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藍色天幕鑲著旭日金邊,灰霧另一頭,近千艘帆船有序排列,每艘帆船甲板上,士兵們身披紅色鎧甲,手持長槍,氣勢蕭殺。
噠踏,船艙走出一位柔美女子,她青衣白裙,黑發垂背,明眸皓齒,一顰一笑之間,仿佛星辰與明月,氣質溫雅,張嘴說道:
“蒙將軍,你已經在甲板守了一天一夜,依我看,你還是先去休息,養精蓄銳。”
“琴公主。”蒙越將軍雙手抱拳,躬身行禮,毅然決然表示,“女帝大人說了,8月6日,‘禁海’隔絕就會消散,為確保計劃萬無一失,臣必須做好隨時投入戰斗的準備。”
軒轅琴輕輕頷首,往前踱了幾步,站到護欄邊緣,瞭望灰霧輕語:
“從小我就聽過‘禁海天碑’的傳說,心中一直很好奇,是誰能夠掌握如此偉岸之力,隔絕了四塊大陸的來往,目的又是為何?”
“公主,你這個問題,我想不止蒙將軍無法回答你,這個世界沒有誰可以得知‘天碑’奧秘。”甲板左側,一位黑發白鬢,手持羽扇,下巴白胡須偏長的年邁老者從船尾走來。
軒轅琴莞爾一笑,禮貌打招呼,“白軍師,您號稱‘算計之王’,難道您算不出來‘天碑’的奧秘?”
“哈哈,公主啊,你真是高看老頭我了,戰爭中出謀劃策我還行,但論世間奧秘,我就是一個小人物,不敢妄言。”白軍師笑瞇瞇地擺動羽扇,語氣格外謙虛。
就在這時,一艘帆船靠近,士兵跑到蒙越身前,恭敬匯報:
“將軍,偵察船帶回消息,就在剛才,乳白色的屏障消失了!”
消失了!
頓時,蒙越、軒轅琴、白軍師,三人精神大振。
蒙越深吸一口氣,眼眸閃爍鋒芒,嗓音雄厚道:
“傳令下去,所有帆船,馳入灰霧,奏響戰鼓!”
“領命!”士兵單膝跪地,然后跑回帆船,擊打戰鼓,傳遞命令。
迎風拂過,軒轅琴撩了下鬢角發絲,輕言細語道:
“迄今千年之久,灰霧后面,會不會是另外三大陸的強者?我們該攻擊哪一方勢力?”
她雖然是眾星捧月的公主,但性情穩重,不驕不躁,很多事情更是喜歡親力而為,與蒙越這些將臣相處融洽。
白軍師笑了笑回答:
“公主,你才二十二歲,平日基本待在后院修煉,涉世不深,其實該攻擊哪一方勢力,早就有答案了,攻擊北大陸,原因有三……”
“第一,‘天碑’只有北大陸能夠接觸,他們一定掌握我們不知曉的東西;第二,北大陸是資源最豐富的大陸;第三,千年前,北大陸的職業者可是與三大陸結下過很深的仇恨……如果待會遇見南大路和西大陸的勢力,無需言語交流,他們自然明白,先滅北大陸勢力!”
他頓了一秒,又肅穆道:
“就是不知道這一代,北大陸是否誕生了天驕……千年那一代,‘吸血鬼始祖’,烏爾多.阿德斯克.拜安,一舉之力,挑戰東大陸所有的宗門,讓第七境界的修仙者砍了三天三夜,毫發無損,最后留下一句諷刺的話,轉身就走,無人敢攔。”
“‘那位賢者’,阿莫,一個歧途顛覆三大皇朝的男人,與九位老祖宗不休不眠戰斗一月之久,勉強將其擊退,‘災厄’,阿萊爾頓,修仙界的噩夢,曾險些摧毀了整個修仙界。”
出征前,白軍師連夜翻閱過史書,找到了許多不為人知的歷史記載。
蒙越搖頭道:
“他們是千年前的人物了,不可能還活著,就連修仙界目前最強第七境界的修仙者,最多也就活五百年,時代交替,我們面臨的會是新一代職業者。”
“為了軒轅皇朝,為了女帝大人,這一戰,必勝!”
1號島附近,一艘艘殘破的帆船隨風飄揚。
“嘶,痛!好痛!那個女人,簡直比起怪物來還要恐怖一萬倍!”滿目瘡痍的甲板上,一位黑袍男人踉蹌著站起,銀白短發沾染血跡,左手骨折扭曲,胸口微許凹陷。
星月之主教會,暗星殿第七小隊成員,第三階層,“召喚者”,波文.塞里克,代號——孤狼。
波文抹掉嘴角血液,掃視一眼身邊重傷垂危的戰友,進行呼喊。
海面,數百帆船殘骸漂浮,教會受傷的成員陸續醒了過來,眾人眺望逐漸崩塌的1號島嶼,嚇得魂不附體:
“出事了!‘天碑’出事了!”
“快!主教們呢?誰看見道格主教、絲麗主教……”
“這邊!主教們傷勢太嚴重,幾乎垂危,依舊深陷昏迷,再得不到救治,怕是……”
“隊長!不好了!船!一批不屬于北大陸風格的船從灰霧中沖了過來,數量過千艘!等等,另外兩個方向也馳來了帆船!”
來了嗎!東大陸、南大陸、西大陸的勢力……巴特守在七位主教身旁,視線投向灰霧,冷眼靜看,儼然追問:
“使用4級1027,‘勘測白紙’,匯報傷亡。”
一位神職人員從封印木盒中取出了一張白紙,靈能注入,白紙浮現多種顏色的數字。
“巴特隊長,根據氣息鎖定,顏色判斷,黑色死亡人數七十九人,紅色重傷人數五千六百三十人,橙色輕傷人數六千九百二十人,綠色無傷人數一百七十九人,‘禁海’區域共七千職業者,大概五千職業者失去了作戰能力,剩余都是非職業者的成員。”
七十九人死亡,那女人并不打算殺我們?
念頭一閃而過,巴特疾言厲色道:
“不管是職業者,亦是普通神職人員,還能行動的都集合,開船抵擋入侵者!你們幾個,立刻帶著主教們返回最近的紅月城!”
“是!”眾人不敢怠慢,各司其職。
巴特帶隊去了另一艘完好的帆船上,怒氣勃發低語:
“來吧,就算拼了這條命,我也不會讓你們踏入南之海半步!”
……很快,教會組建了五百規模的帆船隊,原本過萬人的勢力,如今只有不足五千人能夠勉強戰斗,剩余重傷成員,則被安排了返航。
當灰霧完全消散,時過境遷,四塊大陸的人再次相見,一艘艘帆船在這海上宛如蒼海一粒般渺小。
東大陸,蒙越:“弓箭手準備,放箭!”
南大陸,雷澤:“電磁炮充能,給我滅了北大陸的人!”
西大陸,哈蒙:“有趣,東大陸和南大陸的家伙,招呼不打,直接對準北大陸的帆船攻擊,那我也就不客氣了,所以炮火瞄準,發射!”
沒有交涉,沒有對峙,沒有留情,戰爭一觸即發。
漫天箭雨襲擊而來,巴特臨危不亂,簡潔吩咐,“開啟防御儀式,炮火對準正前方勢力。”
“隊長,‘白晶石’不多了,防御儀式只能堅持三分鐘……”
“隊長,之前追擊夏維爾和滅島計劃,導致炮彈幾乎耗盡……”
“隊長,職業者們傷勢嚴重,靈能所剩不多,無法加持儀式……”
一個接一個壞消息傳入耳畔,巴特眼眸中泛起一絲絕望,敵人帆船數量是他們的三四倍,人數未知,但肯定也是數倍差距,加上職業者們的靈能還未恢復,這場戰爭……
他一咬牙,拳頭緊握,“沖過去!”
這艘帆船的成員望向自家隊長,紛紛傻笑一聲,緊接著帆船開啟最快速度,直入敵人帆船內。
一道道凄厲慘叫響徹,一道道血色身影倒地,巴特死死抓著兩個第三境界的修仙者,跳入了大海。
轟,帆船爆炸,慘絕人寰,他們以命換命,擊殺了幾十個敵人。
白軍師持扇搖頭,失望道:
“毫無陣型,毫無章法,無意義的犧牲,坦白講,我實在沒有預料過,北大陸如此之弱,用烏合之眾來形容,都是高看了他們,枉費我精心制定了三套計劃來對戰。”
“軍師,戰場大忌,切勿輕敵。”蒙越一本正經提醒,又舒緩語氣言述,“北大陸確實太弱了,女帝大人說得沒錯,千年過去,以往強勢無比的北大陸,早就衰落,所謂的職業者更是不堪一擊,這一代,他們一個天驕也沒有。”
“沒必要浪費時間了,快速覆滅北大陸勢力,我們還要對付南大陸和西大陸勢力……傳令下去,單刀直入陣!”
旁觀的軒轅琴也是搖頭嘆息,暗想:
這些就是職業者嗎?弱不禁風,與修仙者相比,堪稱一個微光,一個皓月,姐姐說得沒錯,職業者就是旁門左道,“仙道”才是大道。
倏然,近千艘帆船改變陣型,猶如一把劍,直接沖入了教會帆船。
海面被渲染了緋紅之色,火光沖天,硝煙滾滾,慘叫連連,戰爭永遠殘酷無比,士兵的刀刃劃過血肉,斬斷手臂,刺入心臟,無數生命被冷漠剝奪。
砰砰砰!嗷嗚,子彈脫離槍口,幻化為惡狼,撲到一個又一個襲擊而來的士兵,波文半個身子都是血,臉色蒼白如紙,靈能被消耗殆盡。
“混蛋!要不是我重傷,你們再來十倍,老子也全部擊殺!”
“追擊他!孤狼!”
黑金外殼手槍出現裂紋,最后一枚子彈狼化,迅如疾風擊殺了十幾個敵人的士兵。
砰!一個魁梧男人猛地躍上甲板,雙拳如鋼鐵一樣堅硬,一拳就突襲在波文側臉上,擊飛出去,重重砸斷了船帆!
“職業者,呸,弱者還差不多,連我一拳都頂不住,記住,我叫金魂,第三境界,‘彼岸’初期修仙者,殺了你的人。”
波文躺在碎裂的木板中,骨頭斷了多根,生命氣息微弱,抬手都做不到,只能眼睜睜看著碩大拳頭砸來,不甘心地咬緊牙關。
“浮沉萬千,寒冰如柱!”悠然無情緒波動的聲音響起,剎那冰封甲板,一根根冰柱突兀拔地升騰,冰封了金魂。
喀嚓,冰柱碎裂,這位囂張的修仙者成為了冰渣。
海納斯踏冰走來,深藍眸子幽邃,一個跳躍平穩落于甲板,全程無視攻擊自己的士兵,所過之處,只留下一堆人形冰雕。
他蹲在波文身邊,沉默地看著半張臉被砸爛的男人,無濟于事。
“黑鷹,咳咳咳……”波文猛烈咳嗽,咳出了很多血,嗓音沙啞而低沉道,“想不到最后還能夠見你一面,你還是這樣,冷著一張臉,像是我欠你幾十萬金票一樣。”
海納斯依舊沉默,他沒有掌握治療類的能力,無法治療波文的嚴重傷勢。
“天好藍,云好白。”波文望著天空,聽著炮火和慘叫聲,內心卻很平靜,“黑鷹,你十八歲加入暗星殿,二十二歲叛逃,今年你二十三歲了,我們好歹相處了四年,能不能告訴我,為什么要叛逃星月之主教會?為什么……”
冰墻升起,圍住了兩人,也隔絕了外面窺視,海納斯好半天才說道:
“你聽聞過‘神之戰場’嗎,我就出生在那個神靈遺棄的戰場里,我的父母是考古學家,他們進入了‘神之戰場’的核心內部,一處從未有進去過的地方……他們帶出了一件物品,一件可以改變這個世界的物品。”
“也正是因為那件物品,隱修教派的‘三尊者’找到了我父母,當著我的面,殺死了他們,那時候我才四歲,我無力反抗,等他準備殺死我時,卻發現,我父母早就將物品‘種入’了我的心臟里。”
“他怒了,他派人毆打我,折磨我,可笑的是,他掌握絕世醫術,每次我瀕臨死亡,他都能夠把我救回來,兩年,整整兩年關押,我快瘋了的時候……”
海納斯深藍眸子閃動火光,默默攥緊拳頭:
“‘三尊者’給我下了‘蟲毒’,他說要將我培養成為暗殺者,他把我扔去‘神之戰場’,告訴我,殺一人,給我一塊面包,殺兩人,給我一杯水,那戰場簡直就是地獄,食物稀缺,人類都是瘋子……那些瘋子餓了的話,什么都吃!”
“我一個六歲孩子,在他們眼里就是食物,我想過自殺,可每次閉上眼睛,父母慘死一幕和仇恨充滿內心,我明白,我不能死,我要活下去,我靠著那件物品,殺了很多人來換取食物,只為活著。”
“神之戰場度過九年殺戮生活,十五歲那年,我被‘三尊者’安排加入了隱修會,十八歲被派往星月之主教會充當間諜,潛伏四年,只為盜取‘魔方’。”
“可任務失敗,魔女先一步盜走了‘魔方’,我也就沒必要繼續潛伏了。”
聽著海納斯平淡口吻的訴說,波文瞪著血紅眼睛,歇斯底里咆哮道:
“你這個混蛋,老子將你當作自己人,你卻是隱修會的間諜!”
蘭伯克要是在場,一定會感慨——當初“聚會”時我就說過,黑鷹,你該不會是隱修會的成員吧?
“咳咳咳……”波文愈發虛弱,嘆息一聲,“‘蟲毒’解除了沒有?”
海納斯沉穩地搖頭告知:
“無法解除,‘三尊者’是第六階層職業者,醫術高明,不會輕易放過我這張底牌。”
波文喘息了幾下,腹部血流不止,氣若游絲道:
“隱修會,真不是東西,連一個四歲孩子都折磨,對了,你父母留給你的是什么物品?確定可以改變世界?”
寒氣彌漫,海納斯表情一正,篤定低聲回答:
“能!這件物品超脫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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