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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雨雪陰晴,更適合相遇

  拂曉寒風蕭瑟,綿延山脈宏偉壯麗,木屋內,白襯衫和黑外套滿是破舊痕跡的莫文蹲坐角落,手指摩挲著占星的星幣。

  起初安排是他值上半夜,歐陽小雅與古冰瀾值下半夜,誰知,兩女躺在樹葉堆中睡覺,喊都喊不醒,還一個勁說夢話,什么“這塊蛋糕好好吃,我要這個草莓味的,吃得好飽”這類吃貨語錄。

  莫文不想也明白,一定是兩女睡覺前施展了“控夢法”,導致深睡。

  最終就是他獨自值夜整晚,這種荒涼地帶危機四伏,沒人守著實在太不安全,還聽了一夜狼叫。

  張嘴打了個哈欠,莫文眼袋略微臃腫,活動幾下僵硬脖頸,視線投向睡姿不太優雅的兩女,嘆息一聲,“真是毫無防備。”起身,他將外套脫了蓋在兩女身上,輕手輕腳走出木屋。

  涼風送爽,提神醒腦,不遠處溪水涓涓流淌,對岸巖石壁邊緣多了幾道身影,那是進化者踉踉蹌蹌徘徊在陰暗內,形銷骨立的樣子更多是一種凄慘表現,死后還不得安寧。

  莫文邊卷衣袖邊踱步溪水旁,半蹲,看著澄澈水中的自己,眉毛微淡,褐色眼眸純凈晶亮,黑發稍稍油膩,幼嫩氣質幾乎全無,成熟穩重取而代之。

  嘩啦,嘩啦,雙手捧起水撲在臉上,水跡順著臉頰滑落脖頸,打濕衣領,他簡單清洗,甩了甩手掌,凝視水里活蹦亂跳的魚兒。

  這魚個頭挺大,挺新鮮,味道肯定很好……美滋滋想著,莫文右手呈現握勾狀,倏地一把植物長槍從沙石內升騰到掌心。

  輕緩舉槍,精神力鎖定,嗖的一聲,木槍猶如脫離弓弦的長箭,連著貫穿了兩條肥碩大魚,血液染紅一小塊,又逐漸被稀釋。

  有了食物,木材和火焰對于莫文而言就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處理干凈食材,他回到木屋旁生火烤魚,原汁原味,特別鮮嫩,過了一會,不知是食物香氣的誘人,還是夢中吃飽睡醒,歐陽小雅和古冰瀾開門而出,眸子發亮,直接跑到火堆邊緣,咽了咽口水。

  “探長,你居然吃獨食!”歐陽小雅瞬間露出可憐兮兮嬌弱樣貌,摸著肚子,聲情并茂道,“小雅好餓,昨天都沒吃東西……”

  不等她賣萌賣慘,莫文抬斷道:

  “還剩一條半,你們自己分,吃完我們趕緊找路與其余人匯合,距離起源之城越近,進化者和變異獸實力越強,我一個第三階層,很難帶飛你們兩個第二階層。”

  “放心啦,我們帶飛你,滅了七王,我為王!”歐陽小雅一本正經地拍著胸腹道。

  天天喊著滅七王,真遭遇七王之一,你怕是嚇得一溜煙就逃跑!莫文腹誹吐槽一句,仰頭,虛眼,判斷方位。

  起源之城在蘭蒂斯正北方向中心地帶,他們是從守護之城的南邊而來……不行,在地底通道繞了三個多小時,根本無法分辨那座廢棄城市在何處,周圍環境找不到任何熟悉或相似點。

  眉宇皺成“川”字,莫文低頭思索十幾秒,又抬頭看著吃東西淑女溫雅的兩人,引得古冰瀾頗為疑惑,“莫文先生,怎么了嗎?”

  歐陽小雅吧唧一下嘴巴道:

  “探長肯定是沒有吃飽,我們快速解決,免得被羊口奪食!”

  你這個吃貨!莫文瞪了少女一眼,后者測過身,開始不顧形象吃魚肉,惹得他真是哭笑不得,終是搖頭道:

  “之前我觀察了一遍環境,遇到了麻煩,我們根本不清楚廢棄城市具體方位,是北邊前面?亦是北邊后面?如果找錯,這會導致我們消耗大量時間與精力,更重要的是,我看過加爾安朵女士的地圖,很多路線存在恐怖惡魔生物和異類惡靈,走錯,就會面臨很大風險。”

  “因此,我們有兩個選擇,一是在未知環境中尋找其余人匯合,或許一兩天,或許十幾二十天,或許一兩個月才能找到,他們也會隨時移動,這更加難找,二是沿著北邊,我們去往起源之城附近等待,奧斯頓他們不傻,假設找不到我們,必然也會想著去起源之城等待。”

  “我們是團隊,我想征求你們意見。”

  儼然話題令歐陽小雅頓時覺得手中的魚肉不香了,別看她平時沒心沒肺、樂呵呵的樣子,實則很懂事成熟,她只是想用自己的方式給本就不幸的旅途增添一絲歡笑與輕松。

  捫心自問,她每時每刻都在擔心路蘭克安危問題。

  魚肉離開嘴唇,歐陽小雅青色眸子泛起波瀾,收斂情緒,笑瞇瞇道:

  “小雅聽探長安排,反正學長那么強,一定不會有事,一定不會……”

  說到最后,她還是忍不住唏噓起來,豆大淚珠在眼眶轉動。

  古冰瀾抿著嘴唇,側過頭,墨綠色齊肩短發遮住半張臉頰,她與蘭伯克相識不算久,不過,彼此之間經歷很多酸甜苦辣的事情,每當想起那個懶惰大叔終會在危險時,不顧性命保護自己,她心里就溫暖。

  愛情其實并不復雜,一句,“你好嗎?”,一句,“你好嗎?我很好。”,就像夜晚戀慕白晝,黃昏下的重逢,就像路蘭克謙讓歐陽小雅,就像蘭伯克愿以生命保護古冰瀾,就像黎克寵愛安瑞麗——喜歡是棋逢對手,但愛是甘拜下風。

  氛圍出奇沉靜,莫文似乎受到感染,右手食指溢出一滴血液,血液將水珠染紅,紅色水珠凝聚成紅蝴蝶,飛舞指尖。

  他以前從來沒想過會愛上一個精神有問題的少女,但事實,他真的很愛她,她也愿意為他付出一切。

  “這樣吧,我們先尋找廢棄城市蹤跡,要是找不到,就前往起源之城。”莫文起身拍了幾下長褲灰塵,展露笑容續道,“還有,傷心時別吃東西,容易長胖,萬一路蘭克和蘭伯克嫌棄你們……”

  “壞探長!”

  “惡毒的先生!”

  歐陽小雅和古冰瀾同仇敵愾地給莫文添加了兩個外號,哼唧一聲,擦干眼淚,大快朵頤魚肉,似在發泄,似在化悲傷為食量。

  笑了笑,莫文也不在意,從褲兜掏出懷表,啪地按開,看了眼早就停止不動的時針,暗嘆:真是奸商,賣給我時明明保證防水防摔,還賣這么貴。

  啪嗒合攏表蓋,他輕彈手指,木屋陡然瓦解,粗壯樹枝蜷縮地底,黑色外套落入手中,宛如變魔術那樣神奇。

  吃過食物,兩女在溪水邊緣簡單清洗,他們便沿著北邊山脈走。

  三小時后,最高山峰之巔,三人站在懸崖峭壁旁,極目張望,颶風肆掠,黃沙漫天,一半沙漠一半戈壁,唯一綠色就是仙人掌。

  “我想,廢棄城市應該在南邊。”莫文抬起手背抹掉額頭汗水,赤日當空,溫度不是一般的高。

  古冰瀾雙掌拄著膝蓋,累得彎腰喘粗氣,柔美面容和粉嫩脖頸全是汗珠,衣領微微濕透,沒精打采道:

  “那怎么辦?我們在走回去找?”

  “還要回去!”歐陽小雅已經不顧淑女形象蹲坐在地,扯了下裙子透風,“蘭蒂斯好多地方都是相似的沙漠,想要找一座廢棄城市,實在太難了,地底路線又復雜,折返南邊也不一定找得到,要不我們繼續朝北走,在比較顯眼位置等他們?”

  沒有駱駝乘騎,沒有食物來源,沒有遮光外套,三人每一次選擇都無比重要,他們耗不起,低階層和中階層職業者再強,也是人類,這種惡劣環境下,最多維持三天不吃不喝。

  并且,體力消耗,靈能用來維持身體能源,遭遇進化者時,他們就會十分危險!

  莫文緩了口氣說道:

  “這些山脈看似資源豐厚,卻連只野生動物都沒有,大部分植物都有毒,我們折返南邊,風險較大,還是往北再走走,至少要解決食物來源問題。”

  打定主意,休息了二十分鐘,他們往山下踱步,比起爬山要輕松些。

  邊趕路邊休息,通過太陽高升位置,莫大估測此刻是下午3點左右,走了三個多小時。

  黃沙呼嘯著吹進他們衣服內,睜眼都變得困難,能見度偏低,好在暗黑風格的建筑物吸引了三人注意力。

  “城市!探長!是城市!”歐陽小雅激動得大聲呼喊。

  這地方居然有城市?看起來規模不大,類似竹林基地的小型庇護所?總之有個落腳處就行……莫文突地加快步伐,帶著兩女來到城市內。

  高大建筑物遮擋風沙,整個城市杳無人煙,不少房屋房門敞開,地面還有很多暗紅血跡,以及被啃食過的人類骸骨,氛圍格外陰森。

  古冰瀾處理掉頭發中的沙粒,蹙眉低語:

  “難道是一座荒城?不過,血腥味特別濃厚,像是才發生過殺戮。”

  “咦?還有三個幸存者?”平淡嗓音柔和音線,身穿白金古典長袍的俊朗男士從遠處走來,他金發捶背,腰掛白玉,左手背著,右手持折扇,扇面遮住嘴唇和鼻子,整個人有些神秘。

  反轉扇面,風景畫角落寫著一行字:“吾本天驕,與天共傲”。

  風度翩翩,氣宇軒昂,這男子……哪怕是同為男性的莫文,也不由得感嘆男子太完美了,精致五官巧奪天工,氣質獨特蘊含魅力。

  呆愣幾秒,歐陽小雅揮手禮貌問道:

  “您好,請問這里是什么地方?距離起源之城還有多遠?”

  持扇男子沒回答,而是走近后,駐足三人十米外,嘴角上揚開口:

  “有趣,別人見了本王,嚇得轉身就逃,你還問我問題,嗯那我告訴你,這里是荒城,距離起源之城有五六天路程,要不我帶你們去?”

  本王?莫文瞬間感到不安,腦海琴弦緊繃,竭力控制情緒:

  “請問,該怎么稱呼你?”

  “稱呼……”男子啪地合攏折扇,饒有興致道,“本王自以為在人類城市知名度挺高,看來,太久沒活動,人類多少忘記了本王,你們可以稱呼我災王,或者,天之驕。”

  莫文想都不敢想,反手拉著兩女就逃跑,一顆心七上八下。

  七王排名第三的災王!掌握三災,是蘭蒂斯公認對人類危害最大的存在!

  我擦,厄運之神啊,這份愛是不是過度沉重了些,我接不住啊!

  歐陽小雅和古冰瀾更是被嚇得六神無主,緩過來時,已經被莫文拉著跑了幾十米。

  天之驕玩味一笑,自言自語:

  “人類真是沒禮貌,本王自我介紹了,你們好歹要介紹一下自己,還是說想玩貓抓老鼠的游戲?”

  轟!荒城邊緣山崩地裂,蟻災瞬息包圍整個城市,目之所及,方圓幾百米全是螞蟻變異獸,堵得水泄不通。

  我勒個!去!對付我們三個菜鳥,至于召喚數十萬變異獸?你也太看得起我們了吧!莫文心涼了半截,這種規模的蟻災,再來十個他,都難以沖出去,更別說“災王”就在身后。

  歐陽小雅緊緊拽住莫文胳膊,臉色發白道:

  “學長說過,投降輸一半,我們現在投降,災王會殺了我們嗎?”

  莫文剛張嘴,天之驕醇厚嗓音搶先回應:

  “本王不殺你們,前提是你們乖乖配合,夜王要十萬人類,本王才抓了一萬兩千多,每一個人類都是珍貴資源,我怎么會殺了你們呢。”

  “轉過來,跟我走,本王記得附近還有人類小型基地,滅了后,你們就和其余人類一起前往起源之城。”

  走?走你大爺!

  莫文腹誹罵了一句,靈能爆發,打算拼命一搏,要是被“災王”抓去起源之城,那肯定必死無疑!

  “吾乃春風拂過,喚醒萬物,帶給世界生機。”

  “自然魔法——枯木逢春。”

  突然,植物嫩芽瘋狂生存,一根根水桶粗壯的藤蔓交織纏繞,碾碎、破壞、無盡!呼吸間,一座充滿自然氣息的森林籠罩千米范圍!

  “吾乃一縷火焰,焚燒萬物,帶給世界炙熱。”

  莫文沒有停止詠唱,虛幻而飄渺,深紅的巨龍腦袋仰天長吟,張嘴凝聚灼熱之炎。

  “龍吟魔法——龍炎窒息。”

  一道巨龍深紅火焰直沖變異獸,藤蔓被點燃,火勢更加兇猛。

  “逆轉魔法——生生不息!”莫文靈能一下就消耗,臉頰蒼白如紙,兩種魔法組合升華,植物藤蔓攜帶巨龍火焰開辟道路,持續焚燒。

  “快走!”

  這熊熊烈焰映入兩女眼簾,一聲怒吼令她們從驚駭中回神,跟隨莫文腳步沖進了炙熱道路。

  “有趣,自然氣息和巨龍氣息,人類是不可能掌握這兩種力量才對,還靈活運用成組合魔法,這個人類的血液應該會很好喝。”天之驕半瞇起眼睛,抿著嘴唇,雖說他不是吸血鬼,但偶爾也會喝些血液。

  他甩開折扇,隨手朝著前方揮舞了一下,霎時,無盡風刃撕裂植物藤蔓,熄滅巨龍火焰,風之龍卷摧毀了半個荒城。

  莫文三人再次被變異獸包圍,陷入困境。

  “本王改變主意了,想在就要喝你的血!”天之驕腳掌蹬地,整個人如同炮彈一樣沖向莫文,折扇合攏,尖端延伸出鋒利刀刃。

  那速度,那氣息,那壓迫,莫文瞳孔逐漸縮小,望著近在咫尺的“災王”,幾乎窒息。

  嘩啦啦,千鈞一發之際,光滑如玉的水鏡擋在他身前,鏡面映照天之驕身影,一個一模一樣的天之驕躍出鏡子,同樣的姿態,同樣的攻擊,同樣的表情。

  當!金屬碰撞聲響徹,折扇刀刃閃爍電光火石。

  緊接著,天地異變,雨雪交加,蟻災受到侵襲,變異獸們趴在地上瑟瑟發抖,溫和之音傳入眾人耳畔:

  “夏維爾先生,雨雪陰晴,你覺得哪天更適合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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