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9章南山（二）
樊噲看著司馬芝呈上來的寶劍，卻是羞愧難當。他拿起寶劍，卻看到一人出營門出，氣喘吁吁，卻是嚴舉。
嚴舉抬手制止道：“司馬都尉，君侯思來想去，樊噲畢竟是跟隨漢王的老臣，由他處置并不合適。還請將劍收回，”
司馬芝取走了樊噲手中的寶劍，問道：“君侯又準備如何對待樊將軍？”
嚴舉沒有回答司馬芝的話，卻是面向樊噲道：“君侯卻也不愿見樊將軍，請樊將軍自行西去尋找漢王吧。”
嚴舉說完，卻是示意了司馬芝一眼，二人便一起回了軍營中，營門也隨即關閉。
司馬芝與嚴舉來到劉信營帳中。
劉信營帳內，桌案傾覆在地，公文案牘俱都散落在地上。劉信兩手握拳，渾身緊繃著，寒氣森森模樣，見到司馬芝與嚴舉回來，問道：“樊噲可是走了嗎？”
司馬芝一邊陪著嚴舉將傾覆在地的桌案抬正，一邊道：“已經走了呢。臣按照君侯的指示，將寶劍奉給樊將軍，可算是硬生生將其折辱了。”
嚴舉提出了自己的疑問：“君侯，你曾經和我們說過，千金易得，一將難求。樊噲，勇將也。為何僅僅因為小過，便棄之如敝屣呢？”
劉信坐回到了桌案前，右手揉著脹痛的太陽穴道：“勇將固然難求，但莽夫卻要不得。樊噲，一莽夫也，用其為朝歌守，是我失策了。此次行動，卻是因為他雖然表面信任我，但內心卻暗懷忌憚，還沒有曹參想得明白。竟是用三千河北子弟去向漢王表忠心，我再用其，便是辜負漢北軍全體將士！”
劉信又面向嚴舉鄭重道：“嚴舉，你要記住，將來若是用將，決不能用缺乏大局觀的將領！”
第二天天明，劉信卻不再繼續北上，反而以淇水作為依托，命令士卒挖土建立壁壘、溝渠等防御工事。果然，不等漢北軍修建壁壘完畢，楚軍兵分兩路，一路水行，一萬余人，沿黃河東至白馬津，進入淇水，另外一路二三萬人，由項羽親自率領，先占據了朝歌，控制白馬要津。
劉信站在塔樓上，望見淇水之上，楚軍船只千帆競立，一時間有些恍惚。楚軍水師規模這般龐大，是劉信未曾考慮過的。顯然，楚軍在北攻修武時便很有可能已經考慮到劉信北撤邯鄲的意圖，所以搜集打造了這么多船，便是要將制水拳掌握在自己手里。
楚軍利用充足的船只，避開了劉信在正面的防御工事，繞道南，完成了快速渡河。劉信也不得不調整漢北軍的陣型，面向楚軍。
漢軍在北，楚軍在南。雙方竟是第一次展開了堂堂之戰。
作為曾經敗在漢北軍手中的楚軍，這次要洗刷上次戰敗的恥辱。而打贏楚軍的漢北軍也渴望著延續上次的輝煌。
項羽得知劉信居然真敢和自己放開手來，堂堂正正的打一場，一時愕然。也好，這一次，他終于可以和劉信有一個了斷了。
當日，且看天上風云滾滾，風大得很，帶著春天特有的濕潤。
項羽一馬當先，他率領的中軍也要比左軍與右軍靠前，明顯屬于進攻的“鋒矢”陣型。
楚軍猶如一把鋒利的寶劍，項羽則是寶劍的劍尖。
劉信自是看出了項羽的意圖，當下抽調兩翼，格外加強了中間的力量，猶如半輪彎月。隨后號角，鼓鳴，楚軍與漢軍同時開始移動，如果是楚軍是進攻的長矛，漢北軍則是防御的盾，以楚之矛，攻漢之盾，震天的嘶吼聲，揚起塵土飛揚。
兩軍相撞在一起了。最血腥的猶如絞肉機一般的戰斗在兩軍的最中央開始展開，楚軍之矛在項羽作為矛鋒的前提下，終于是所向披靡，漢軍竟是后撤。范增卻注意到劉信在將中軍往兩翼加強，范增打了個激靈，他已經想到了劉信是要干什么了。
劉信竟是妄想要包圍楚軍！巴蛇吞象一般的想法！
須知道，楚軍四五萬人，漢北軍一兩萬人，縱然初生牛犢不怕虎，但也不帶劉信這般玩的。
但在劉信有意加強兩翼的指揮下，楚軍中路勢如破竹，兩翼卻面臨了漢北軍的頑強抵抗。漸漸將楚軍包圍出了一個弧形。劉信這次指揮戰斗，卻是改坐在了戰車之上。項羽已經能看到劉信身上隨風飄蕩的紅披風了，在他一腳踢翻了一個漢北軍士卒后，終于第一個沖出了漢北軍的陣型。
劉信所乘坐的馬車也徐徐開動，項羽一直步戰，未有騎馬，追趕不及，便折身面向漢北軍，帶領沖擊出來的漢北軍沖擊漢北軍后背。項羽驚訝地發現，漢北軍竟是比以往的漢軍更要頑強堅韌，漢軍中路雖然已經細碎，可以說陣型斷為了兩截，分別從南北兩面夾擊楚軍。
同時劉信的車馬出現在哪一側，那一側的漢北軍便爆發出更強大的戰斗力。
項羽又豈會讓劉信得逞了？當下解下后背弓弩，對著劉信馬車上的駿馬射去，一箭將馬射死，劉信坐騎本是雙馬并乘，項羽當下又取士兵弩機射一箭，將劉信車架另外一匹馬也射死了，劉信所在的馬車終于停下來。項羽當下帶著一隊楚軍沖向劉信車馬所在，待看近了，才發現馬車之人乃是有人假扮劉信。
真正的劉信并不在戰場上。
項羽當即將這一情況利用起來，大喊道：“漢北軍的將士們！何不回頭看看你們的主將，他不是劉信，劉信已經逃了！”
漢北軍將士有不少人回頭看去，楚軍卻在項伯、范增的帶領下，終于將猶如兩面墻的漢北軍士卒徹底給擊潰了。剩下的只是楚軍一面倒的屠殺！
假扮劉信之人乃是嚴舉。嚴舉被俘，帶到項羽面前。
項羽笑道：“跟著劉信那小子終究不行。以后跟著我，如何？”
嚴舉卻是破口大罵道：“汝不是君侯對手，早晚被君侯所擒！”
項羽聽了，登時大怒，一矛刺死了嚴舉。可尤不解恨，又往嚴舉身上多刺了幾矛，還命人將嚴舉給烹煮了！他就是要全天下人看一看，反對他的人究竟是什么下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