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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2劉是漁翁(二)

  第082劉是漁翁(二)

  已是深夜,但并不缺清醒之人。郡守府,張耳子張敖臥室內,除張敖外,另有一男一女兩人,男子大腹便便,紫色衣裳,作商人打扮,女人身姿婀娜,一身黑色綢布的緊身衣,作刺客打扮。

  三人圍著酒爐而坐,只是陶罐中的酒已經干涸,三人的目的也并不在喝酒上,所以任由炭火炙熱瓦罐。

  “公子可知道為何項王不接受常山王投誠嗎?”胖商人問。

  張敖想了想,回答道:“項王一向是愛意氣用事的人,他拒絕父相也是理所應當。”

  “公子此言差矣。項王意氣用事,自然不假,可他的身邊還有范增,還有項伯,他們可都不是意氣用事的人,難道看不出常山王投誠對楚國的巨大好處?”

  “難道真是劉信那廝謠言奏效,項王真以為父相以為虞氏嗎?”

  胖商人忍住了想翻白眼的沖動,耐心解釋道:“卻并不是為這個。楚國不肯接受常山王,是因為常山王的態度還不夠誠懇。若以在下淺見,若能以劉信人頭獻項王,如范增、項伯之流必然大悅,焉能不為常山王說話?”

  “殺劉信?武平侯名聲遍布天下……殺之未免不祥。”

  胖商人哂笑:“龍困淺灘,虎落平陽,殺之無害。如今劉信身邊只有英布、季布二人而已。公子只需要點頭,自有人為公子擺平此事,只是……”

  “只是什么?”

  胖商人道:“只是為表達常山王誠意,此事還需要公子坐中主持,不知道公子有這個膽量嗎?”

  張敖低頭思索許久,抬起頭來時也終于下定了決心,道:“今人為魚肉,我為刀俎,有何不敢?且隨我一起去取劉信人頭。”

  張敖帶兩人出臥室,卻見到趙氏從房內慌忙出,又看到趙氏手中的青銅物事,分明是張耳的虎符,他兩三步走上前去,從趙氏手中搶走了虎符,雙眼死死瞪著趙氏,正欲喊叫,卻被胖商人捂住了嘴唇。

  “公子,家丑不可外揚。此事還是等常山王醒,交給常山王親自處置比較合適!”

  見張敖點頭答應,胖商人這才松開了手。

  那名黑衣女子,卻是將自己原本伸出來的匕首縮回了袖口中。

  張敖帶著胖商人為他準備的人手,一共一二百人,人數不多,但皆披甲持劍,皆是邯鄲城的精銳甲士,即便以英布之血勇,季布之勇敢,也決不能對抗一二百名甲士。

  看到這許多人,張敖的氣勢也更足了些,風風火火往驛館而來。

  夜色里,只聽見偶爾的狗吠與雞鳴聲。

  越靠近驛館,張敖就越興奮。他要親手砍下劉信的人頭,想到這個可能,張敖就忍不住顫抖。

  張敖又想到自己終于可以獨自辦成一件大事了,以后父相多少也會認真聽一聽他所說的話了吧。

  一時間,陰謀家,劊子手,兒子不同的身份在張敖的心中反復雜糅著。

  他的甲士沖進了驛館。

  他的甲士包圍了劉信的住處。

  然后他被胖商人與黑衣女人制服,捆上了繩索帶到了劉信面前。

  胖商人對院落圍住劉信住處的眾甲士道:“趙相子意圖謀刺武平侯,與爾等何干?何不趁此深夜,丟下兵刃,另謀高就呢?”

  那一二百名甲士看到張敖竟是被自己人制服,早已經是魂飛魄散,胖商人此言一出,當下都是紛紛丟棄了兵刃,灰溜溜逃跑了,一時間驛館內變得安靜了許多。

  劉信款款從臥室出,看著朝自己目眥盡裂的張敖,卻是一巴掌扇在了張敖的臉面上,然后笑著問道:“你生什么氣呀?你他娘的想殺我,還不許我幫你想想辦法呢?不成器的東西!”說罷,又一巴掌扇在張傲的臉上。

  黑衣女人冷聲道:“君侯莫非被剛才的甲士嚇破了膽子,所以要扇張敖巴掌壯壯膽!”

  胖商人便是田七。黑衣女卻是他新招募的手下,叫沙曼。沙曼什么都好,就是有一個缺點,說話比較直。

  胖商人聽沙曼這般說,大叫不妙,有一句話叫做看破不說破。沙曼這樣說,君侯不要面子的嘛?

  劉信被人戳破了心事,哈哈大笑一聲,揉了揉自己酸痛的手腕,詢問田七道:“你是從哪里找來這么有趣的妮子的?”

  “君侯喜歡嗎?若喜歡,我送給你,如今戰亂,有太過孤苦無依的孩子,好女孩其實并不難找……”田七話語中一副諂媚的樣子。

  劉信嘆了口氣道:“唉,算了。這就是早成婚的壞處啊,見到漂亮的女孩子,都不敢太過喜歡了,怕讓關中的那位傷心呢。好了,說正事,如今張敖犯錯,張敖這個做父親的也就不要睡了。咱們去郡守府會會他!”

  田七道:“有一件事情卻要向君侯說明,趙姬為幫助君侯竊取虎符,被張敖發現,人已經暴露了。”

  “就說她是項王派來的吧。這個解釋也算合理。”

  劉信說著,在張敖的身上掃視了一眼,取下了張敖的錦袋,掏出來虎符,一時間心滿意足,駐足觀賞,等英布、季布來與自己會合。

  田七低頭應了聲是。趙姬竊取虎符純粹是自作主張,其中想法,大概也是不安其位,想要通過竊取虎符在劉信面前露臉。

  田七本是想要為趙姬求情,但劉信言語冷酷,做事皆依法度,一言決了趙姬的生死。

  英布與季布二人也都已從住處走了出來,看到劉信已經擒住了張敖,又得知張敖來逮捕劉信,反而被劉信設計逮捕,都是大喜過望。

  張敖是張耳獨子。張耳已經年老,生育能力減100,已經不可能再誕下另外一子,所以有了張敖,等于控制了張耳。

  而且,張敖謀刺劉信,事實俱在,劉信以此名義奪張耳之兵權,也算是理所應當。

  劉信一行人當下離開驛館,來到了郡守府門前,然后以張敖為質,進了郡守府院內,郡守府的兵將皆聽聞過劉信的威名,又看到英布一把劍放在張敖的脖頸前,如何敢阻攔?

  進入院內,劉信吩咐沙曼先趁亂放走趙姬,沙曼微微一愣,心情很快激動了起來,想到武平侯并非冷血無情之輩,激動中又帶著一些歡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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