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宮中,一處花木掩映,不遠處是一深潭碧水的臺閣之內,漢景帝的寵姬,夫人王娡此刻正一臉歡喜地抱著那黑臉小正太小劉徹,小聲地逗弄著這位愛子,而她所生的三位如花似玉的女兒亦在一旁打著撲克牌,不遠處,幾名樂女吹蕭弄笛,絲竹之聲習習入耳,炎熱的空氣穿林繞竹,入閣之時,已然變得涼爽了起來。
“大姐,你怎么又出錯牌了,二姐才是地主,人家跟你可是一幫的。”最小的三妹看到大姐居然丟下了一個炸彈,把自己的三帶二給炸掉,氣的小嘴撅得老高。
“啊?有嗎,哎呀,是姐姐錯了,我還以為你才是地主,三妹別惱,下次不會了。”信陽一手拍額,有些懊惱地道。
“哼,回回都這么說。”三妹悻悻地嘟囔了句,把牌給扔在了案頭上。“不玩了,二姐,咱們倆來下五子棋吧?反正大姐心不在焉的。”
“這丫頭……”信陽公主無奈地將手中的牌扔回了案幾上,伸手捏了一把三妹那粉嘟嘟的臉蛋,乘這丫頭還沒來得及反擊,嬌笑著撩起了裙角跑到了那王娡的身邊。
“娘……大姐又欺負我了。”三妹氣鼓鼓地揉著臉蛋,向著那正在逗著小劉徹的王娡叫道。
“好了,娘替你收拾她,乖女兒。”王娡不由得笑著搖了搖頭,抬眸嗔道:“你這丫頭,下次可不許這樣。”
“好,我聽娘的。來來來,小彘,讓姐姐抱抱。”信陽公主笑瞇瞇地向著那小劉徹伸出了手。
“你這孩子,每次娘說什么你應得比誰都干脆,可轉頭,卻還是那樣。”王娡看著虎頭虎腦的小劉徹掙開了自己的手,爬進了那信陽公主的懷里奶聲奶氣的叫大姐,滿眼的寵溺,還有滿臉的無奈。
“娘,女兒可是向來聽您的話的。”信陽轉過了頭,向著王娡吐了吐丁香小舌。“娘要是不疼女兒,女兒也不敢這樣嘛。”
“哼,知道就好。”王娡不由得又笑了起來,抬手替信陽理了理她那有些散亂的青絲。“轉眼間,我的女兒如今也都及笄了,時間過得可真夠快的。”
這個時候,小劉徹看到了閣外有只蝴蝶,頓時大呼小叫了起來,信陽公主只得松開了手,任由他蹦蹦跳跳的過去。“咱們家的小彘可真調皮,昨天女兒還聽父親念叨來著。”信陽公主轉過了臉來向著娘親笑道。
聽到了這話,看到信陽公主那溫婉嬌憨的笑臉,王娡亦不由得在心底輕輕地嘆息了一聲:“昨天,我聽說你去了竇王孫府上,是嗎?”
“娘?!”聽到了這話,信陽公主不由得心頭微微一顫,旋及露出了一個看似平靜地笑容。“女兒確實是去了,畢竟竇琰救過女兒一命,如今,他出了這等事情,女兒若是不去看看,終究覺得心頭不安。”
“娘親只不過問問罷了,說來,那個竇王孫的兒子,的確也是一個難得的才俊,這樣的人物,莫說是后族,就算是長安滿城的勛貴,能找出一個比肩的,怕也沒有,只可惜……”
“娘,孩兒倒覺得,若是能平定此次七國之亂,憑竇詹事所獻之《推恩策》,還有為主帥平定叛亂之戰功,怕是到時候,竇詹事崛起的勢頭必然一時無倆。”
看到了信陽如此,王娡的心頭不由得一軟,可是看到了那正在遠處在宮女的呵護之下,跌跌撞撞地抓那彩蝶兒的小劉徹,王娡臉上的笑容漸漸地斂去,輕嘆了一聲:“可惜你弟弟還這么小,要是他能夠再長得快些就好了。”
“娘,您是不是在怪女兒?”信陽看著王娡那雙透著無奈,還有幾絲期許的眼眸,聽著這句意有所指的話,心頭不由得微微一顫。
王娡看著自己最為聰明靈慧的女兒,心里邊又豈不知道自己女兒的心中的想法。“你的心思,娘何嘗不清楚,可彘兒就是咱們娘幾個的指望。誰讓咱們王家毫無根基,你那幾位舅舅,沒一個成器些的,就那個小舅還稍有些才華,知道心疼咱們娘幾個。說來,小彘想要成器,除非有外力可借……”說到了這,王娡的目光又再次落到了信陽的身上。
卻只看到信陽垂下了頭,半天也不吭聲。王娡無奈地搖了搖頭。“女兒,還記得年初時,平陽侯向你父皇為其子曹壽求親嗎?”
“娘,怎么又提這事了?不都說了,女兒還想再等等。”信陽抬起了頭來,望著娘親,心里邊的某處,卻像是被什么東西給提了起來似的。
“雖然你父皇甚是寵愛于你,婚姻大事不可馬虎,不過,那曹壽的確是對你很上心的,這都已經是第二次了。前些曰子,聽你父皇的口氣,似乎有些松動。”王娡拉著信陽的手,輕言細語地道。
“……要知道,曹家乃是勛功世家之中拔尖的,曹氏子弟在朝者也不少,若是能借曹家的勢……”說到了這,王娡忍不住又輕嘆了聲。“娘也知道,此事太過難為你了,不過……”
“娘,女兒不求別的,只求娘親再容女兒想想,若是到了……”信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到時,女兒全聽娘親和父皇的意思。”
聽到了這話,看著信陽那張肖似自己,卻極為年輕的俏臉,王娡亦不由得心中一苦,伸手將那信陽攬入了懷中:“乖女兒,到時候,千萬不要怪娘太狠心了,其實娘又何嘗不愿意你快快活活的……”
依偎在母親那溫暖的懷抱里,信陽的雙眸癡癡地望向那碧藍色的天穹,不知道那個人,是否真值得自己期待,更重要的是,竇王孫,真會像那個家伙所言的一般,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不飛則已,一飛沖天嗎?只希望那一天快點來到……而此刻正于竇府自己的小院內埋頭苦苦努力的竇琰揉了揉自己那莫明發燙的耳朵,起了頭來,望向了房門之外。旋及自釋一笑地擺了擺頭,繼續努力地將腦海里邊的東西,一一地抄錄出來。
時間轉瞬既過,原本竇琰那間原本顯得空曠的房間里,漸漸地出現了一厚疊一厚疊的寫滿了文字的桑皮紙堆放得到處都是,竇琰干脆讓那府里的匠人專門制作了好些的小木箱子,專門用來盛裝這些自己抄錄好的稿子。
而每個小木箱子,都被竇琰分名別類,將那些手稿整理出來之后,分別裝入了相應的小盒之中,然后竇琰就讓那竇伯訥和竇季槐這兩位心腹忠仆把這些小箱子暫時都塞進了自己的榻下。
“少爺您真厲害,短短月余不到,您居然寫了那么些,您看,現下這臥榻下邊都給塞了一小半了,若是把這些都換成竹簡,嘖嘖嘖,怕是不得一間小屋子那么多才怪。”竇季槐再把一個用英文標注著微積分的盒子給擺了進去之后,連連砸舌不已。
“你也不想想這可是咱們家公子的墨寶,就憑咱們公子也能拿鵝毛畫符的本事,諒你一年都學不會,嘿嘿……公子您說是吧?”竇伯訥正說著,卻看到站在自己旁邊原本一臉洋洋自得的公子陡然面色發黑,目現兇光,心知說錯了話的竇伯訥趕緊陪笑道。
“哼,算你小子識相。”竇琰悶哼了一聲,心里邊憋著一股子悶氣,卻又沒辦法解釋,畢竟自己所默抄出來的那些東西,隨隨便便拿一個盒子里的內容出來,絕對可以在這個時代稱得上無價之寶。
畢竟這些東西只有自己知道其中的價值,卻又不能告訴旁人,著實讓竇琰有些不爽,可也沒辦法。
這些曰子,因為竇琰只能在府中養傷,沒有其他事情干擾,再加上那些所學得的知識全都在腦海里邊,根本不需要像寫小說詩歌一般,寫一句要憋個半天,所以寫得賊快,怕是一天至少能寫上兩萬余字,按照竹簡來折算,一卷竹簡最多能抄錄五六百字,一天自己所寫的東西怕是都能夠有數十斤之重,竇季槐說的堆上一間小屋子,雖然有些夸張,但是也夸張不到哪兒。
而竇琰的手臂現在已經折掉了那條吊帶,手膀子已經能夠自如地活動,只不過肩膀處還有些隱痛,不過想來用不了多久,就應該可以完全恢復了。
而自己那位緹縈姐姐在這段時間里又來過一次,給自己換了一次藥物,順便把竇琰關于鹽水和烈酒清創,以及蒸煮繃帶消毒的著作給拿走之后,再次消失在了竇琰的視線之外,連續十來天都沒聽見一絲一毫的消息,倒是那郭解在這段時間里來探望了自己一趟,說是那緹縈這段時間去了較遠的地方游醫去了。
竇琰只能悻悻地打消了想要去登門拜訪淳于緹縈的打算,只是囑咐了郭解一番,若是那淳于緹縈回來,請郭解告之她,自己這里還有不少關于醫藥學方面的知識典籍。
嗯,自然就是竇琰要用來泡淳于緹縈這位醉心于醫道的御姐醫生地工具書。
就在竇琰思緒成千地對著那些裝滿了知識的木箱子發愣的當口,一位滿臉喜色的家丁從那街面上匆匆忙忙地步入了府中,朝著竇琰的小院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