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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九 新科兵部尚書

四九九新科兵部尚書  他從懷里取出連子寧給的奏折,高高舉過頭頂,道:“皇帝大老爺,這是俺們大人給您的信,俺嘴笨,說不清楚,信里最明白了”

眾人聽他把奏章說成信,自然又是一陣笑,不過卻都是把眼睛盯著那封奏章,就是想知道上面寫的什么馬永成趕緊快步下了玉階,拿了奏章,驗了火漆,拆開之后,把里面的奏章遞給了正德正德趕緊抖開仔細的觀看,他看的很是在仔細,臉上的喜色也是越來越濃,看到后來,那眉毛胡子都已經是抖動起來他豁然一拍扶手,站起身來,握著奏章,哈哈大笑,狀極快意  笑了好一會兒,他才是抖了抖信紙,贊嘆道:“連子寧,誠名將啊來,老馬,你讀讀”

“是,皇爺”馬永成接過奏章,尖銳悠長的聲音在大殿里回響起來“吾皇萬歲,龍體安康,臣連子寧百拜敬上正德五十二年,建奴發兵十萬南攻,敵酋乃建奴海西女真征南大將軍剛毅,朵顏三衛之福余衛出兵五萬,敵酋乃福余衛偽汗哈不出,十五萬大軍聯手,圍攻喜申衛,臣率領所部將士,浴血奮戰,惡戰十余日,擊退敵寇攻城數十次,敵傷亡慘重,在三兩萬之數臣武毅軍,亦是死傷慘重,戰死者萬三千,重傷者萬余,輕傷者不計其數,臣武毅軍,戰力唯有三成之數所幸皇恩浩蕩,敵酋因損失慘重之故改變策略,圍而不攻,每日只以游騎襲擾,欲使我大明不敗而敗,匪眾不勝而勝此等情景,若持續月余,武毅軍定糧盡人絕陷入必死無疑之絕境當是時,臣推斷,建奴出兵十萬其海西女真之腹地,定然已是空虛,臣遂起決死一搏之決心臣率領我武毅軍僅剩之騎兵八千趁夜色于水路潛出喜申衛,橫渡松花江,奇襲海西女真之腹地吾皇隆恩在上,臣之所料,并無大繆,女真防備,空虛若斯八月初十,臣率軍克復女真重鎮之薩爾滸城,斬女真首級三千恢復其舊名,古魯河衛八月十五臣率軍克復溫薩爾城,斬女真首級八千三百恢復其舊名,古里河西衛八月二十三,臣率軍克復海西女真首府葉赫城,斬首六千七百克復其舊名脫木河衛三戰三捷,另掃清女真大小城鎮無數,共斬首三萬至此,建奴海西女真已經蕩然無存,唯有孤懸喜申衛城下之數萬匪軍而已建奴匪軍聽聞消息,倉皇逃竄臣率所部奮起截擊,九月十二,于黑龍江畔與建奴匪軍大戰竟日,建奴損失慘重,傷亡過萬,倉皇退走,潛入遼北將軍所轄,臣未奉詔書,未敢輕舉妄動至于哈不出所部,屢屢犯我大明,其罪無可赦,臣便萬死,亦絕不敢作勢其脫逃,正奮起殘軍,一鼓而追經此數戰,臣之所部能戰之兵不過兩萬,損失甚重,其境凄慘,不忍目見,是故懇請圣皇慈悲,憐憫一二,糧草銀餉,存我將士之撫恤、吃食,另松花江所部之臣民損失慘重,亦是急需糧種以為安家之用祝我大明,長祚萬年祝我圣上,福壽安康  臣連子寧百拜敬上,正德五十二年九月十五,巴虎璐”

馬永成讀完,眾大臣盡皆失聲,之前聽那一句‘蕩平海西女真’,還沒有多大的感觸,感覺也沒什么,也不過傷亡看成一個數字而已而這會兒,卻是深刻的認識到了這場戰爭的殘酷激烈,是何等的艱難才能取得如此的勝利,但是這勝利,卻也是如此的煊赫這是一場場的血仗積累下來的大勝啊這一刻,所有人都意識到了連子寧的軍事才華和武毅軍的強悍戰斗力  兵部左侍郎戴章浦問道:“可有首級?”

  梁寬眨巴眨巴小眼兒,道:“有啊俺們來的時候那些首級已經硝制好了,也一塊兒運來呢不過那些馬車走得慢,怕是現在還沒到柱邦大城”

  正德滿臉的興奮激動,高聲道:“連子寧這一仗,打得漂亮真漂亮八千鐵騎襲入腹地,連戰連捷,當真是古之名將這等戰績,足以媲美漢之衛青霍去病,唐之李績蘇定方哈哈哈,我大明得此名將,何愁邊關不靖?海西女真已經被蕩平,再也翻不起什么風浪,解氣啊著實是解氣照朕看來,這是咱們正德朝,最煊赫的一場大勝”

他這話,自然是有人不認同的,畢竟將領固然是一個方面原因,卻也不是決定性的,但是他們現在自然是不敢開口掃皇帝的興致  董其昌見機最早,出列高聲道:“臣,恭賀陛下,得此名將此乃我大明之福天佑我大明”

  殿上群臣亦是齊聲高呼:“臣等,恭賀陛下,得此名將此乃我大明之福天佑我大明”

正德得意的大笑而這一刻,所有的榮耀都歸于三千里之外的連子寧,自今日起,他隱隱然已經是占據了大明第一名將的寶座,這古之名將的稱號,是實打實的落在頭上良久之后,這山呼海嘯一般的聲音在安靜下來  正德朝著江彬道:“忠誠侯,這次武毅伯可是實打實的功勞,你孟浪了”

“是,陛下臣惶恐”江彬趕緊哈了哈腰,請罪道不過他心里可是一點兒都不惶恐,他知道,在剛才那等環境下,就需要一個人站出來質疑一下,皇帝雖然口頭責備了一下,但是心中肯定是念著自己的貼心的  果然,正德擺擺手道:“你也是一片苦心生怕連子寧做出錯事,卻也不怪你,退下”

“謝陛下”江彬謝恩退入列中  一直一言未發的楊慎出列道:“陛下,武毅伯奏章中提及,連番血戰之后,損失慘重,糧草餉銀都是奇缺處境很是困難,要不要先議一議如何支援松花江那邊兒?”

一邊還在跪著的桂萼眼中閃過一道感激,他知道楊慎這也是為了給自己開脫今兒個議了武毅軍那邊兒的事兒,自己這邊的處置,自然就會延遲說不定能拖到明日,而中間這一天的功夫,就是大有可為,活動一番,說不定就可化險為夷楊慎此人,在朝中廣結善緣,并不以首輔的威勢壓人,而自身的文章才學,治國的才能也是頂尖的,也因此威望才是大明開國以來首輔中數一數二的  正德點了點頭看了桂萼一眼,卻是眉頭一皺,冷笑道:“桂萼,你還跪在這兒做什么?”

桂萼愕然,剛以為事情有所轉機卻沒想到又是變生肘腋楊慎也是心里一震,皇帝這般反應,明顯是要跟桂萼過不去的了擺明今天就是鐵了心思要整治桂萼一番,這桂萼到底做什么事兒?竟然惹得皇帝這般生厭  “桂萼,你真應該感謝連子寧才是我今兒個聽了東北大捷,蕩平海西女真的消息心情著實是不錯,要不然,你可就要去錦衣衛詔獄里面蹲著了”正德淡淡的說完,忽然高聲道:“傳旨,兵部尚書桂萼,玩忽職守,邊關大敗而不上報,意圖蒙蔽圣上,堵塞圣聽,實乃十惡之不赦,本應滿門抄斬,誅滅九族,然念在爾這些年,勞苦功高,不辭辛勤之份內,特減免懲治奪其官職,三日內出京還鄉,此生再也不準入京師一步”

  “另,大同鎮總兵作戰不利,為敵寇所稱,革職,下詔獄”

正德皇帝冷漠無情的話語在殿中回蕩,桂萼面色灰敗,一臉的絕望,眼神中似乎都沒了生氣他知道,自己完了自己十年寒窗苦讀,四十年官場傾軋攀爬,無數個白天黑夜的勾心斗角,那些曾經的榮耀和權勢,都隨著這位至尊的這一番話,而隨風一去絕還期了自己這官兒,當到頭兒了大殿安靜的針落可聞,群臣都是心中震驚,紛紛猜測著桂萼到底是做了什么,竟然是這般觸怒了皇帝要說桂萼之前的官運都是很不錯的,一路暢通,去年是從兵部尚書的職位上進了內閣四輔,基本上是步入了整個大明文官團體的最高殿堂,而且桂萼年紀也不是了老大,眼瞅著內閣的排名的前三位誰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他就能遞補上去,說不定還能往上走走,靠一靠所以看好他發展潛力的朝臣相當不少,自從遞補了內閣四輔之后,已經是很有不少京官兒投靠到了他的門下,為其奔走效力甚至在京外的那些地方官兒,每到年節時分,也很有不少都是派家人拉著大車,給桂萼送禮,兵部尚書府邸外面那也是人頭攢動,熱鬧的宛如菜市場一般可以說,他門下走狗在這朝堂之上,絕不下于五十人但是此刻,所有人都是噤若寒蟬,沒有一個人敢開口說話以往朝堂之上的黨爭,也是很不少的,但是那時候,都是大臣和大臣在斗,或者是大臣集體和皇上在斗采用的模式基本上是小卒子跳出來沖鋒陷陣,大佬在后面指揮,而這時候,皇帝扮演的多是一個裁決者也就是所謂裁判的角色,而大臣們,則是運動員的角色就算是皇帝震怒,各打三十大板,也只是小卒子挨打,后面的大佬波及不到而群臣聯合起來和皇上斗的時候,皇上也是無可奈何,只能認栽但是今兒個這情況,卻明顯是皇帝要把桂萼鬼大人單獨拉出來斗一場——而且也確實是桂萼一時不小心,給皇帝拿住了把柄這可就不好辦了殿上群臣之前聯合起來跟皇帝斗的時候,一要事先串聯,二要有一個威望足夠大,官位足夠高的權力人物作為發起,但是今兒個皇帝不知道怎么了,突然發難這就導致眾人都是一盤散沙要知道,若是一幫人蹦出去反對,那皇帝也得掂量掂量,而若是一兩個人出去,那就是給桂萼陪葬的份兒顯然,沒人愿意當這個出頭鳥兒雖然原先桂萼在兵部也是頗為培養出一些心腹來,但是自從他進了內閣之后兵部的事兒,也就不怎么管了,這些人已經是被左侍郎戴章浦紛紛分化了,這會兒戴章浦還巴不得他倒霉呢,自然也每人跳出來楊慎左右看了看終究還是輕嘆一聲,眼觀鼻,鼻觀心,箴默不語他明白,皇帝已然是下了決心了,這會兒自己跳出來質疑,不但沒有用處,反而會惹上一身騷若是失了皇帝的信任,這首輔,也就當到頭兒了  見無人敢反對正德心中是快意,他擺擺手:“把他拉下去”

便有御前侍衛帶刀官進來,把已經癱軟成一灘肉泥兒的桂萼給拖了下去,桂萼灰敗的眼睛忽然爆射出光芒,狠狠的盯住了臉上毫無表情的戴章浦眼神中的惡毒怨恨,似乎能燃燒成的熊熊烈焰他剛才仔細尋思了好半響,自己這段時日也沒做什么,不過他猛然間想起,自己這段日子,似乎跟滁王走的太近了他此刻心中大悔其實桂萼也是聰明人,也知道參與帝王家事乃是人臣之大忌,可是他眼見正德春秋日高,前一段時間是從宮中傳出嘔血昏迷的消息來,因此便開始為身后打算于是這段時日便和即位大有希望的五皇子滁王走的迫近,前幾日是在燕返樓宴飲,不過他心中驚疑,自己和滁王的接近乃是非常隱秘之事,卻緣何竟是會被皇上得知?要知道,滁王在錦衣衛中可也是頗有些勢力的,而滁王年幼的時候,聰明伶俐,頗得正德皇帝喜愛,還曾經專門讓弓馬嫻熟的江彬教授他騎馬射箭的極易,這份情誼始終都在,那么就不太可能是錦衣衛告密  他陡然想起,自己和滁王走得近,其中的引薦人,可不正是戴章浦?

那么這答案也就能呼之欲出了  自己若是倒了,這兵部尚書的寶座,還能便宜得了別人?

不過他還存了三分理智,知道自個這會兒說什么都是不頂用了,若是說出那番話來,不但于事無補,反而會觸怒皇帝,說不定連安然歸于田園也做不到這一瞬間,他心中已然是轉過了無數個陰險惡毒的主意,只是想著來日方長,再作計較  桂萼被人拖了下去之后,果不其然,正德皇帝看了戴章浦一眼,道:“桂萼去后,兵部尚書空缺,兵部乃是我大明朝廷要害,不可一日而停滯,尤其是正在此四戰之時,職責重戴章浦,你一直在兵部為官,在左侍郎任上也呆了不斷的時日了,對兵部再熟悉不過,朕命你暫代兵部尚書之職,至于下一任兵部尚書的人選,內閣稍后拿出個章程來”

  戴章浦出列,深深一禮,恭聲道:“臣,戴章浦,多謝陛下恩典,定然竭心盡力,以為我大明”

  正德點點頭,勉勵道:“你的才能,朕是信得過的”

楊慎也出列,應了皇帝之命,表示下朝之后便召集內閣商議,盡快拿出人選來但是朝堂上所有人都是看的清楚分明,這個兵部尚書,已然是戴章浦的囊中之物了,內閣又能拿出什么比他適合的人選來?何況,內閣幾位輔臣,和戴章浦關系都不錯,尤其是首輔楊慎,戴大人嫁女的時候這位可是做的女方的主婚這場如同疾風驟雨一般的政治風暴蹴呼而來,又是蹴呼而去,持續的時間僅僅不過是幾分鐘而已,但是就是在這么短短的幾分鐘的時間內,一位在大明朝中樞盤踞十幾年的內閣重臣,已經是被驅逐,被迫還鄉,此生再也沒有起復的希望而另外一位權勢人物,卻是借此又往上攀了一個臺階度快的讓人瞠目結舌,甚至現在很多人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是忽然結束了但是不少心思稍微靈活一些的,心中已經是的明了,大明朝廷的上層政治格局,已經是因為這一個看似不怎么震撼的人事變動而改變了戴章浦,必然會成為一股不可忽視的,極為強大的政治力量  要知道,這位科兵部尚書大人乃是正德三十七年的進士,今年才四十一啊剛剛過了不惑之年,大明朝有多少年沒有出過這么年輕的一部主官了?再看看其它的六部主官,內閣輔臣,乃至大理寺、太常寺、光祿寺、太仆寺、鴻臚寺的這幾位主官,其它的高層,哪一個不是頭發胡子花白了的老頭子?戴章浦才四十啊,不出意外的話,至少還有三十年的仕途可以走,這三十年時間,能走到什么地步?

年輕,這是第一優勢而且別忘了,他兩年前還不過是個兵部武選清吏司員外郎,正五品的前程而已,這兩年的時間,就已經是走到了一個文人可以在武事上行走的巔峰,堂堂的正二品大員  這是文臣在品級上的巔峰——大明朝的文官序列中,除了三公、三孤、三師是一品之外,其它的,最高的也不過是正二品而已而文官能夠封爵的又是幾乎沒有,所以現在這正二品,幾乎也是到頭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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