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才不會胡鬧呢。”小丫頭片子小嘴撅的老高。似乎很不滿老爹不信任自己,老爹呵呵一笑剛要說話,卻輕咦了一聲,轉臉望向了竇琰。
“琰兒,你身上為何有血腥味?嘶……這衣襟之上為何有血跡?”站在竇琰跟前的老爹一側臉,看到了竇琰背上的血跡,不由得雙眉一凝,表情顯得緊張了起來。而娘親也驚得從那榻上立起了身子,驚疑不定地走以了竇琰的跟前上上下下打量著。“琰兒,莫不是受傷了?”
“孩兒今日回府之時,遇上了信陽公主的車駕,受公主之邀同行,不想,路上那馬車受驚,孩兒的腦袋讓那車壁給敲了一下,已經沒什么大礙了。”看到二老那發自內心的關切,竇琰只能照實答道,不過,之后所發生的一切,竇琰自然不會說出來,省得再讓二老擔憂。
“來人,快命人去尋醫者來……”娘親看到了竇琰后腦頭發上的血痂之后,不由得面色發白,緊張成分地喚道。
“娘,不用了,不是甚子大傷口,孩兒自己處理一下就可以了。”竇琰趕緊笑著寬慰道。
“不行,總得讓醫者看過再說。”娘親很固執,竇琰還欲再言,卻感覺到有一只寬厚的大手搭在了自己的臂膀上,轉眼望去,卻是老爹。“聽你娘親的,讓醫者看了再說。”老爹的話不多,卻又讓竇琰難以反對,只得點頭應是。
還好,不大會的功夫,一位須眉花白的醫者就已然趕至,給竇琰仔仔細細地檢查一番,順便處理了后腦的傷處,確定只是些許小傷之后,娘親的臉色才稍好了些。“那就好,琰兒,下次再出門,一定要帶上府里的人,莫要再像今日一般不小心了,若是我兒出了什么差池,你還讓不讓娘活了?”
聽到了這話,感動得無以復加的竇琰亦只能拚命地點頭。被人關心與疼愛的感覺,實在是真他媽的好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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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叔,您說這些就是咱們家的帳本?”竇琰目瞪口呆地坐于廳中,看著那由四名五大三粗的漢子吭哧吭哧地擔到了自己跟前的那兩大堆,怕是重量至少也有個四五百斤的竹簡,不由得驚嘆道。
“沒錯,這些是去年至今年的帳目,府中每月的吃穿用度,來往禮儀,迎進送出,更有主公名下的那些作坊產業、以及咱們竇家的莊戶的田產收支……”年過四旬,臉圓體胖,臉上仿佛永遠笑呵呵的寶叔這一解釋起來,聽得竇琰頭暈眼花,直翻白眼。旁邊的小姑娘竇芷也是兩眼無神,目光空洞,看樣子兄妹二人都讓寶叔帶來的帳本給嚇著了。
竇琰拿起了一份管家寶叔遞來的竹簡,攤開認真地看了起來。雖然現在好些小篆字仍舊認不出來,不過連猜再蒙的,竇琰好歹也知道了個大概。
正因為能看懂了這個時代的帳本,竇琰這位穿越者對著這個時代的帳本不由得鼓起了眼珠子。我靠,這哪是什么帳本,分明就是一份猶如日記一般的東西,某年某月某日,府中支給來府中做事的工匠于某米兩石,帛一匹,另有肉十斤,鹽一斤。
“這還有肉,有鹽?”竇琰眼珠子不由得瞪了起來。竇琰倒是知道這個時代米、錢、帛這三樣都屬于貿易物品,畢竟漢朝仍舊有著大量的以物易物的貿易流通。可這肉和鹽又該怎么算?
“是的,這位匠人的工錢合六百錢,不過其愿意不要錢,而支米糧鹽肉和帛布,這些折價下來,合計百六百錢。”管家寶叔條理明晰地解釋道。
還沒看完一卷竹簡,竇琰就覺得腦袋漲得不行,且不說里邊很多的東西都是折成了物和米糧,而且每個時候的折價都不一樣,比如春天的時候,米糧折價就要貴些,而到了秋收之后,米糧折價就要偏宜。里邊還有老爹跟朋友之間的交際往來相賜之物,有時候是些物件,有時候卻是酒食什么的,總之一句話,在竇琰的眼中,這本帳本里邊記載的玩意實在是千奇百怪,無奇不有。
“先人的,這簡直比流水帳還流水帳,就上面記的這些玩意,要是能全弄明白再整出收支平衡表來,那我就應該是懷揣會計師資格證的穿越者才對。”竇琰一面悻悻地看著那些令他頭皮發麻的小篆字所記載的內容,內心不斷地腹誹不已。
費了老半天的功夫,管家寶叔也在旁邊解釋得嘴角泛起了白沫,竇琰才大致弄明白了第一份攤開的竹簡,等他抬起了頭來,看著跟前那磊得如同小山一般的竹簡,竇琰有種熱淚盈眶的悲憤沖動,甚至懷疑老爹是不是故意要折磨自己這朵祖國的花骨朵,竇家的好兒郎。
“哥,咱們還看嗎?”旁邊,同樣頭昏眼花的竇芷一臉畏色地捅了捅竇琰,小聲地問道。
是啊,竇琰也很犯愁,看吧,怕是不把自己給磨成大腦塌方的二傻子才怪,不看?那自己昨天可是答應了父母,要承擔起家中自己應盡的義務。
“這些就沒有一個總帳嗎?”竇琰想了想后問道。
“總帳?哦,有的。”管家寶叔倒也不敢怠慢,從那些竹簡上方取下了兩捆竹簡遞了過來。竇琰看了看,大意就是每個月府中收入多少錢帛米糧,然后每個月又支出了多少錢帛米糧。
旁邊,寶叔解釋道:“總帳都是由夫人在管理,因為昨天夜里主公的吩咐,所以老奴也收攏了過來放在了這里。”
“哦,有這東西就好。”竇琰看著那總帳上娟秀清麗的字跡,沒有想到娘親的書法還挺不錯的,至少比自己強多了。有了這樣的總帳,總算是能知曉每個月的用度和收支數目。
看到之后,竇琰不由得暗暗咋舌,這個有仆人仕女不過四十余的竇府,每個月的支出居然高達兩萬錢,而自己老爹的年俸卻僅僅為秩比二千石的詹事,所謂的秩比二千石者,批的是每年得俸一千四百四十石,實不滿二千石的官員。而中兩千石者,中的意思就是滿,也就是說那些中兩千石的官員每年的收入是兩千一百六十石。
每年的收入不過是一千四百四十石,而現如今的物價,一石約能換到一百五十錢,這么算下來,老爹的工資也就是二十一萬六千錢左右。
而府里邊每個月卻至少要開銷兩萬錢,逢年過節更是高達三萬到四萬。等于是說,老爹的工資都還不夠支應府中的用度,當然再加上昔年賞賜下的那位于長安城外的五十來戶食邑,大約也剛剛夠補貼家用而已。至于竇老太太和皇帝偶爾的賞賜什么的,那就等于是額外的獎金,留存起來以備急用。
想不到啊想不到,堂堂秩比二千石的老爹不僅僅要拿出所有的工資,更是還要靠家中的田產才剛剛夠養家糊口,竇琰就覺得心酸,秩比二千石,好歹也等于是后世的高官干部高官,卻只能保證一府數十口人的吃穿用度。
想想后世的和諧社會先人的,一想到后世自己所在的地方那些縣鄉級別的干部哪個不是工資從來不用,獎金只當零用錢,卻照樣呼朋喚友吃喝玩樂拿卡要,每年存款好歹也能整個六位數。
更別說那些高官高官隨隨便便就能養上兩位數的情婦還能公款吃喝玩樂,出門進屋都是高檔車,親戚朋友都能雞犬升天。竇琰就覺得一股子淡淡地哀愁繚繞在心中,看樣子,古代的官員還達不到后世的官員那種公家既公用,不拿白不拿的優秀素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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