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八人不再制多余的噪音,開始在四周敲拍摸打,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機關來。然后最終眾人失望了。周圍除了光滑的石面以外什么都沒有。
“FUCK!SHIT!”白人肌肉壯漢用力的砸墻,道:“放我出去!婊子養的,讓我從這個該死的鬼地方出去!”
這家伙的嗓子粗,聲音大,加上這里空間狹小又密閉,所以他的聲音格外具有沖擊力與穿透力。
王棟堵著耳朵嚷道:“我說大個子,你能不能把的嘴巴閉上,真的很吵誒。”白人肌肉男扭過頭去,問道:“你說什么?”他說的英語。王棟嘀咕道:“拜托,這都聯邦時代了,怎么還有不會普通話的老外。”
英語,漢語,是“地球聯邦”兩種官方通用語。
“你,說,什,么!?”白人肌肉男雖然聽不懂王棟什么意思,但是王棟那語氣卻很是拉仇恨。
張天翼連忙拉著王棟,道:“王哥,咱們還是忍忍吧?現在大家的心情都不好。”
“你的意思是說我心情很好?”
莫名其妙給人一扳手砸死,然后又莫名其妙的復活,接著又莫名其妙的來到這個鬼地方……如此種種經歷,心情能好都見鬼了。雖然那肌肉男塊頭大,眼神也兇惡,看他身上的傷和手臂的刺青也知道不是善茬,但是王棟卻不怕。你拳頭硬,能硬過我的扳手?
張天翼給王棟的眼神嚇的不說話了。
王警察這個時候站出來道:“這位小兄弟說的對。現在我們都應該靜下心來,共度困難才對。”然后又用英語對肌肉男道:“我這位朋友可能有些激動。我代他向你道歉。請你原諒他。”
白人肌肉男瞥了一眼王警察掛在肩頭抱在手里的槍,“哼”了一聲就不說話了。
突然這個時候,辛途道:“你們聽,好像有什么聲音。”說完,他就將耳朵貼在墻壁上仔細傾聽,就聽到非常微弱的慘叫聲——這絕對是人所能發出的最為絕望,驚恐,痛苦的慘叫聲。
“哦,我的上帝,圣母瑪利亞,那到底是什么?他們究竟遇到了什么?救救我,主啊,請您快來救救我……”彩色頭青年瑟瑟發抖著,不斷的在胸口劃著十字。
“誰能告訴究竟發生了什么事啊!!”白人肌肉男的心理素質顯然沒他的肌肉那么硬,一腳就踹在墻面上。不過下一刻,那被他踹中的墻壁竟然動了。沉重的巖石摩擦聲中,那堵石墻開始緩慢后退,大約后退的一米左右,就又向左邊移動。
王警察將自己的戰術手電照了過去。眾人就看到眼前赫然出現一條狹窄走廊。眾人當即挨個爬了出去。這該死的狹窄空間眾人是一刻也不想呆了。
“帝都仔讓我先!”輪到辛途的時候王棟卻用扳手將辛途的肩膀頂開。
辛途聳聳肩,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眾人出來那狹窄空間,小心的在石廊中走了一小段,就看到一個墻壁上有一個圓盤,圓盤的中間是一個古怪的面具浮雕,眼窩深深,鼻子寬挺。
張天翼撫摸上去,“這是什么?”
王棟道:“管它呢,真丑。不過……你們看這張臉的眼睛看向那邊,那邊會不會就是出口?”林木豐道:“上面的應該是古文字,不過我看不懂。”
眾人順著怪臉浮雕上的眼睛注視的方向望去,就看到一個三角形隧道。
深邃的三角形隧道,差不多能容納一個人直立行走的樣子。
“王大哥說的有道理,這應該就是出去的路。我們快走吧?”張天翼迫不及待的說道。
王警察用手電向走廊照射而去,就看到十多米外有一堵墻堵住了,似乎只有這個三角形隧道可以通行。他吞了口唾沫。顯然這位勇敢的武警戰士在聽到之前那一聲聲極度驚恐絕望加痛苦的慘叫聲后,心里也有了一些悸動。既然已經知道這個鬼地方的黑暗中存在著某種可怕的怪物,他就不復之前的鎮定了。不過他還是咬了咬牙,將槍的帶子解開并平端在手里,就小心翼翼的鉆進三角形隧道,“我們走吧!”
林木豐提醒道:“小心周圍有機關。這個地方處處透著古怪。”說著就自己擠到了王警察的身后。
而就在王棟想要占據著第三的位子的時候,那個白人壯漢卻一腳插了過去,但是王棟卻用扳手拍著手掌,用英語笑著說道:“大塊頭,如果你不擔心我在背后用力敲你一下,就請你走前面吧。”白人壯漢臉上的橫肉跳了跳,然后道:“我的名字叫奎勒,不是大塊頭。請你記住。”說著才收回自己的腳。王棟道:“我記住了,大塊頭。張老弟你來我后面。至于你帝都仔,你就在張老弟后面怎么樣?”
辛途笑道:“謝謝,我隨意。”王棟聳聳肩,道:“那隨你咯。”張天翼則歉意的對辛途一笑,然后緊緊跟在王棟的身后。
迎來壯漢奎勒的目光,辛途笑道:“奎勒先生你先請。”
奎勒遂丟出一句“謝謝。”
而就在辛途準備跟在奎勒身后的時候,那個彩色頭卻一把將他撞開,然后擠入了三角形隧道之中。
“你還好嗎?”那個黑人胖婦女過去將辛途扶起來。辛途道:“謝謝,我很好。女士你先走吧。”黑人胖婦女道:“不,孩子,讓我走在最后吧。如果真的有危險,我知道我是跑不了的。而且我的生命早就已經屬于主了。你不用為我擔心。”
辛途詫異的看了黑人胖婦女一眼,只見她微胖的臉上滿是自然的平靜,完全看不到對生的渴望,便道:“好吧。謝謝你。”不過在心里他卻嘀咕了一句:“自己的生命應該屬于自己。上帝算個什么東西。”不過說真的,有這個黑人胖婦女在背后頂著,多少還是多了一些安全感。
步入隧道之中,位于辛途前方的彩色頭青年回頭了幾次,還說了聲“我很抱歉”,仿佛是在害怕辛途報剛才的一撞之仇。而辛途則報之以友善的微笑。
于是,一隊八人就在這狹窄而黑暗的三角隧道中緩慢的前進著。
小小心心的前進了三四分鐘,突然一陣“噠噠噠”的聲音不知道從何處傳來。
“這是什么聲音?”辛途聽到前方傳來林木豐的聲音。
“槍聲!”王警察說道,“這應該是一種古老的槍械射擊時候的聲音。我進修的時候見教官演示過。不過,發出這種雜音的射擊聲,至少是四十多年前的槍械了。我們順著隧道去看看,說不定可以遇到人。”
四十多年前的槍械射擊聲?
辛途的腦海中莫名跳出一個奇怪的想法:“該不會我們穿梭時空了?呵,怎么可能。”不過一想到自己都死而復活了,貌似也沒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了。
于是眾人加快了腳步。有槍聲意味著有人,而有人在意味著許多的事情。
然而八人還沒走出幾米,一聲刺耳的尖嘯吼聲也從前方傳來,混雜在槍聲之中。很快的,“噠噠噠”的槍聲就沒有了,但是那某種怪獸的刺耳尖嘯聲卻依舊傳了過來。
這下子所有人都停下了腳步,三角隧道內也徹底安靜了下來,連呼吸的聲音都聽不到了。
此刻,連傻子都能夠想象發生了什么:一群拿槍的人與怪獸交戰,然后人被怪獸殺死了,所以槍聲沒了,但是怪獸的聲音卻依舊囂張。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這個時候,石磚摩擦聲又傳來。辛途就看到左右邊的一截子斜面墻壁突然下沉,幾秒鐘后左右就多出了兩條黝黑的隧道。
看來每隔一段時間這個金字塔的內部都會輕微的變動一次啊。
陰風自兩邊撲面而來。
都說循著風就能夠找到出口,但是此刻辛途絕沒有跨進這條新出現的隧道的想法。
“跑!快跑!跑出這里!”前方林木豐的聲音傳來。
可是眾人剛一跑起來,兩聲尖叫就傳來。一個從前方傳來,一個就在辛途的眼前。那個彩色頭青年腳下的地板突然想一扇門一樣向下打開,他就直接落了下去,跌在下面的地上,帶著顫抖的哭腔,“救救我,救救我!”
辛途站在洞口旁邊,俯瞰下面的彩色頭青年。
下面的彩色頭青年高高的舉起手來,用顫抖而嘶聲裂肺的聲音祈求辛途拉他上去,但是此刻那打開的地板又開始合攏了。
“謝謝。”辛途無聲的說了一句。如果不是彩色頭青年搶了他的位置,弄不好現在掉下去的就是他了。而在前方,那個掉下去的人是張天翼。同樣驚恐無助的求救聲也給那合攏的石板隔絕了。
見石板徹底合攏,張天翼也不再無謂的求救,但是被黑暗包裹著,他渾身的神經都好像橡皮筋一樣繃直,心里的恐懼一下又一下的撥動神經,使得他全身顫動。他在地上一陣亂摸,就摸到了自己的手機,然后他用力一按按鈕,光亮散發出來。
不過不等他松口氣,突然一滴液體滴在了手機屏幕上。
這一滴液體晶瑩而粘稠,還有一股濃烈的令人作嘔的腥臭味兒。
張天翼頓時屏住呼吸,然后一點一點的抬起頭。接著手機屏幕的光亮,他就看到一口尖利銀亮的牙齒,粘稠晶瑩的液體如雨滴落……張天翼嘴唇顫抖著,發出一聲極低又短促的“啊”……
三角隧道中。
“你可以救他!”王棟冷冷的盯著奎勒。
奎勒冷笑一聲,道:“是你害了他。”
因為是王棟讓張天翼跟在他后面的。
王棟攥緊扳手,林木豐拉住他,道:“別沖動。發生這種事情誰也不愿意看到。這里太危險了。當務之急是盡快找到出路。然后再找來搜救隊救他們。”意思就是撇下那兩個落下陷阱的人,且理由無可厚非。
可是林木豐的聲音剛剛落下,腳下就傳來了極致驚恐、痛苦、絕望、瘋癲的慘叫聲。和之前他們貼著墻壁聽到的一模一樣,而且更加的清晰,貼近。然后,這兩聲慘叫就越來越小,卻是被什么越拖越遠。
咕嚕!
連那壯漢奎勒就吞咽了一口唾沫。
“混蛋!”王棟用力的將扳手敲擊在地面。也不知道他是在發泄心中的怒火,還是發泄心中的恐懼。
這一刻,辛途才切身的體會到那個白色光人為什么要強調一聲“如果你活著的話”。
狹窄的空間,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不斷變換的迷宮,隨時可能出現的陷阱,還有那未知的卻能夠令人發出瘆人慘叫的怪物……能夠誘發人類心中恐懼的一切因素都湊齊了。
這實在是……太有趣了!
辛途悄悄的攥緊拳頭,只覺得胸口的心臟撲通撲通的加速跳動起來。
那潛行于黑暗中的怪物,究竟是什么?
將自己完美的隱匿起來,時時刻刻都給予他人驚恐與絕望,讓人寢食難安,心驚膽戰,甚至前進一步都害怕的要死,唯恐下一刻粉身碎骨——這正是辛途熱愛并追求的狀態啊!
要不然,他也不會悄悄的搜集并羅織陸家的犯罪證據,也不會利用陸昊昆想要折磨自己身心的機會,花費一年半與一個叫韓婭璃的渴望進入上流社會的女人合演一場足以拿奧斯卡小金人的戲碼……
他就是隱匿在暗處,一步一步的布置棋子,期待著一舉將陸家這座堡壘炸個稀巴爛!只可惜,再高明的布置,在先天不足的情況是非常容易夭折的。
一顆子彈,就葬送了辛途數年來的辛勞。
這份懊惱,這份不甘,這份憤怒,辛途并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在心里積淀,醞釀,然后靜候發酵——所以他一定要好好的利用這第二次的生命!
所以,黑暗中的怪物,來吧,讓咱們來好好的較量一番,看看是你這個隱沒與黑暗中的怪物厲害,還是我這個隱沒于陽光下的人厲害!
眾人平復了一下心緒,就又邁出了步子。
這一次眾人走的格外的小心,步子都不是邁出去的,而是挪出去的,生怕腳下再突然出現陷阱。
這樣慢吞吞的走了沒幾步,經過一處黑暗的十字路口,辛途突然感覺背后襲來一陣寒意,猛地就一轉身,借著手機屏幕燈光,他就看到那黑人胖婦女被一個修長的黑影掠走,完全無聲無息。
下一秒,才傳來黑人胖婦女顫抖的聲音:“阿門……阿門……阿……”后面的,就聽不清楚了。
就算已經有了心里準備,此刻辛途依舊覺得背后發麻。
“人呢?是什么把她抓走的?你一定看清楚了,說,究竟是什么?你說啊。”
奎勒猛然將辛途扭著提了起來,大聲的問道,那雙瞪大的赤紅雙目恨不得吃了辛途,仿佛他就是那個怪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