話似乎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就像一只被惡意設置的腦中,固執的行駛重復自己的使命,終于,總統先生伸出手去,將聽筒放在自己的耳朵旁,十幾秒之后,他又放了下來,臉色卻比剛才陰沉了 “都出去”總統先生的語氣冷的像一塊冰,然后他又轉過頭,瞥了一眼李立天,“李先生,你想跟你談談”
房間里其他人都離開之后,總統先生給自己點了一支煙,按照李立天從聞上對這位總統先生的了解,他似乎是從來不吸煙的 “國防部長剛才給我打了電話,電話中讓我……”總統先生低下頭,深深吸了一口氣,“做好心理準備,然后讓我準備一場演講”
李立天什么話都沒說,因為他不知道總統為什么把自己留下來,為什么跟自己說這些,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說什么,不過對于他口中的“心理準備”,李立天多少還是能猜到一些在這場戰爭剛剛開始,得知皇帝的出兵規模和意圖之后,卡梅爾的參謀團隊就分析過,紐約,是守不住的,只是當時他們還比較樂觀,以為按照上一次戰爭的模式,就算再艱難,總還是能堅持幾天,那樣的話,也可以給美國人一個心理緩沖時間,但讓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的是,僅僅一個下午,幾個小時的時間,這座城市就已經崩潰,如今是面臨“屠城”的風險上一場真正是在全世界范圍內的,當時大家覺得這是全地球的勝利,而這一次只是針對美國,失敗卻只屬于這一個國家,上一次的勝利是那樣的輕松,完全是一邊倒的碾壓,而這一次的失敗是這樣的沉重……在這次戰爭剛剛開始之前,許多一些樂觀的美方甚至擴建了為敵人專門準備的焚尸爐,而現在,他們則不得不開始考慮,在全國范圍內進行大規模城市人口疏散這樣的心里落差在如此短的時間內爆發,恐怕一時之間,任何人都難以承受皇帝這次的出兵規模過千萬,按照皇帝金字塔型的統治結構,這次戰爭中百夫長的數量起碼也有十萬以上,十萬名施法者,戰場上的施法者數量只要達到這個數字的一半,不,甚至十分之一,哪怕只有一萬人,一萬名施法者,即使被包圍的80多萬軍民全都是馬拉松長跑冠軍,即使紐約街道交通情況暢通無阻,恐怕也難以逃離這座地獄城市從這個層面來說,美方組織進行的所謂“突圍”計劃,純粹就是拼拼運氣,殊死一搏,整個計劃不管是理論還是實際,都完全沒有成功的概率可言,甚至,李立天私下揣測,這就是美國政府主導的一次“政治秀”,畢竟即使這樣的計劃失敗了,也好過什么都不做,在這之后,政府方面完全可以就這次“突圍”中,人們表現出來的“精神”發表一系列慷慨激昂的演說,從而適當轉移政府方面的責任李立天相信美國政府在這方面肯定能做的不錯,可能現在總統先生的幕僚班子已經在起草演講稿了,這次事件在某種程度上可能是因禍得福,就比如二戰時期,一次珍珠港反而讓美國人民眾志成城,但……看看總統先生現在的表情,就能了解知道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前者是理智,后者是感官,感官層面的世界往往真實 “李先生,我聽說魔法可以讓人看到數百公里外的世界,是那樣的嗎?”
“是的,總統先生”
“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無關兩國之間的政治,只是私人層面,”總統先生掐滅手中的煙,看著李立天說,他的眼神看起來疲憊而又沉重,“用魔法讓我親眼去看看戰場,可以嗎?”
克萊爾不知道自己已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還是不是在城市,因為煙幕彈,周圍能見度非常低,空中刺眼的閃光彈在煙霧的籠罩遮蔽中,看起來就像大雨中朦朧的路燈,許多次克萊爾抬頭仰望它們的時候,都覺得有一種別樣的美感,但這種想法根本無法維持太久,每一次她低下頭,看到自己腳下流淌的鮮血,感受到從腳上不斷傳來,尸體特有的觸感,聽到周圍無數人發出驚恐的慘叫,她就明白,自己正身在地獄“記住,如果我死了,你就找個地方躲起來,或者裝死”父親回過頭再次對她交代,克萊爾因為奔跑和緊張,已經有些喘不過氣來,只是下意識狠狠的點著頭身后傳來汽車的轟鳴聲,克萊爾被父親猛的一拽,摔倒在地,當她抬起頭來的時候,只看到一輛擠滿人的載重卡車消失在煙霧中,她看了看剛才自己站的地方,一位躲閃不及的小伙子正抱著自己的大腿痛苦的哀嚎,父親上去簡單看了一下,什么都沒說就拉著克萊爾繼續朝前跑去克萊爾的父親是一位醫生,曾經在部隊中服役,她知道父親不是見死不救的人,她知道,現在不是救死扶傷的時候在接下來的一路上,克萊爾看到很多被這輛卡車撞倒在地的受害者,以及許多被車輪碾的毫無人形的尸體,幾十秒之后,她聽到前方傳來一陣撞擊巨響,沒過多久,在一個十字路口,她看見這輛載重卡車停在路的一旁,車頭深深的撞進拐角處的一家咖啡廳,整輛車都在淋漓著鮮血,上面所有的乘員都已經成了尸體沒有人關心,沒有人說話,甚至沒人愿意多花一點體力扭頭看一下,這場景讓克萊爾想到電視上,曾經看到過非洲獅子狩獵羚羊的場景,當羚羊群中其中一只被獅子抓獲的時候,同胞們只是竭盡全力跑的快克萊爾記得剛開始逃跑的時候,人群非常密集,連邁動腳步都困難,然而,這才短短的幾十分鐘,自己的周圍已經稀疏到幾乎看不見人的地步,現在她和父親兩人身上,都沾滿了遇難者的鮮血,這種隨時都可能接受死亡的氛圍,讓克萊爾感覺自己的頭腦一片空白,整個人就像一架機器一般,不斷朝前邁動腳步空氣中到處彌漫著血腥味,每一次深深的呼吸都讓克萊爾有種作嘔的感覺,她開始覺得呼吸不勻,腿腳酸軟,被父親牽著的那只手感覺來自父親的力量越來越大,身體的重量越來越沉,她知道,自己已經快跑不動了“還有……還有多遠……”克萊爾大喘著問 “別說話,”父親的氣息沒有絲毫混亂,他的體力依然充沛,“什么都別想,調整呼吸,步幅加大,控制節奏,跟著我跑”
又一個十字路口,克萊爾看見一對奔跑的夫婦,丈夫拋下妻子,獨自消失在煙霧中,妻子頹然坐在地上,眼神呆滯,也同樣看見停下來等待同伴的人,他們抓緊每一秒來休息,周圍一旦有人死去,他們就會像受驚的兔子一般,掙扎著跳開,繼續勉強跑上幾步時間在這里似乎過的格外的慢,每一秒,每一個動作,渀佛都是慢鏡頭一些老人舀著手機給親人打電話,準備最后的遺言一具尸體旁邊,年輕人在同伴的尸體面前抬起頭,他放棄了奔跑,對著空氣,對著整條大街,高聲狂笑并對入侵者發出痛罵,但敵人沒有找上他,最終他從口袋里舀出一把,對準自己的太陽穴 只有七八歲的孩子畏縮的報著雙膝,對著不遠處父母的尸體,臉上滿是淚水和驚恐……
突然之間,一直牽引著克萊爾,往前的那股力量消失了,她失去了平衡,跌倒在一具尸體堆上,這具尸體還沒有失去溫度,他流出的血液還沿著衣服緩緩的流動,克萊爾掙扎著站起來,看到父親正捂著自己脖子,眼神死死的盯著自己,以及自己頭頂的方向,她明白父親的眼神意思——跑快跑克萊爾抬起頭,順著父親的目光,看見就在自己的頭頂方向,一個若有似無的黑點正靜靜的懸浮在半空,克萊爾知道它正在盯著自己,就像一只獅子盯著羚羊,她想跑,可強烈的恐懼讓她全身的肌肉都不受控制,最終,她朝著父親的方向看了一眼,看到他頹然低下的頭顱之后,絕望的閉上了眼睛然而就在下一刻,她感覺自己的手被另一只手緊緊牽住,這只手是那么溫暖,充滿力量,就像……克萊爾猛地睜開眼睛,握住自己的這只手松開了,克萊爾轉過頭,看到在自己旁邊,坐著一位渾身黝黑的黑人,他身上穿著自己在聞上見過的,藍色的卡梅爾軍服,右手握著一把染血的匕首,臉色很難看隨后克萊爾才注意到,自己的周圍不再是遍布死尸的大街,而是在一個似乎很熟悉的廣場,在自己周圍,有許多穿著藍色軍裝的軍人正一排一排坐在長椅上,臉上是和救自己的那位黑人一樣的表情,大概有數百人大概足足愣了幾秒鐘,克萊爾才遲鈍的反應過來,自己現在所處的情況,她呆呆的轉過頭,看見不遠處那再熟悉不過的華盛頓紀念碑,以及紀念碑周圍一圈飄揚的星條旗,還有在廣場周邊,無數閃光燈不間斷的閃爍,那些維持持續的美人,附近盤旋的直升機,以及……以及就在自己眼前的白宮 意識到自己已經安全之后,她突然就想起父親看自己的那最后一眼,意識到父親還可能獲救之后,她全身猛地一抽,就像遭到電擊,又好像身體的某個開關被打開,下意識張開嘴,對著剛救了自己的這名卡梅爾軍人喊:“我爸爸,快去救他,他還沒死,還沒……”
站在自己面前的黑人抬起頭,認真的和她對視了一眼,堅決而緩慢的搖了搖頭,說:“對不起,我能做的就只有這些”
“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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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回答她,這樣的場景,剛才他們經歷的已經夠多了,每人在任務完成之后,救一個人回來,這已經是他們能做的全部“為什么?為什么你們明明有能力去救他們,卻什么都不做”克萊爾嘴里喃喃自語兩名美人來到克萊爾面前,其中一名是女兵,她小心的攙扶過克萊爾,柔聲勸她離開這里,但克萊爾不聽,她神經質一般跪倒在地,死死抓住這名卡梅爾軍人的衣服,就像落水的人拽住一塊漂浮的木板 “回去,”克萊爾腦中出現一個陌生的聲音,“好好的睡一覺,就當這一切都是個噩夢”
街道上的尸體,靜坐的黑色人群,無處不在的空間之眼,驚恐的人群……
空間門,殺……
殺我殺……
空間門,殺一陣劇痛,來自自己的脖頸,我被……難道,自己這是要死了嗎?
卡莫猛的從床上坐起來,清醒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摸著自己的喉嚨,沒有傷口,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只是在做夢 “做夢?”卡莫下意識的朝自己的手腕看去,本該戴著通訊器的地方,已經空空如也,他側過頭,看著房間門背后,裝滅火器位置那熟悉的卡梅爾標志,還有自己現在,這是哪?白色的被子,醫院?這是,怎么回事?
房間門這時候被打開了,走進來的是一位穿著軍裝的軍人,這是他的一位戰友,中東人,他不記得對方古怪的名字,只記得他在部隊里的代號,叫撒哈拉,也是沙漠的意思,看到卡莫迷惑的眼神后,撒哈拉對著他點了點頭 等了一會,見卡莫沒反應,他嘴里嘰里咕嚕的說了一串完全聽不懂的阿拉伯語,然后從卡莫這張床的床頭柜里,找出一塊民用通訊器扔給他,卡莫帶上之后,撒哈拉對他又打了一遍招呼:“你醒了,感覺怎么樣?”
“這里,是醫院?”卡莫有些不解,“我記得我沒受傷”
“是的,我也這么認為,”撒哈拉聳聳肩,然后又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不過醫生不這么認為,他們覺得,我們這里有點問題,說是心理疾病,對了,你做噩夢了沒?”
卡莫點點頭 “這就是了,”撒哈拉說,“你要是不小心把這里當成戰場……”
卡莫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發了一會呆之后,他又想起來問:“戰爭怎么樣了?”
“還能怎么樣,”撒哈拉撇嘴,“從我們離開戰場那一刻,這場戰爭就已經有了結果”
“那,我們一共……死了多少人?”卡莫又問“不少”撒哈拉似乎不愿意直接回答,含糊的說道 “到底多少?”卡莫當然知道不少,隨著時間推移,他們這支滲透部隊越到后來損失越大,因為高強度的作戰是不可能持續太久的,即使是卡莫自己,也明顯感覺到最后自己的反應度開始變得遲鈍,好幾次都差一點……
“285個人出去,”撒哈拉悶著聲音說,“回來87個”
陣亡198人,過三分之二,對于任何一支部隊,這樣的損失都可以算的上傷筋動骨,根據卡莫知道的信息,這個數字是卡梅爾現有特種作戰部隊的十分之一還多“那……”卡莫張了張嘴,但想了想還是作罷 “你是想問戰場上有多少人逃回來是,”撒哈拉看穿了他的想法,“除了我們撤回來,救得那80多人,整個戰場只有六百多名幸存者,都是躲在尸體堆里裝死的”
“裝死?”卡莫有些不解,“那他們是怎么回來的?”
“不是他們回來,而是我們過去發現,”撒哈拉嘴角露出一絲若有似無的笑,“大半夜的屠殺之后,他們慷慨的把紐約,還有80萬具尸體還給了美國人,天亮之前,撤退了”
“撤退了?”卡莫滿臉的震驚,下意識問道,“撤到哪?”
“從哪來,回哪去唄,”撒哈拉躺上床,從枕頭下面舀出一個遙控器,對掛在墻上的電視機按了幾下,“你看,美國人正在收尸呢”
“你……”卡莫看著撒哈拉臉上的笑容,有些不理解,“似乎很高興?”
“我不否認自己對美國的厭惡,”撒哈拉一邊看著聞,一邊臉上露出冷笑,“這不奇怪,之前我是一名伊拉克人,在任務之外,我很高興能看到美國人倒霉”
卡莫沒有再說話,抬起頭去看電視,畫面中,到處都是震驚和木然的人群,昔日最繁華的都市現在已成為一座死城,在紐約市的郊區,之前為敵人準備的焚尸爐現在正在全功率運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