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就各位,燈光?”
“OK!”
“攝影?”
“沒問題!”
“……”
熟悉的臺詞,永遠不會缺席,沒人會厭倦這些臺詞,因為沒有一個人原愿意在拍第二次。
拍戲不是演員一個人事,也不是演員和導演兩個人的事,而是整個劇組齊心協力合作完成的事情。
一個人能完成的那不叫電影,叫MV,而且還是單純的個人小制作的MV。像北溝電影這種東西,沒有一個好的團隊,那么整個劇組都會跟著一起受累。
趙二斗一副官老爺的模樣,從門口大搖大擺的走進來。而曹排長再看到趙二斗進來以后,連忙起身走到他身旁,小聲的說了幾句,說的同時眼神還不停的往谷子地身上掃。
聽完曹排長的話以后,趙二斗上下打量了一番谷子地。一張清瘦的臉,如果不是黝黑的皮膚和眼角的那道疤痕,說他是哪家書香門第的公子,趙二斗都相信。
“你是中野的?”
“沒錯。”
谷子地佝僂著背,回答的時候聲音不大,底氣卻很足。
“干過炮兵?打過炮?”
“當然了……我打過坦克,還打過飛機。”
和剛剛相比,此時的谷子地語氣有些不足了,不過聲音卻比剛剛大了不少。怕是想要借助聲音,來掩蓋自己的心虛吧。
趙二斗和曹排長相互對視一眼,從對方眼神當中,都能夠看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沒錯,眼前這家伙,根本就是個騙子,別說打炮了,怕是連炮彈張啥樣,他都不知道吧!”
“那你知道怎么建立坐標系,怎么計算拋物線嗎?”
谷子地一頭霧水,坐標系?拋物線?這都是什么鬼,難道不是把炮打出去嗎?怎么就跟拋物線和坐標系給扯上關系了?
趙二斗見他一臉迷茫,冷哼一聲,上前一把拉住他的手,用手摸了摸,又看了看,然后順手掀開他的衣領,看了一眼谷子地的肩膀。
看完以后,往后退了幾步,一屁股坐在殺豬案子搭起來的桌子上,當著他的面,從口袋里面摸出半塊烙餅,直接咬了起來。
一邊嚼著烙餅,一邊看向谷子地。
“老兵油子,曹排長………給他路費,讓他滾蛋!”
趙二斗一臉嫌棄的看著佝僂著背的谷子地。他參軍年限不長,但是幾場戰爭打下來,他不僅沒死,而且成為炮兵連的連長。
幾乎可以預見,只要他不死,再打個幾場仗,成為團長,旅長也不在話下。所以他對一些gmd兵很是看不上。
谷子地被曹排長帶來之前,不可能沒找野地醫院了解過有關谷子地的信息。只不過醫院那邊壓根就沒有谷子地這個人的信息,有的只是被俘的gmd下等兵老王。
嗯,具體叫王什么?劇本沒寫,余昊不得不懷疑,編輯是不是看過胳膊老王這個梗,不然為啥只給了一個姓,名卻沒有。
“卡!”
“準備一下,再來一條。”
馮大炮對三人的表演都還是比較滿意的,只不過作為導演,追求的是精益求精。
現在又不是十幾二十年前,拍電影全都是靠膠卷,那時候怕浪費膠卷,所以不管是電影還是電視劇,只要不出大差錯,基本上都是一遍過,根本不會來第二遍。
現在都是存儲卡,16G夠不夠?不夠,沒關系,還有32G的,要是還不夠,那也沒啥事,再拿一張存儲卡就行了。
這玩意雖然在這個年代還是比較貴,但是相比于膠卷來說,簡直不要太便宜了。
第二遍在休息十分鐘以后,再次開拍。
馮大炮坐在監視器后面,看著余昊和張涵予兩個人相互飆戲,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最開始的時候,他看中的是余昊的眼神,那雙不該是余昊這個年紀該擁有的眼神。所以他覺得余昊很特殊。
加上葛憂沒談好,張涵予那股子大院子弟氣息讓他覺得很不舒服。所以他才想用最年輕的余昊來試一試情況。
本來馮大炮已經做好不斷糾正余昊的準備,只不過余昊好像并沒有給他機會,從最開始的有些青澀,到現在無比熟練的對飆,
余昊的進步絕對是大家伙有目共睹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余昊眼眼角的那道疤痕,讓馮大炮都有種想要拍掌叫好的沖動了。
他之前擔心余昊太年輕,化妝化不出那股子飽經滄桑的感覺。只不過讓所有人都震驚,余昊上一秒還表現出一股子朝氣蓬勃的生機,下一秒,他就能做出雙手同著袖子,一副久經事故的模樣。
如果說看一個不會表現的人會尷尬,那么看余昊和張涵予兩人對戲,那絕對是比較舒服的一件事。
兩個人都把劇本吃透了,都清楚自己下一秒要做的事情是什么,應該用什么的情緒去表現出來。
坐在馮大炮身旁的楊密,眼神不停的在監視器里面的兩個身影當中徘徊。她見過不少年輕演員,最近的一個就是剛拍沒多久的神雕俠侶。現在看到余昊和張涵予兩人的表演,她覺得比飾演神雕里面的男主黃小銘要好上不少。
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一陣笑聲打斷了她的想象。她的目光再次集中在監視器上面。
“……哈哈哈……”
谷子地突然笑了,如果仔細看,還能看到他眼睛當中有一絲紅潤。他笑的很凄涼,看上去在笑,但是周圍的所有人,都能夠從他的笑聲當中聽出他的悲傷。
“你笑什么?”
趙二斗拿著烙餅,眼神盯著面前這個剛剛還一副小心翼翼,此刻卻去了那份小心的老兵油子。
谷子地沒有回話,只是盯著趙二斗手中的烙餅,從大聲笑,變成了小聲笑。
“嗨……你到底在笑什么?”
曹排長忍不住上前一步,皺了皺眉開口問道。
“我手下有個飯桶,吃烙餅的時候跟他一個揍性……”說著還用手指了指余昊。然后聲音當中有些哽咽:“……從褲襠里往外掏……”
攝像機拍到了余昊臉上的表情,已經他那雙眼睛。表情全是緬懷,眼睛卻從一絲紅潤,變得有些通紅。
接著谷子地再次放開聲,大聲的笑了起來,就在他大笑的時候,攝像機剛好拍到他那個沒有疤痕的眼角,有一滴淚落下。只不過并沒有順著臉頰,而是在谷子地狂笑的時候,被摔落在地上,絲毫不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