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力又看了正略顯得意的韓坤一眼,仿佛被劉福求到似乎很了不起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今天其實也是被劉福給來的。正好跟唐學紅有事要談,所以就把事兒一起都堆到了半島。可沒想到。在這里不僅碰到了韓坤,居然還都是被一個人請來的。
“他也請你了?”
聽張力把話說了一遍,韓坤也有些奇怪起來。
“沒錯韓曲,你覺得會是什么事兒?”張力又問道。既然大家都是一個人請來的,這話題自然也就多了。至于以前的事情”有必要提嗎?韓坤還可欠他一個大人情呢。
“沒理由呀!”
聽到張力的問話,韓坤陷入了沉思。現在的警隊,如果沒事兒突然請了辦報紙的過來,一般在言。就是想辦假案,想讓那些記看來給自己拍拍照,留個個英勇擒賊的證據,好向上邀功。可如果真是那樣有必要請他這個防暴隊的頭目過來嗎?難道,是真的有什么大案?可根據他對劉福的了解,那個死胖子只要不是被人家殺到自己的地盤兒上。或者上面有了命令,就算有人把港督府當著他的面給燒了,他恐怕懶得動一根手指頭。何況是需要出動防暴隊的大案子?最近沒聽說上面有什么命令下來呀。再說,真要是辦假案,誰敢請張力這樣的大報老板出面?
“呵呵,你們談你們的,我還有事兒,就先不打擾了!”唐學紅對香港警界的事情沒什么興趣,看到兩人談起了這些,便主動起身告辭道。而見他要走,韓坤急忙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扔到了一邊,站起身來又跟他握了一下手,同時不忘挽留:
“唐先生,再一起坐坐嘛。反正我們還有時間”
“呵呵,實在是對不起,我真的還有事兒!”唐學紅微笑著說道。
“阿力,你看你,留留唐先生嘛!”這肯安是大人物,你得給我個機會巴結一下啊!韓坤又有些責備地看了張力一眼。
“呵呵,老唐確實很忙的。跟我喝這杯茶都得提前好幾天預約呢!韓腆,你就放了他吧。”張力笑道。
“這”臭子,真是發達了,連老子的面子也敢駁了。韓坤聽了張力的話有些不高興,不過,張力畢竟不再只是他以前的學生那么簡單了,唐學紅既然不想留,他也不敢真攔。只得在一番惜別之后,任由人家揚長而去。
唐學紅起身離去,張力和韓坤反正都是要等同一個人,又落座繼續交談。可他們都沒有注意到,大廳一角的某根柱子后面,一雙碧綠色的眼睛正緊緊盯著離去的唐學紅,同時輕輕地擺了一下手。爾后,大廳邊兒上的一個華人就起身朝著唐學紅遠遠地跟了過去。不過,這雙碧綠色眼睛的主人同樣沒有注意到。就在他下完命令之后,不遠處,一份英文報紙后面,美國領事館武官艾倫克少校的嘴角也正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只是這絲笑容很隱晦,讓人難以分清楚到底是對誰而發。
“阿力,這個唐先生到底是什么人啊?你也是,怎么不讓我多跟他套套近乎再說?”
對正在發生的事情茫然不知。沸坤雖然不敢在唐學紅面前說什么,但對張力,仗著一點兒過去的情份,他還是敢于抱怨一二的。
“這人你還是別套真乎的好!”張力笑道。
“為什么?就許你辦報紙發大財。我就不能借你的光認識幾個大人物?”韓坤明顯有些吃味兒地說道。
“這人可,你跟他接觸。不想干了?”張力瞪了瞪眼,微笑著說道。
“切,?你干脆說他就得了!”韓坤翻了翻白眼兒。打死了不信。在香港,誰會跟個半島酒店這種高檔地方明打明晃的喝茶?他又不是白癡!
“你看,說實話你都不信!”張力攤了攤手,“無可奈何”地笑道。
“你們那一期,現在還沒聽說誰混出來了。前幾個月,到是陳念富到旺角去找過我”也還只是個普通警員,我跟他們那邊兒的頭兒說了一聲,才升了高級。”
“現在的日子確實不容易過。陳念富畢業的時候好像走到了將軍澳的,是不是啊?”聽韓坤又提及自己那一期的同學,張力又順口問道。
“什么將軍澳?到將軍澳的是周誠林,陳念富去的是蔡涌!”韓坤不滿地看了張力一眼,說道。
“蔡涌?”那里后來好像有個很大的貨柜碼頭來著?張力的腦袋黑就多了一些相關的資料,可惜,打造碼頭這種事情并不是現在的他能做的到的。就算明知道現在是個好機會,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片地方保持現狀。
“你現在發達了,有機會也幫一幫這些老月學。畢竟大家也是同窗一場。雖然那些家伙現在都還只是小人物,可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本事,你今天幫了他們,說不定他們哪一天也能反過來幫你呢!”韓坤又看著張力意味深長地說道。
“好啊,如果有機會,我一定多跟他們聯系!”張力笑道。
“那就拜一個好漢三個幫嘛!”弗坤明顯從張力的笑妹,感到了種漫不經意的意思。可惜,他能說的也只有毖公”再者,張力跟警校的那些同學可沒聽說有多么熟悉的,他說多了估計也沒用。何況,他真正的意思,是希望自己有機會能跟張力“互相幫忙。”可并不是真的為那些警校學員說話。
又大約過了一刻鐘,劉福頂著滿頭的大汗終于到了。可這胖子進了餐廳,手里卻依舊拿著個。蒲扇不停地搖,很是讓人關注了一會兒,直到某個侍應生走到他面前把那已經破得差不多的蒲扇“收繳”了去,這一情況才有所改變。
“嘿,阿力、阿坤!想不到你們來得這么早啊!”
大探長很快就發現了張力和韓坤,對兩人能做到一起到也沒顯意外。直接帶著身后另外一個穿著警服的人走了過來。張力眼尖,一眼就看到了這人警服上那個小小的皇冠。顯然,這人身上雖然沒椅著紅綬帶,也是一個甲級警長,也就是俗稱的警署警長。跟他在赤柱一樣,地位雖然不高,卻也屬于相當有實權的人物。
“曾曲,想不到你也來了!”韓坤跟劉福打了個招呼,又朝那個軍裝警長問道。
“曾曲?”這人難道就是曾樣喳?張力看了那個。警長一眼也跟著站起身伸出了手去,當然,他也沒忘了自我介紹:“曾遜你好,鄙人張力”。
“不敢!”曾昭科”。曾姓警長見張力主動伸手,也急忙上前一步跟他握了一下,又接著笑道:“早就聽說過張先生的大名了。今天難得一見,久仰!”
“曾曲客氣了!”張力笑道。
“好啦好啦,今天我請你們來可是有正事兒的,別光顧著客氣了!”劉福抹了一把汗,拉著三人一起坐下,又直接對韓坤說道:“韓曲,曾樣喳能撥出來多少人?明天我可是有大事兒,需要你們的強大武力支援!”
“到底什么事啊?劉拋,我們防暴隊現在也是人手緊張,你不把事情說清楚了,曾四他也不好隨便做決定呀。”韓坤兩手一攤,拿出一副為難的模樣。
“曾曲?”張力在一邊看了曾昭科一眼,才弄明白眼前這位并不是九龍防暴隊的那個。什么“曾樣喳”。怪不得一點兒也不胖。不過,這人既然能跟劉福弄到一起,顯然也不是普通角色。只是香港這地方也真是“曾”這種不太常見的姓氏居然也能一碰兩個,而且還都是在警隊系統里擔任警長。想到這里,張力忍不住又朝曾昭科笑問道:
“曾曲你跟防暴隊的那位曾四是親戚?”
“我入警隊比較晚。跟那位曾曲沒怎么見過,還真不是很清楚有沒有這層關系。”曾昭科微笑著說道,顯得很隨和。
“少給老子裝蒜不就是想要點兒好處費嗎?老子什么時候虧待過兄弟?你去告訴肥仔,他明天把整支防暴隊都給我開出來,要是誤了老子的事兒,可別怪我不給他面子”。劉福并沒有理會張力和曾昭科的竊竊私語,只是他對韓坤的話顯然并不滿意,聽到其中的推脫之意后,立時就拍起了桌子。結果。他這一嗓子又吸引了不少人的側目。不過,看到他這么兇橫的樣子,到也沒人過來找麻煩。就連站在不遠處,剛剛收走了他那把蒲扇的那名侍應生也很自覺地躲到了柱子 “整支防暴隊都開出來?劉曲。你想打仗啊?”韓坤顯然吃了一驚。防暴隊可是配了沖鋒槍的,在香港,這可幾乎是僅次于駐港英軍的武力。
“打他個屁的仗。明天叫你們的人跟我去一趟新界,,王八蛋,對付一群村民而已,你們怕個鳥屎?”劉福瞪眼叫道。
“那也我得跟曾腆說一聲,整支防暴隊,恐怕還是得他親自帶隊才成!”又沒聽說有什么暴動,對付村民用愕著這樣如臨大敵,鬼才信你。韓坤暗暗白了劉福一眼,不過也沒敢多說。反正他只是副隊長,這種事情自然有正職去考慮。不過,腦子轉了轉,韓坤立即就想到了劉福要防暴隊出動的目的。這胖子動防暴隊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為了那件案子。
“告訴他,敢不來,功勞沒他的份兒,老子還要他好看!”劉福又威脅了一會兒,然后轉眼看向了張力。這回,他卻換上了一臉笑容:“阿力,幫個忙啦!,叫幾個有名點兒記者一起來。最好是能再叫些社會名流,你看怎么樣?”
“社會名流?。我哪認識什么社會名流?張力苦笑了一下,這就是發跡過快的副作用了。《香港人報才崛起幾個月,人脈方面是嚴重不足啊。
“你是大報社的老板,地位高。說話比我們這些小警察管用的多,一定要幫忙的啦!”劉福倒也是不見外。不過他想見外也不成,三十多萬可還被張力在手里捏著呢。
“我想想”。老子能請得動哪位社會名流?張辦呲了一下牙,把自己在香港認識的人都梳理了一遍,卻突然發現,好像除了《大公報的副主編黎維岳之外,他還真不認識什么其他的名流。當然,胡家義勉強也能算是一個,可這個新晉名流比他還不如呢!而劉福所矚意的所謂名流,顯然不是他們這種玩報紙的便宜貨色澗書曬細凹曰混姍)不一樣的體蛤”、好去外 “張先生,聽說你們報紙最近幫著那些大陸來的難民說了不少話,連華民政務司都驚動了?”看到張力陷入苦思,曾昭科突然在一邊開口問道。
“華民政務司?”張力心中一動,忍不住看了這個曾昭科一眼。這人消息很靈通啊。
“華民政務司?阿力,你能把華民政務司請來?”劉福在一邊驚道。
“那得看看!”因為最近頻頻在報紙上“為民請命”《香港人報早就接到了幾次華民政務司的函件。對方要求他們主動去華民政務司署就這些事情商談一下。可是。張力哪有什么閑功夫跟他們磨牙?所以一直都沒怎么理會。可據胡家義說,對方最近送過來的函件語氣變了許多,似乎已經有些不耐煩了。實在是不好再拖,讓他有機會還是去報個道。所以,如果在這方面下下功夫,他還是有把握能把對方請過去的。劉福的意思他早就明白了,去新界,還需要出動防暴隊。肯定是為了錦田那件英軍強奸村女的案子。不過,如果他真這么做了。肯定會惹來華民政務司更多的怒火。”港英政府都知道拖,不想管那些英國丘八,身為其屬下的華民政務司就愿意招那些人了?
“看看也好啊。阿力,這回如果沒有厲害點兒的人物壓陣,我可能就慘啦!”劉福看著張力,一臉祈求地說道。他現在只求那些名流能來,其他的都可以忽略不計。再說。到了時候,事到臨頭,想看看就真能只了?
“其實這事兒你扯上港英政府是沒有什么大作用的。別說區區一個華民政務司,我到時候就算能把律政司請過去,又能怎么樣?真要是能管,愿意管,他們還會把這么大的案子交到你一個小小的探長頭上?”港督也管不到威爾士軍營啊!”張力搖頭嘆道。
“沒錯,這件案子最麻煩的就是這一點。福曲你想的辦法雖然不錯。可如果那些英軍真的拉下臉皮。港督也說不上什么話的。”曾昭科看了張力一眼,也在一邊說道。
“劉曲,你叫我、我們防暴隊出動,該、該不是想跟英軍動手吧?”韓坤原本還有些心不在焉。不就是對付幾個村民嗎?擺擺陣勢而已!但此時此刻,聽清楚了旁邊三個人的對話之后,他卻是已經一臉煞白。英軍強妹村女的案子滿香港都鬧得沸沸揚揚,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可他卻沒想到劉福居然會這么坑他們”防暴隊?防暴隊防的是那些暴力份子,可沒說要去對付“更加暴力”的對手。憑他們手里那幾把沖鋒槍還想對付英軍?那你怎么不先給哥們兒弄幾輛坦克車來壯壯膽先?
,就你們這個模樣,還防暴隊?我看到像是想被別人強暴!”韓坤不爭氣的樣子讓利福一陣瞪眼,不過考慮到還要依靠對方撐腰。他也沒好意思說得太過份:“放心!老子讓你們去,不是讓你們對付英軍。我是怕那些村民情緒不穩”王八蛋,老子現在是兩頭打狼。那個、那個 “麻桿打狼,兩頭怕!”看劉福憋住,曾昭科淡淡地幫他續道。
“對,就是這個麻桿兩頭怕!”劉福連忙說道。
“只對付村民?”韓坤還是有些不放心。有些事兒可不是別人說了就能信的,何況是劉福這境況?這胖子表面長得不賴,白白胖胖多喜性。其實可不是什么好人。
“防暴隊歸韓曲你們管,又不是福哥說的算了。到時候出了事兒。你們如果覺得事不可為,大要以袖手旁觀嘛!”張力在一邊說道。
“就是。我說韓坤你小子就是沒點兒義氣,連尖子都信不過?。劉福也有些著惱地說道。
“我當然信得過劉曲你了,不過這件事我還是得告訴曾樣喳一聲。不過你放心,這事兒不管怎么樣,我都支持你!”王八蛋,曾胖子肯定早就知道是這么回事兒,所以才派老子過來頂缸。韓坤現在也明白了。忍不住開始在心里罵人。
“嗯!”劉福重重地哼了一聲,顯見不是怎么滿意。
“福哥,想要對付英軍,用港英政府的人是不行的。你得另找其他人”。
見劉福不滿意,韓坤開始向張力頻使眼色。張力知道自己這位教官是想讓自己幫著說幾句好話,免得讓劉福記恨。不過,想要解決這些小矛盾,前提是得讓劉福把那個大矛盾解決掉才行啊。
“香港還有什么人能讓駐港英軍賣面子?”曾昭科問道。
“香港人的中國人都怕英國人。可香港的英國人又都怕解放軍!可總不成還得讓我把解放軍請過來吧?”劉福氣咻咻地說道。他最近被這件案子都快逼瘋了。
“解放軍到是不至于,不過他們肯定管用。如果你真的能把人請過來。我保證英軍跑得肯定比鬼還快。”張力笑了笑,不過,見劉福面色不好,他也知道不好再繼續調侃。只得又正色說道:“我說的是解放軍的手下敗將!”
“手下敗將?”劉福訝道。
“難道是”國民黨!?。卓昭科首先想到了一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