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勞斯萊斯一頭撞上了賓利的車,劉福只覺愕自己的心里猛得一揪他不是笨人,在這種場合,敢拿張力的新車開撞的人肯定是有所依仗。可是,這樣當著他的面,他又不能不管。尤其是張力還是他請來的貴賓,這么多客人都在,他要是不給張力一個交待,可就丟盡了臉面了。
“福腆,怎么辦?”陳志超同樣也被勞斯萊斯的膽大舉動給驚呆了。敢這么狠撞張力的車,難道這家伙不知道前段時間美國領事的遭遇?那個叫什么羅伯特的美國佬最后還沒啟程就被美國政棄重新召了回去。前些天還有報紙說那家伙已經被美國政府打發到南太平洋的某些小島上,算在那兒養老了。怎么現在又冒出了這么個大膽的家伙?
“叫人,給我把那輛車圍起來!”劉福也是沒辦法。他已經看見了勞斯萊斯上的青天白日滿地紅旗。很顯然,張力這個全香港最著名的傾向者又把臺灣那邊兒的人給惹著了。可是這種情況下他不管不行啊。白白嫩嫩,仿佛剛出籠的大包子一樣的肥臉上早就布滿了汗珠。
“真鬧不明白。這個張力到底是怎么了,這么能招人?”陳志超也是無奈地感嘆了一聲,伸手招過來幾名便衣,朝著兩輛車相撞的地方就沖了過去。而看到他過去之后。劉福卻并沒有跟著,反而邁步往賭船的方向走去,順便還伸手招過來一名手下:
“呆會兒你看清楚了,老子如果手指向下,就叫船長立即開船 “福曲,這樣不太好吧?。那名手下有些疑惑地問道。福曲可是警界有名講義氣的,怎么今天客人還沒上船,就要先腳底抹油了?
“你管那么多干嘛?叫你去你就去”。劉福瞪起眼珠子道。
“那,那啟航儀式呢?呆會您不是還要在岸上祭媽祖的嗎?。如果就這么不明不白地把船開到公海上去開賭,惹著那位海神娘娘,給你弄幾個小風浪什么的,吃虧的可是大家伙兒。劉福這名手下的祖籍是福建。對媽祖娘娘的信奉幾乎復到了骨子里,聞言忍不住暗暗在心里想道。
“儀個屁的式!呆會兒要是不小心打起來,老子這艘船能不能離岸都還說不好呢。那不是平白地浪費了一天?劉福抹了一把頭上的虛汗,又道:“那個”讓人把香案都搬到船上去,啟航之后在船上祭祀!誰要敢不聽的,就說是我說的!”
“那好吧。可啟航之后再祭祀,媽祖會不會高興喔。雖然心里有疑問,可看著劉福那一副焦急的面孔,那名手下也不敢多問,只是又道:“我們開船,不是把您也要扔在下邊?”
“廢什么話?老子自然知道該怎么做!快去船上看著”。劉福轉過臉,看到已經開始發芒爭執的事發的點,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搓了搓手。快步走了過去。
“你小子不想活了是不是。敢拿老子的車開撞,知不知道老子是干什么的?。
朱二蛋很生氣。
他最近才剛剛學會開車。難的從曾和豐手里把這輛新車的操作權搶過來一回,正開著爽呢,卻不料被人捅了菊花兒,雖然沒傷著人,可這個氣兒卻是尤如火山一樣猛得爆發了出來。張力還沒緩過勁兒來,他就已經抽出腰間的手槍沖了出去。兩步來到車后面,也不看看賓利車的傷情,直接就一腳踹碎了勞斯萊斯的車窗,接著麻利地伸進開,然后又把勞斯萊斯的司機給揪了出來”,當然,威脅的時候。他的手槍也已經指到了對方的腦門兒上。滿臉橫肉鼓起,比北角那位橫肉臉警探郭火石還要兇狠七分。
然而,朱二蛋的氣勢顯然并不能鎮懾住對方。槍指在腦門兒上,那司機卻是面不敢色,甚至還有閑心從衣服里抽出了一包煙,自己叼了一根兒,接著竟又抽出一根遞到了朱二蛋的面前:
“呶,正宗的美國驂駐牌兒。來一根兒?”
朱二蛋怔了一下,“你。你,,老子不抽帝國主義的東西!”
“沒水準!”那司機撇了他一眼。把煙拿回來,又拿出火機給自己點著,然后“噗”地一口吐了個煙圈兒。“你們是什么人?”張力和曾和豐此時也走下了車,看到這個場景。也都是忍不住一愣。能在朱二蛋這種殺氣騰騰的威嚇之下依舊保持鎮定,悠悠哉哉地抽香煙的,他們還真沒見過幾個人。顯然,這個司機也不是普通人。
“他是我的司機,怎么,不服氣?”勞斯萊斯的后車門也打開了。首先跨步邁出來的就是一個梳著大背頭的女人,雖然這個女人的裝束確實很男性化,可張力還是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性別。
“不男不女的,,你們哪來的?”朱二蛋看了看張力,又看了看這個新出現的女人,甕奐問道。不過問話的時候他卻已經把槍收了起來”像他們這種人,直覺是非常靈敏的。他感覺得出,這個女人身邊的幾個人,包括眼前的這個司。都是跟他們一樣的角色。既,然如此,又何必拿著槍裝什么氣勢?反正這場合開槍的可能性幾乎就是等于零,他朱大連長能感覺得出來。
“你就是姓張的手下那個有名的豬蛋吧?”孔令俊不屑地掃了一眼朱二蛋,拍了拍車身:“你腦子里裝的全是豬屎是不是?沒看到姑奶奶車上的旗子?”
“你王八羔子罵誰呢?”朱二蛋大怒,差點兒又把槍拔出來。
“行啦老朱!”曾和豐叫了一聲。又給了朱二蛋一個眼神兒,示意他稍安勿躁。
“哈哈哈,大家好,沒想到今天會來這么多客人,那個,張先生。您認識這個”,女士?。陳志超終于也帶著人趕了過來,人還沒到。已經笑呵呵地開始跟張力打起了招呼。可是,沒等張力回答,孔令俊已經不屑地開口了:
“你又是什么東西?”
陳志超被咽得臉色一變。但一轉眼的功夫他就恢復了過爪,只是笑容也變得有此不陰不陽!,“這位女十。你很不禮鰓洲川 “你夠資格讓姑奶奶給你講禮貌嗎?。孔令俊連看也懶得看陳志超一眼,拍了拍手,又看向了張力:“你就是張力?長得也不怎么樣嘛”敢把姑奶奶我扔在領事館一個下午,你知不知道惹誤了我多少事情。浪費了我多少時間?。
“敢撞我的車,你知不知道你又惹下了多大的麻煩?”青天白日滿地紅旗,大背頭的男人婆,脾氣還這么壞,張力這時候要是還不知道是誰撞了自己的車的話,這段時間也是白混了。不過,雖然知道了對方的來頭,孔令俊的囂張還是讓他感到一陣反感”連葉劍英那種開國元帥級別的人物都對他和顏悅色的,你一個只會仗著家里的勢力橫行霸道的二世祖臭娘們兒有什么好囂張的?
“我惹麻煩了?呵呵”孔令俊一陣輕笑,雙臂環抱,又挑釁地看了張力一眼:“我怎么沒看到是我撞了你的車?明明是你無緣無故倒車。把我的車頭給撞了。我還沒找你算帳呢。你倒敢先反過來威脅我?”
“這位女士,我們看到。是你的車在后面突然加速,然后撞到了張力先生的車。”陳志超在一邊微笑著插話說道。他明白。敢這么明目張膽的向張力挑釁,肯定是有身份有背景,至少不是他現在可以招惹的。可是。有風險同樣也就有機遇。這可是難得的跟張力拉關系的好時機。張力跟劉福關系好,現在又幫忙出了一個賭船的主意來賺錢。劉福最愛的是什么?錢!所以,如果真的能大賺特賺。劉福等于是又欠了張力一個大人情。到時候。如果張力能幫他在劉福面前推舉推舉,他上位也就沒什么懸念了。可惜,他的證詞對孔令俊來說根本就沒有任何效力。
“你看到了?。孔令俊冷哼一聲。繃著臉瞥了陳志超一眼,“哪只眼睛?這里什么時候輪到你們這種貨色插嘴了?再亂放屁,信不信姑奶奶能讓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明壬是陰天!”張力抬頭看了一下天,笑呵呵地拍了拍陳志超的肩膀,又對孔令俊說道:“孔小姐,別老是拿不相干的人來表現你的氣勢。那很丟人,不僅丟你自己的人,還丟你老子的人,丟你媽的人!”
“噗!”
“哈哈 丟你媽的人!這話明著像是在勸說,可聽著怎么都像是在罵人。陳志超和曾和豐都忍不住一樂,朱:蛋卻直接就笑了出來。不過,孔令俊卻并沒有像幾個人意料那樣生氣。相反。她居然還朝張力伸了伸大拇指:
“早就聽說你是牙尖嘴利,果然不錯。怪不得報紙辦得那么出色。你有種,”
“謝謝夸獎!”張力微微躬身表示了一下自己的謙遜。
“哈哈,那個”兩位原來都這么客氣啊”處理好應變措施,劉福也已經大笑著走了過來,一邊走一邊朝張力和孔令俊不停的抱拳拱手:“力哥力哥,你可是來晚了。”
“你的船不是還沒開嘛。不算晚!”不過話說回來,你劉大探長的名頭還真是不賭船開業,居然連臺灣的孔二小姐也過來捧場,可真夠面子!”張力對劉福伸了伸大拇指,微笑著說道。
孔二小姐是誰?這么牛?劉福怔了一下,他長駐香港的,還真不知道什么孔大小姐孔二小姐的,倒是對孔方兄很熟悉,也很敬仰。不過,混了這么多年,他也是應變有道,聽完張力的介紹,立即就裝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對著孔令俊連連作揖:
“呵呵,沒想到孔二小姐您居然也大駕光臨寒船,那個、那個,在下真是備感榮幸兩位都是貴客,在下在船上已經準備好了客廳。要不,兩位一起上去喝杯茶?”
“寒船?”孔令俊忍不住又不屑的嗤笑了一聲,看向張力的眼神了一絲輕蔑:“這就是你朋友?還寒船,怎么就這么點兒說話的水平?”
“這個不勞您擔心。在香港。劉大探長一句話,至少能有三千技方法讓你孔二小姐寸步難行。這個水平,足夠了”。張力微笑著回道。
“嘿嘿,發威跑錯了地方,還以為這里是你們中華民國呢?。朱二蛋又在一邊插嘴冷笑道。
“也不用說別的了。你知道我是干什么來的”。孔令俊掃了一眼周圍,陳志超和其他幾名便衣已經不知不覺地將她和張力兩群人包圍了起來,劉福雖然一臉和氣和諂媚,可香港終究不是她的地盤兒,這胖子才是這里的地頭蛇。如果真打起來,她雖然可以不懼這些警察,甚至有信心手下的保鏢可以很輕松地把這些警察給全部宰掉,可張力身邊還有兩個高手,她不敢冒險。因為,當年拿槍跟龍三公子開過火之后,她就明白這世上并不是她一個人可以橫行霸道,子彈也不長眼睛。那一回在重慶的槍戰,雖然傷的都只是過路的無辜者,可被人拿槍指著射擊的滋味兒也讓她極為緊張,她孔二小姐何時經歷過那種危險?可是,不動武,只仗著身份壓人,對方根本就不在乎;動嘴皮子,張力更是占優。所以,她只有放棄爭執”畢竟,她這回過來找張力也是有正事兒的。她雖然紈绔。卻不是只會意氣用事的笨蛋:
“我想聽聽你的牛意經。如果可以的話。我可以出點兒錢跟你合作合作!”
“你不夠資格!”張力笑了一下,笑容就像孔令俊剛剛見到陳志超發出的笑容那樣,很不屑。
“你說什么?”孔令俊忍不住一怔,“我沒聽清楚。你再說一遍?。
“我說你不夠資格跟我合作!”張力正色說道。
“我好像還沒有聽清楚”。孔令俊的臉真正地陰了起來。
“那我就再告訴你一遍,我說的是:你還不夠資格!”張力一只手叉著腰伸出另一只手拍了拍自己的賓利車。“這可是我的新車,被你撞壞了,精神損失我就不找你要了,免得有人說我欺負女人。不過。車錢你還是要付的。因為,這車是我公司的公車,弈旬書曬加凹曰甩姍)不一樣的體蛤 “如果我不賠呢?”孔令俊怒極反笑。本來不想再糾纏的,可沒想到張力居然敢跟她拿大!她不夠資格?這么多年了,她還沒碰到過什么她不夠資格做的生意呢。
“那就上法庭。”張力冷笑:“我倒要看看,孔祥熙和宋霄齡的女兒。蔣介石和宋美齡的外甥女兒在法庭上是如何的囂張。是不是在面對香港那些洋毛子法官的時候,還一如在自己同胞面前那樣囂張跋卷”。
“你敢。
孔令俊頓時被氣得面色通紅。上法院?像她這種身份,只要一踏進法院,就等于是丟臉!而名聲和臉面對她這種人而言,遠比許多東西都重要的多。因為,她代表的不只是她自己,還有她身后的家族。孔氏家族,宋氏家族,還有蔣氏家族”民國四大家族,跟她有關系的就有三家,而且都還特別緊密。所以,她一個人丟臉。就等于是同時丟了三大家族的臉。雖然中華民國已經勢微,孔氏和宋氏兩大家族更是遷居到了美國,可是,他們在華人圈子里依舊有著很大的影響力,蔣介石和宋美齡更是絕不會允許她走進法庭一步,在大陸的政權已經失去。他們就只剩下那一點點脆弱的自尊心了。
“我為什么不敢?法庭本來就是裁決各種糾紛的地方!而且,洋鬼子雖然有時候很惹人厭,但他們有一句話說的好: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張力攤了攤手。依舊冷笑不停。孔令俊這種人他見的多了,也看得多了。對自己人橫蠻霸道,對外人卻又是一臉的媚相,卻又偏偏自詡了不起,身份高貴,,什么東西!
“好,你行,你有一種!”孔令俊再次冷笑。
“我當然有種,至少,我不管對著誰,都能站得很直!”張力冷笑道。
“兄弟,”
劉福悄悄地拉了一下張力的袖子。他不知道孔二小姐是誰,這只能怪他方出來的,太過孤陋寡聞”可是,如果他連孔祥熙和宋霄齡。連蔣介石和宋美齡也不知道的話,那就是白癡了。剛剛聽到張力把孔令俊的身份泄露出來的時候。他就已經聽呆了,好不容易緩過神兒來。又看到張力居然敢跟這么一個來頭巨大的娘們兒硬扛,他只覺得自己的血壓颶升,隨時都有把心臟撐爆的可能:
“兄弟,你能不能少說兩句?這,這位咱們惹不起!”
“哼!”
孔令俊冷哼了一聲。她沒想到張力居然敢這么不給面子。當年來香港的時候,她和她的十七條狗搶了《大公報那個不知道到底姓甚名誰的主編的飛機,對方也沒敢把她怎么樣,雖然這件事最后鬧得她老爹下了臺,可里面的情況遠比表面復雜的多,主要是因為孔祥熙擔任行政院長和財政部長多年,國民經濟每況愈下,已經鬧得蔣介石不滿,并不只是她的問題。所以。她也沒把那事兒往心里去,對這些辦報紙搞新的的文人也一直很瞧不起,覺得這些人只會被人當槍使,或者動動嘴皮子,真要風骨的時候,卻只會往后縮。可沒料到,架勢拉下來了。卻被人這么一直頂著,弄得她不好下臺。可是,不下臺又不行。總不能真的鬧到法庭上去,那樣的話,她這臺就更沒法下了。所以,雖然瞧不起劉福這種小角色,可這胖子的話還是讓她忍不住松了一口氣。
“怎么惹不起了?。張力安慰的拍了拍劉福的肩膀,“沒什么好怕的。就是一個被慣壞了的毛丫頭罷了,真要是他們家大人過來,就知道到底現在誰該求誰了!”
“你說誰是毛丫頭?”孔令俊忍不住又是大怒。居然敢說她是毛丫頭,她的年紀可比張力要大不少呢。
“不是毛丫頭,都活這么多年了,怎么做事還是這么不著調?。張力毫不留情地反諷了一句,“要不是知道你父母是誰,我還真看不出來您孔二小姐跟那些個有娘生,沒爹教的東西有什么區別!”
“你,”
“刷!”
“刷!”
“刷!”
張力這話就像是點燃了一個火藥桶。孔令俊身邊的保鏢幾乎同時拔出了各自的配槍,而就在同時,朱二蛋和曾和豐也都拿出了自己的武器”受此刺激,正在一邊緊張地聽著這邊對話的陳志超等人也紛紛拿出了自己的警用左輪小手槍!
“別別別,大家別動手,有話好好說”。
劉福險些哭出來。啟航大吉的好日子,怎么偏偏就遇上了這么一件惡心事兒?其他人還好說,可張力和孔令俊現在都正被超過兩把以上的手槍對著,這兩個人背后可都有要命的勢力撐腰。不管是哪一個受了傷都夠他受的,要是有人死了。那他這個大探長也不用干了,直接準備亡命天涯吧。可是,出言相勸的話。又該怎么說?他到現在為止都還沒弄明白這兩位到底是為什么沖突的呢。反正不是為了撞車這種事兒。
“這么著就生氣了?”張力卻沒有劉福那么緊張,只是笑嘻嘻地看了一臉通紅的孔令俊一眼,“你不是想跟我做生意的嗎?先把車錢賠了。再向我賠禮道歉,我就給你說說我到底有什么生意!”
“我要是不賠呢?。這時候服軟了?早知道就多帶幾個人過來,讓你好好見識見識什么叫勢力。孔令俊惡狠狠地想著,十分后悔這一回只帶了兩個保鏢出來。
“不賠也沒關系。不過,你今天要是敢動手,等你父母。還有你姨夫和姨媽知道了我到底在做什么生意,肯定能活扒了你的皮!你信不信?”張力笑道。“什么生意這么厲害?。劉福看了一眼孔令俊,小心地幫忙問道。現在的問題是張力和孔令俊都需要有一個臺階下來,可兩個人又都不愿意主動邁腿兒,沒奈何,他只好來充當這個階梯了。
“礦產!”
張力收斂了笑容,正色說道。)日08姍旬書曬譏齊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