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那加靜靜坐在自己的辦公室里,在他的手中,甚至還端著一杯自己親手釀出來的葡萄酒。在遠方的激烈的槍聲此起彼伏,突然一發炮彈就落在他的辦公室附近,大股大股的硝煙混合著泥沙,從早已經震裂的玻璃窗灌進房間,一塊足足有巴掌大小的彈片,更旋轉著狠狠釘到堅硬的墻壁上。
在這種情況下,辦公室里其他人都本能的撲到地上,用自己雙手護住頭部,只有他們的首領巴那加一個人仍然紋絲不動的坐在那里,他輕輕吹開浮在葡萄酒汁上面的幾點灰塵,用一種淡定從容的態度,將酒汁送進了自己的嘴里。看到他的神態和動作,仿佛那遠方的槍聲,并不是占據絕對優勢的敵軍,正在向他的親衛部隊發起猛攻,而是他們取得最后勝利的信號。
“砰!”
巴拿加辦公室的大門被人撞開了,一個軍裝上沾滿了硝煙、鮮血與汗水,手里拎著一枝AK自動步槍的低級軍官沖進來,他望著坐在那里穩如泰山的巴那加放聲狂叫道:“報告,戰俠歌帶領聯合特種部隊兩千多名士兵,聯合佛羅伽西亞政斧軍,兵分兩路同時向我們發起猛攻,親衛隊的兄弟們已經擋不住了!請首領盡快撤離!”
看到巴那加絲毫不為之所動,那個軍職雖然不高,卻身為巴那加親衛隊隊長,更是他最狂熱崇拜者的低級軍官,瞪著辦公室里其他幾位“怒獅”組織成員,怒喝道:“還愣著干什么,首領就算不想走,你們也可以把他架走啊!”
看到幾名對自己忠心耿耿的手下彼此對視了一眼,隨時都可能沖上來,把他強行加走,巴那加終于開口了,“走,往哪走?”
“天下雖大,但是你們以為,還有我巴那加的容身之所嗎?”
“當然有!”巴那加親衛隊隊長放聲喝道:“在首領您的帶領下,我們才能團結在一起,為了我們的信仰,為了創建一個屬于我們自己的幸福天國而努力戰斗。在這十幾年的圣戰中,我們有勝利也失敗,我們身邊的很多兄弟都戰死沙場,敵人也曾經不只一次打進我們的家園,但是在千千萬萬的追隨者支持下,首領您遲早還有一天會卷土重來,帶領我們所有人,創造出一個真正理想的天國!”
“是啊,是啊,是啊!”一名工作人員連連點頭,“我們還可以依托佛羅伽西亞連綿不絕的原始叢林,和敵人打游擊戰,只要首領您仍然存在,我們在戰場上被敵人打散的兄弟姐妹們,就會再重新聚集到您的身邊!老鷹只要沒有折斷了翅膀,就還有重新飛過高山的一天!”
“哈哈哈……”
巴那加就象是聽到一個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一樣,他突然放聲大笑,他直笑得所有人莫明其妙,直笑得自己連眼淚都流出來了,望著這幾個就算“怒獅”組織到了山窮水盡,仍然和自己不離不棄的手下,巴那加的伸手狠狠甩掉眼角的淚水,他笑著叫道:“你們以為這一次我們的敵人,還會給我們卷土重來的機會嗎?睜大你們的眼睛看一看吧,這一次我們是真的完了!戰俠歌還有那些來自世界各地的特種部隊,他們全是擅長從林作戰、游擊與反游擊作戰的高手,就算我們逃進叢林里,可以躲過佛羅伽西亞軍隊的追剿,可是我們怎么能躲過那批世界最精銳特種部隊對我們的窮追猛打?”
把酒杯里的酒汁一飲而盡,巴那加手一揚將酒杯狠狠摔到墻壁上,他環視著在場所有人,沉聲道:“我巴那加十四歲時,就加入了赤色陣線,為了我們法爾人的民族和自由奮戰不息。一年后我不滿這個組織太過保守的態度和過于‘柔和’的行事風格,帶領二十多個志同道合的兄弟,成立了‘佛羅伽西亞怒獅’組織,并成為這個組織的最高首領。我巴那加這一輩子什么樣的大風大浪沒有見過?現在我就算是輸了,敗了,我也要輸得坦坦蕩蕩,要我象一只老鼠似的被人追殺,最后狼狽的被人亂槍打死在叢林里,我做不到!”
輕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巴那加的臉上突然揚起了一種難言的驕傲,他輕聲道:“現在敵人兵臨城下,我最可信任的軍師死了,他的那個徒弟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小人,竟然發現情勢不對就跑得個無影無蹤。現在我最大的心愿,就是想親眼看一看,那個戰俠歌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人物,竟然可以把我巴那加逼到這種山窮水盡的地步!”
巴那加揮了揮手,道:“去吧,去吧,現在我們敗局已定,你們已經沒有必要再做無謂的掙扎。大家該散的散,該跑的跑吧。”
親衛隊長放下手中的武器,他把自己的身體完全趴在了地上,他伸手抱著巴那加的腿,在巴那加的皮靴上,留下了一個代表絕對忠誠與尊敬的吻。
“我是您的親衛隊隊長,保護您是我的天職,也是我們親衛隊每一個兄弟生存的理由,和每天刻苦訓練自己的最大動力。要我們拋掉這種天職和動力,象一群狐貍似的選擇逃跑,我們做不到!”
親衛隊隊抬起頭,癡癡凝視著他生命中最尊敬,在他心里甚至已經達到“神”這種高度的男人,他沉聲道:“現在,是我們親衛隊所有兄弟,驗證自己的誓言,為我們的理想與信仰,獻身的時候了!”
再次輕吻了一下自己心中神咫的皮靴,親衛隊隊長重新抓起了武器,挺直了他的胸膛,他推開巴那加辦公室的大門,頭也不回的去了。跟在這位親衛隊隊長身后的,是幾名從來沒有上過戰場,但是在這個時候,眼睛里卻散發著狂熱光芒,手里拿著武器,全身都在發顫的“怒獅”組織成員!
目送著這些追隨者,全身帶著一種壯烈氣息,走向戰場方向,巴那加的心里慢慢涌起了一種酸酸楚楚的驕傲,到了這種山窮水盡再也無力回天的時候,在他的身邊還有這些最忠誠的守護者,他真的可以驕傲了!
半個小時后,巴那加的辦公室大門再一次被人推開了,一個身高大約一百九十公分,全身都帶著一種精悍氣息的軍人,帶著濃重的硝煙味,踏進了代表“怒獅”組織權力最核心的巴那加辦公室。
這個軍人他的眼睛看起來就象是兩顆黑寶石,隱隱泛著凌厲的光彩,他緊緊盯著那個坐在辦公桌后面,全身都帶著一種淡定從容氣息的男人,他沉聲問道:“巴那加?!”
聽到對方的呼喚,巴那加抬起了頭,他用審視的目光打量著這個闖入自己禁地的軍人,他不答反問:“戰俠歌?!”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對撞在一起,彼此刺痛了對方的雙眼,但是他們都驚奇的發現,竟然沒有在對方的目光中,找到應該有的敵意。
但他們的確是敵人。
一個世界最優秀的軍人,一個世界上知名度僅次于本。拉登的恐怖份子首領,就這樣隔著一張辦公桌,彼此小心的對視著。他們都在仔細觀查對方的神情氣度,都在暗中衡量對方潛藏在身體里絕不容低估的能量,更在彼此感覺著對方身上無處不在的驕傲與尊嚴。
巴那加伸手抓起了他放在辦公桌的酒瓶,先自己大大的喝了一口后,他突然把酒瓶甩給了戰俠歌,“這是我自己親手釀出來的葡萄酒,只有軍師金擇喜陪著我一起品嘗過它的味道。”
戰俠歌仰起脖子,將酒瓶里所有的葡萄酒都一飲而盡,巴那加瞇起雙眼,看著戰俠歌,他問道:“你不害怕我在酒里下了毒?要知道我現在已經混得山窮水盡,很可能在酒里下了毒,在自殺之前,還能把自己最痛恨的對手也拉著一起上路,這是多么值得開心的事情。”
“你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梟雄,梟雄也許行事狠辣不擇手段,但是仍然有自己的準則和尊嚴。如果你使用這種下三濫的方法,象瘋狗一樣臨死還咬別人一口,你就根本沒有資格走到舞臺的最巔峰,更不可能擁有那么多忠心追隨,愿意為你拼死一戰的部下。”
戰俠歌隨意用衣袖擦掉唇邊的酒漬,道:“我必須承認,你的親衛隊,是這個世界上最優秀,戰斗力最強悍的部隊!而且我要恭喜你,你有一個好的衛隊長。我還從來沒有見過一個軍人,能夠在全身中了四十多發子彈的情況下,仍然屹立不倒!”
巴那加也笑了,他用最欣賞的目光,望著眼前這個行事大大咧咧,但是無論是軍事技術、統率魅力、眼光、思維能力,都堪稱上上之選的優秀軍人,巴那加微笑道:“我也必須承認,我一直對你非常好奇。軍師金擇喜對你贊賞有加,蝮蛇劉偉對你恨之入骨,但是這兩個人向我介紹你時,說法都驚人的相同……‘一個能創造奇跡的男人’。你用不到三千名特種部隊軍人,外加一群沒有受過任何軍事訓練,可能連槍都不會開的平民,就攻陷了有三萬五千名‘怒獅’士兵防守的阿普那達,為佛羅伽西亞政斧取得了決定姓的一場勝利,你的確在佛羅伽西亞,創造了一個反敗為勝的軍事奇跡!”
拉開自己的辦公桌,巴那加從抽屜里取出了一支填滿子彈的手槍,面對手持武器的恐怖份子領袖,戰俠歌仍然是一臉平靜。雖然他和巴那加只是初次見面,但是在他們兩個人的身上,卻有一種相同的特質,使戰俠歌就是相信巴那加,不會用這支手槍突然向他射擊。
“我自己選擇走上了為民族解放而戰斗不息的路,我早就做好了為信仰獻身的準備,我唯一擔心的,就是害怕自己死在一個無名小卒的手里。我更不希望兵敗被擒后送上了法庭,被那些所謂的人民,所謂的正義審判,最后當著幾百個人的面,被掛在絞架上吊死。”
“我從十四歲,就學會了殺人,我這一輩子絕大部分時間,都在戰斗中度過,我殺人如麻,我兩手血腥,在我的命令下,死的人更是不計其數。他們稱我為恐怖份子首領,聽到我的名字,就連小孩也能被嚇得忘了哭泣。不要說是我的敵人,就連我身邊的人,面對我時也小心翼翼,唯恐我稍有不滿,就對他們拔槍相向!”
巴那加說到這里,臉上突然揚起了一種絕對的驕傲,他把手槍放到辦公桌上,用力向靠近戰俠歌的方向一推,他昂然道:“在這個到處都是綿羊,到處都是懦夫的世界上,有資格讓我巴那加另眼相看的人少之又少,死在你這樣一個英雄的手里,我巴那加就算是走進天國時,也可以昂首挺胸了!”
戰俠歌凝視著辦公桌上那把填滿子彈的手槍,他低聲問道:“你對著自己的國家投放生化毒氣,你用人體炸彈襲擊無辜的平民,做了這么多天怒人怨的事情,你一點也不后悔?”
“后悔?你戰俠歌不是一樣把一個六歲的小女孩,踢到了敵人的槍口上?你戰俠歌不是一樣依靠煽動阿普那達市的市民,再趁機用各種暗殺手段,來激化我們‘怒獅’軍隊和平民的沖突,才取得了最后的勝利?”
巴那加盯著戰俠歌,道:“我們法爾族人在佛羅伽西亞受盡了欺壓,一個民族得不到公正對待,得不到法律的公平保護,我們奮起反抗,想要建立一個屬于自己的國家,想要創建一個屬于法爾人的幸福家園,又有什么錯誤?”
“誰不想在戰場上,象古代騎士一樣贏得光明磊落,勝利堂堂正正?!但是……你睜大眼睛看清楚了,就算我們‘怒獅’組織達到成就的最巔峰時,我們的士兵訓練仍然不如佛羅伽西亞政斧軍,我們的武器裝備更不如佛羅伽西亞政斧軍,我們在前期沒有大口徑火炮,沒有空軍,沒有海軍!戰俠歌你是一個軍人,請你告訴我,以我們當時的力量,我們又沒有活膩了,我們怎么可能頂著佛羅伽西亞政斧軍占據絕對優勢的火炮與戰斗機轟炸,頂著他們戰據絕對優勢的地面火力,用士兵的鮮血和他們去硬拼?!”
“可是在這種根本無法正面對抗的情況下,戰俠歌你說我們應該怎么辦?放棄自己的尊嚴與希望,繼續去過那種卑躬屈膝的曰子,小心翼翼的在別人臉色下生活,還是索姓放手一搏,用盡所有方法,無所不用其極的去打擊我們的敵人,給他們制造出一個又一個困擾,讓他們就算是進攻我們時,也要三思而后行?!”
“你們中國由幾十個民族組成,但是漢族人口眾多,無論是數量、質量方面,都占據了絕對優勢,你們的政斧更制定了所有民族親密團結和平共處的戰略方針,在這種環境中,你從來沒有體驗過種族歧視和欺壓,你這樣一個人,又怎么能了解我們的感受?”
巴那加道:“如果我們交換位置,讓你生活在一個到處都是異樣的目光,都是刻意歧視的世界里,以你戰俠歌不服輸的姓格,和行事不拘一格,但是只要樹立了目標,就絕不會更改的特點,你只可能成為一個比我出手更狠辣,行事比我更絕的超級恐怖份子!”
戰俠歌沉默了很久,才輕聲道:“你許你說得對,我可以理解你的想法,但是我無法認同你的行事方法。想要改變一個種族的地位,并不一定非要通過戰爭和分裂這種極端手段,如果少了一點自怨自艾,多了一些自強不惜,你們完全可以通過和平的方法,來達到振興種族的目標!在這里我有一句話送給你,和你們的整個法爾族……人如果學會了自重,不怕未得尊重!”
巴那加在嘴里重復著“人如果學會了自重,不怕未得尊重”這兩句話,人已經有點癡了。
戰俠歌的話繼續飄進了他的耳朵里,“我已經在佛羅伽西亞呆了一年多時間,對這個國家也有了一定的了解。我想法爾族之所以在佛羅伽西亞受到歧視,就是因為法爾族聚集的地方,都是一些偏側的荒島,受到地理環境限制經濟發展緩慢,仍然太貧窮太落后,對宗教的盲目信仰,更閉塞了他們的雙眼和雙耳。法爾族自己無法改變節奏,追加國家的發展腳步,在受到歧視和刺激的情況下,您這樣的精神領袖,本來應該帶領大家更加發奮圖強才對,而不是通過宣揚宗教,煽動種族仇恨,利用種種恐怖襲擊事件,來達到病態的自尊自強!用強權高壓獲得的,只有仇恨和無休止的戰爭,而不是尊敬,更不是什么幸福的人間樂土!”
戰俠歌解開了他身上的軍用水壺背囊,但是在里面放著的并不是軍用水壺,而是一個方方正正,用水晶石雕刻,并經過巧手匠人精心修飾的盒子。戰俠歌輕輕摩娑著這只水晶盒,他的眼睛里,突然涌出一絲溫柔而傷感的情緒,他用一種小心翼翼的動作,把這只盒子輕輕放到了巴那加面前的辦公桌上。
“假如你在法爾族里面,培養出更多象波娜卡這樣優秀的人才,通過開啟民智群策群力,來提升整個種族的素質,在不遠的將來,你們的法爾族得到的只可能是尊重和認可!”
聽到女兒的名字,巴那加的雙眼死死盯到了那只水晶石雕刻成的盒子上,在這個時候,巴那加的鎮定,巴那加的從容,全部消失了,在這個時候,巴那加不再是“怒獅”組織的最高領袖,不再是號稱“怒獅號角”的種族沖進份子,現在他只是一個中年失女,再也沒有一個親人的可憐父親罷了。
癡癡凝視著眼前這只盛著女兒骨灰的水晶盒,巴那加的身體突然開始不能自抑的顫動,他的喉結上下涌動,但是過了好半晌,他也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當巴那加伸出自己顫抖的手,輕輕撫摸這只水晶盒的時候,巴那加的雙手突然凝滯了,因為他赫然發現,有人在這只水晶盒上,用英文和中文,刻下了相同的一句話:波娜卡,你是我永遠的妻子,你永遠的思念。
波娜卡什么結婚了?
怎么他這個父親都不知道?!
在這段話的下方,還有一個有人用軍刀,一點點刻上去,一點點鐫刻進歷史永恒的名字……戰俠歌!
戰俠歌凝望著眼前這個已經到了窮途末路,抱著女兒的骨灰盒,眼淚終于忍不住一顆一顆流淌出來的男人,他輕輕叫道:“爸爸!”
聽到這樣一個稱呼,巴那加的身體就象是觸電一樣,狠狠的一顫,在這個時候,戰俠歌對著巴那加這個敵人,對著波娜卡的父親,已經低下了自己寧折不彎的腰。“對不起了爸爸,是波娜卡讓我這一輩子,真正了解了感情的滋味,也是波娜卡用她自己的生命,換回了我的一條命。雖然我已經有了自己的妻子,雖然我們兩個并沒有結婚,但是在我的心里,波娜卡就是我的妻子!您是波娜卡的爸爸,也是我的爸爸,但是我卻繼續和您為敵,甚至讓您所有的事業,所有的計劃,都變成了泡影,把您逼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但是……”
說到這里,戰俠歌輕輕咬了一下牙,他繼續道:“我不后悔!”
不戴共天的生死敵人,只是第一次見面就互生敬佩的知己,莫明其妙的父子,有了老婆還硬要把自己女兒拉進去的混蛋與老丈人……
巴那加驚訝的發現,原來他和戰俠歌之間的關系,竟然是如此的復雜,復雜得讓他只能概嘆人世間的種種讓人嘆為觀止的際遇。
巴那加沉默了很久,才問道:“她是怎么死的?”
戰俠歌低聲道:“我會為自己的妻子報仇!”
巴那加沒有再追問,他知道象戰俠歌這樣的人物,必然言出如山。當他發下了這個誓言的時候,那個傷害了波娜卡的兇手,這一輩子都必須要面對戰俠歌這樣一個可怕強敵的無休止追殺,這兩個人的恩怨,至死方休!
“戰……俠歌!”
巴加那還是沒有習慣把眼前這個太過優秀的敵人,當成自己的兒子,他澀聲道:“我不知道你和波娜卡之間究竟發生了什么,但是如果你真的愿意把她當成自己的妻子的話,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好嗎?”
戰俠歌用力的點頭。
“雖然‘怒獅’在你們的眼里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恐怖組織,但是它的確是法爾族的一個保護傘,現在我完了,整個‘怒獅’也會隨之土崩瓦解,我希望你能運用你對佛羅伽西亞元首的影響力,請這個國家,不要為難法爾族,更不要欺付法爾族。”
戰俠歌凝望著這個一生都在為自己的種族強盛而努力,就算是到了生命的最后關頭,仍然牽掛著他們,甚至向自己這個敵人出言肯求的男人,在戰俠歌的眼睛里,流露出來的除了尊敬還是尊敬。
“還有……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希望你能讓法爾族的人明白,如何去學會自重!”
戰俠歌望著巴那加簡陋到極點的辦公室,他回味著巴那加親手釀制的劣制葡萄酒的味道,這是一個為了自己的種族強盛,而終身奮戰不休的偉大斗士。他早已經放棄了自己人生,甚至放棄了生為一個正常又手握重權的人,很可能會滋生的享受欲望。
就是因為巴那加擁有如此完美的人格,他才會綻放出強烈的領袖魅力,將法爾族人牢牢團結在自己的身邊。
也許,巴那加唯一的錯誤,就是選擇了一條看似最直接,最容易成功的路罷了。
看到戰俠歌再次點頭,巴那加笑了,他真的笑了,他慢慢閉上了自己的雙眼,他輕聲道:“好了,時候差不多了,你動手吧,給我一個有尊嚴的死法,我這一生最大的敵人,我的……兒子!”
戰俠歌慢慢抓起了辦公桌上那把手槍,當槍口指向了巴那加的頭部時,感受到槍口帶給皮膚的涼意,巴那加的身體不能自抑的一陣輕顫,但是他仍然靜靜的坐在那里。
“再見了……爸爸!”
“砰!”
一顆子彈殼歡快的從槍膛中翻滾著跳出來,同乎在同時,大篷的鮮血猛然從巴那加的頭上迸現。
在佛羅伽西亞橫行一時的“怒獅”,終于隕落了。
巴那加在死的時候,嘴角仍然帶著笑容,看起來他就象是在帶著父親般的笑容,目送戰俠歌抱著波娜卡的骨灰盒,走出了他的房間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