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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浴火重生

  當凌雁珊和她的作戰參謀團,將“怒獅”組織不顧平民生命安全,不顧破壞生態環境造成的后果,將大量生化毒氣投放到佛羅伽西亞境內這個事實公布出來,當一篇篇充滿血與淚的檄文,傳遍了整個城市,各種呼吁打倒巴那加,推翻“怒獅”組織的恐怖統冶,還佛羅伽西亞一片晴朗天空的大字報、條幅被貼遍了整個大街小巷時,精研過中國一代偉大軍事領袖[]巨著《論持久戰》的巴那加,總算是真正明白了什么叫做“陷入了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他也明白了什么叫做“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甚至他也明白了,什么叫做專業的地下宣傳工作者!

  “千萬不要試圖在佛羅伽西亞境內動用任何生化武器,這樣也許在短時間內,能取得不錯的軍事成果,但是我們可能還沒有真正品嘗到使用這些強力武器獲得的勝利滋味,就必須要去面對各種層面的反彈力量!而這些力量,也許對我們而言是足夠致命的!”

  在這個時候,巴那加終于再一次想起了金擇喜對他說過的話,“我更希望您能把這些生化武器全部銷毀,假如您愿意這么做,我們就可以直接通過外交途徑,來邀請聯合國派遣軍事專員和技術專家,來進行這項工作。”

  “我相信聯合國那些家伙,一定會樂意幫助我們消除這些數量龐大,就連他們都要戒懼三分的生化武器。到了那個時候,我們就可以在公眾舞臺上,先賺上一個不錯的印象分,到了那個時候,我會帶領作戰參謀團,通過各種渠道,進行適當的輿論宣傳,引導公眾的視線。通過這樣一系列的高姿態行動,我們可以獲得相當一部分公眾的支持。最重要的是,我們擺出這樣的態度,主動銷毀手中的秘密武器,也可以降低聯合國那些可能派兵到佛羅伽西亞參戰,幫助政斧軍平叛的國家,對我們‘怒獅’組織判定的危險系數。”

  就是得到了軍師金擇喜,巴那加帶領的“怒獅”組織,才在和佛羅伽西亞政斧軍對峙了十幾年時間,被人逼到了山窮水盡,隨時都會面對全軍覆滅的時候,依靠所謂的投誠與合作,得到了喘息的機會,并在兩年后聯合佛羅伽西亞最大的在野黨勢力,聯合叛亂一舉攻破佛羅伽西亞首都阿普那達,達到了最輝煌的頂點。

  沒有聽從軍師金擇喜的勸告,動用了那些生化武器,是巴那加最大的失誤!

  不知道有多少阿普那達市的居民,在一年前的武裝叛亂中,受到了暴徒的侵襲或搔擾,損失了大量的財物,甚至是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身邊的女人被人非禮。當這一切的一切,在軍師金擇喜堪稱大師級的統率和化解下,慢慢平息慢慢淡忘的時候,一千五百噸投放到佛羅伽西亞的生化劇毒,把所有的矛盾都再次激化了!

  不知道有多少阿普那達的常住居民,在受到劇毒輻射的區域有自己的親戚朋友。當凌雁珊帶領的作戰參謀團,將幾百篇用血淚混合在一起編撰出來的戰斗檄文,拋灑到了這個城市的每一個大街小巷時,不滿的情緒終于被點爆了!

  在短短的四十八小時內,整個阿普那達市至少爆發了三十多場規模不等的游行。沒有了軍師金擇喜的“怒獅”組織,再也沒有人能彈壓住這些恐怖份子本質的殘暴,他們用槍托和刺刀迎接了這些游行示威的民眾,當雙方的沖突達到一個飽和點,最終演化成一場場暴動時,“怒獅”組織的軍人,原本就是一群極端種族狂熱份子,他們既然可以在身上背著炸彈包,以自己的身體和生命為武器四處破壞,他們現在手中有武器,面對一大群手無寸鐵的民眾,他們還有什么好猶豫的?

  “怒獅”組織的軍人,沒有橡皮子彈,他們一開槍,射出來的就是鉛心被甲彈;“怒獅”組織的軍人沒有浪費子彈的習慣,他們一舉起手中的武器,就將槍口對準了面前的平民;“怒獅”組織的軍人也沒有催淚彈,他們投到游行隊伍中間的,就是貨真價實的俄羅斯生產高爆手榴彈!

  整個城市里到處都是槍聲,到處都是抱頭鼠竄的民眾,到處都是揮舞著木棍、裝著刺刀的步槍,對著這些公眾亂打猛揍的士兵。

  一具具血淋淋倒在路上的尸體,這其中有那些游行示威卻慘遭屠殺的公眾,也有死在特種部隊狙擊手槍口下的“怒獅”軍人。

  望著那一具具尸體,望著身受重傷,躺在血泊中,仍然不停的顫動,還能一邊慘叫一邊呼救,卻沒有任何人會理會的傷員,就連趙劍平這樣身經百戰的職業軍人,臉上也露出了不忍的神色。

  凌雁珊輕掃了一眼身邊負責寸步不離保護她的趙劍平,問道:“你同情他們?”

  “是的。”趙劍平輕聲道:“他們只是一些無辜的平民,他們面對全幅武裝又心狠手辣的‘怒獅’恐怖份子,只會被人象羊羔一樣屠殺,甚至連反抗的機會也沒有。而我們布置在各個位置的狙擊手,不斷狙殺那些士兵,只能激化他們之間的矛盾,讓只能讓那些本來就心狠手辣的恐怖份子變本加厲的更加瘋狂罷了!”

  凌雁珊沉聲道:“你知道我對佛羅伽西亞平民的感覺嗎?”

  趙劍平搖了搖頭,他清楚的知道,自己這一輩子也別指望能追上凌雁珊的思維節奏,更不要試圖去了解這個年齡比他要小上十幾歲的女孩子,內心的真正想法。

  凌雁珊站在他們租用的房間里,透過用防彈玻璃做成的窗戶,凝望著大街上那一幕幕用血與火融繪成的畫面,她一字一字的道:“憐其不幸,怒其不爭!”

  “巴那加為了達到自己的政治目標,無所不用其極,他們用人體炸彈襲擊平民,他們制造出一系列血腥事件,靠撥種族仇恨來招兵買馬,就連那些為他效忠獻身的追隨者的女人也不放過,還利用她們成立了‘黑寡婦’敢死隊。在佛羅伽西亞,誰不知道‘怒獅’是一個什么樣的組織,誰又不知道巴那加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可是在這種情況下,仍然愿意有人和巴那加合作,向他出賣軍事情報,出賣軍火,甚至是聯手合作!否則的話,以巴那加手下那批烏合之眾的作戰能力,又怎么可能和佛羅伽西亞正規軍隊對抗十年之久?!”

  說到這里,凌雁珊的臉上已經滿是譏諷的笑容,“一些人為了自己的利益,與虎謀皮也就算了,當阿普那達的市民發現巴那加已經打進阿普那達,整個城市都爆發了激烈戰斗的時候,這些平民如果愿意攜助政斧軍奮起反抗,這個城市也未必就一會定淪陷。可是結果呢,這些平民全部選擇了逆來順受,他們甚至有相當一部分人,也加入到‘怒獅’叛軍打砸燒搶的隊伍里。趙劍平,你能猜到他們當時的想法嗎?”

  趙劍平思索了半天,才回答道:“他們大概認為,自己逆來順受做一個順民,就能安然無恙吧,畢竟‘怒獅’組織也是人,他們更希望占領的是一個人口從多,充滿活力的城市。至于趁火打劫,我想這種事情在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都不缺乏這種生活在最底層,對社會對政斧心存不滿,早就想找機會發泄一下,并趁機撈點油水的人物吧?”

  凌雁珊搖了搖頭,“你說的只是事物的表面現象,而忽略了形成這種局面的本質。”

  “打個簡單的比方吧,如果說巴那加帶領的‘怒獅’組織,是一個窮兇極惡的強盜的話,以‘自由、明煮’為主色調,行事溫和的現任佛羅伽西亞政斧,就是一個彬彬有禮的紳士。趙劍平你說說看,強盜想要打劫身上帶著大量現鈔的紳士,兩個人大打出手,那些路過的旁觀者,會支持哪一個?”

  看到趙劍平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凌雁珊斷然道:“那些旁觀者,絕大部分會做出有兩個選擇,第一個選擇,是兩眼一閉,當作什么也沒有看到,直接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只要自己沒事,管他誰死誰活?選擇這個方式的人,絕對占了大多數!”

  趙劍平暗中點了點頭,這的確是絕大部分人,面對危險時為了保護自己,而做出的反應。

  “而還有一部分人,他們非但不會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反而會沖上去,幫助那個強盜去進攻紳士。”

  凌雁珊冷笑道:“因為他們心里很清楚,幫助紳士去攻擊強盜是危險的,不但因為強盜手里有刀,更因為強盜心狠手辣,如果最后還是強盜獲勝的話,不但那個紳士姓命難保,就連他們這些人也同樣會一起完蛋。但是他們去幫助強盜打倒紳士的話,強盜勝利了一高興,說不定還能讓他們分上一杯羹,得到一點甜頭;就算是是紳士獲得勝利,那個紳士對他們的行為會很生氣,但他畢竟是一個紳士而不是窮兇極惡的強盜,最多也只是口頭上教育他們幾句,最終還會揮手放過他們。”

  趙劍平瞪大了眼睛,脫口道:“欺善怕惡?!”

  “對,一語中的!”

  凌雁珊沉聲道:“欺善怕惡是生物在進化中,為了適應大自然的規律,有效讓自己的種族繁衍生存,而擁有的一種自我保護本能。恐怖份子就是利用了人類這種欺善怕惡的特姓,才能為所欲為。我想追隨在這些所謂‘領袖’身邊的人,徹底被宗教洗腦的,愿意為領袖獻身的狂熱的份子只是極少一部分,絕大多數成員,還是欺善怕惡的家伙吧!”

  “戰俠歌帶領了十萬民兵,對有足足八千名‘怒獅’組織軍人防御的陣地,發起了最瘋狂的進攻,按照軍事常識來推斷,他們就算人數再多一倍,也無法攻陷用鐵絲鋼、雷場、機槍組成的縱深防御網,可是他們卻成功了。就是因為,那些因為欺善怕惡才凝聚在巴那加身邊的人,發現了一批比巴那加更狠,更瘋狂,更敢拼命的人!當他們目睹了自己戰友的死狀,見識了那批早已經生無可戀的難民,最瘋狂血腥的一面后,就是因為他們欺善怕惡的自我保護本能驅使,他們才撤離了陣地,把通向阿普那達的路,拱手讓給了戰俠歌和他率領的那批難民!”

  說到這里凌雁珊突然笑了,她輕笑道:“巴那加這些年活得順風順水,他早已經習慣了使用‘欺善怕惡’這件順手的武器。但是他也許忘了,‘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個真理。當我們面前這些猶如兔子般膽小的民眾,被逼得退無可退,讓無可讓的時候,在絕對恐懼的狀態下,他們爆發出來的反擊力將會是絕對的驚人與瘋狂。要知道,兔子急了,還會吃肉呢!”

  趙劍平閉上了嘴巴,在這個時候,他突然想起了在中國曾經發生的一個真實的故事。有兩名持槍匪徒趁夜潛進了一個普通的平民家庭里想要盜竊財物,結果驚醒了這個家庭的男主人。面對兩枝手槍黑洞洞的槍口,和兩個一看就不是好人的強盜,無論是這個家庭的男主人還是他的妻子或者是他只有十五歲的兒子,都理所當然的選擇了沉默和忍讓。但就是在這種情況下,也許是男主人做出了什么讓強盜誤會的動作,也許因為太緊張導致槍械走火,一名強盜打傷了男主人。

  結果,男主人的妻子倒在了地上,而他的老婆,和他年僅十五歲的兒子全瘋了!他們不顧一切的撲了上去,他們用拳頭打,用指甲抓,用牙齒咬,憤怒已經讓他們戰勝了人類欺善怕惡的本能,憤怒已經讓他們忘記了槍械這種武器的可怕。

  后來……兩名手持槍械的強盜,一個被打瞎了眼睛,倒在地上不停的哀嗥,另外一個被打得從四樓跳下去,最終摔斷了自己的大腿。

  這就是所謂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

  想到這里,趙劍平的身體忍不住狠狠一顫,冰冷的汗水在瞬間就浸透了他的內衣,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終于想明白,為什么凌雁珊會想盡辦法,重新點燃阿普那達市的火焰,會利用種種方法,把“怒獅”組織的人逼得原形畢露,對著手無寸鐵的游行群眾,舉起了手中的武器。

  “對,我就是要他們嘗到流血的滋味,我就是讓他們親眼目睹死亡!沒有真的痛過,沒有流過血,沒有流過淚,一個已經習慣了軟弱,習慣了向強權和恐怖份子低頭的民族,又如何能學會戰斗?!沒有這種最強烈的對比,他們又如何知道,讓一個紳士和一個強盜來管理他們,有什么本質上的區別?!沒有這種狂烈到極點,痛徹心扉的憤怒,他們又怎么可能得到足夠的力量,一股作氣把‘怒獅’這樣一個恐怖份子,連根拔除?!”

  迎著趙劍平不敢置信的眼神,看著趙劍平大大張開的嘴,凌雁珊挺起了自己的胸膛,她輕聲道:“你不是他的徒弟嗎,你不是一生都想追隨他,學習他的戰術與風格嗎?我想你應該很清楚,以少部分人的鮮血,來喚醒整個民族的覺醒,用短暫的刺痛,來換取長久的和平與幸福,這就是他一貫主張的,必殺的哲學啊!”

  趙劍平澀聲道:“在這方面,你已經青出于藍了!”

  “你還沒有想明白,戰俠歌為什么要把這場軍事行動,命名為地獄火嗎?”

  凌雁珊霍然轉頭,她盯著趙劍平,沉聲道:“戰俠歌一向不主張依靠聯合國出兵,來平息佛羅伽西亞的內亂,這樣看起來仿佛是下了一劑猛藥,強行壓制住了‘怒獅’這顆毒瘤,但是大浪過后,石頭仍然會留在河底的淤泥里,只要得到適當的環境,‘怒獅’組織仍然會死灰復燃。就算是他們的首領巴那加也得到了應有的下場,但是在權力的驅使和誘惑下,誰能保證不會有第二個,第三個,甚至是第一百個巴那加,重新利用挑撥民族仇恨,揚起了手中的恐怖之劍?!戰俠歌就是希望讓這個民族,在血與火的痛苦中,在一個變誠仁間煉獄的城市中……浴火重生啊!”

  凌雁珊的雙眼中,緩緩騰起了一股已可分金碎石的精芒,在這個時候,她竟然出奇的想到了一首今古絕句:

  青海長云暗雪山,孤城遙望玉門關。

  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

  嘴里重復著“不破樓蘭終不還”這一句詩,凌雁珊已經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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