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晨聽得一愣一愣的,感情是這么一個東西,不過他手里撫摸著那片甲狀的東西,溫和堅硬,很有質感,怎么看都不像是“液體”凝固而成,一般而言,血液凝固后形成的東西應該是粉末,就算成塊,也是松脆的。
而這一塊摸著只怕比金屬不遑多讓,再看那色澤,也不知道是從那一代就傳了下來,價值無可估量。
吳晨心里不由得大為感動,這個師父沒有白拜,也不枉了這兩跪六叩的,不過劉老年紀大了,應該比自己還需要,就弱弱把這個意思說了。
劉老呵呵一笑,止住了吳晨,這塊麒麟竭也是師父所授,跟隨自己幾十年,像他這種身份地位之人,從沒有機會用過,現在轉授給吳晨,正是合宜。
吳晨見狀,只好小心翼翼的戴在脖子上,他此前并未戴過此類東西,連玉佩也沒戴過。一是沒錢購置,二是公務員也不允許戴這些勞什子。此刻只覺得那東西貼著胸口并不涼,過了一會就沒有感覺到有異物。
這不會就是這一脈的信物吧?他剛才聽劉老介紹祖師爺的時候,用的是“脈”,而不是“門”或者“派”,雖然訝異,但也引用了這個說法。
“呵呵,這只是本門傳下來的護身符,卻還不是信物。”劉老說著,從衣服里翻出一塊半個巴掌大小的玉件來,“你先認下,等老夫歸西了,這個才能交由給你。”
吳晨嗯了一聲,心想還好剛才沒有直接問出來,否則還不知道老爺子怎么想呢,這剛拜師就想搶班奪權了哈。
他從劉老手中接過這塊類似“玉佩”一般的玉件,入手很沉,感覺很是厚實,祖師爺不愧是一代宗師,家底就是殷實!這玉件也不知道經過多少人盤玩撫摸,上面包漿嚴實,光澤動人。令他感到奇怪的是,這玉石溫潤細膩之中透著一股油性,并非一般的古玉可比。
要知道,古人受到當時地理條件和挖采手段的限制,開采的玉石質地跟今天相比,相差甚遠,所以留存到今天的古玉,大都是質地比較普通的,甚至晶體混雜,放在今天,充其量也就是中低檔貨,這也是古玉未必就比現玉值錢的原因。
而且祖師爺當年所在之地,應該是中原河南一帶,臨近所產的玉石應該為獨山玉、也就是常說的南陽玉,這種玉石雖然號稱天朝四大名玉之一,但是論頂級料子,跟和田玉是完全沒法比。
但是這一塊玉佩卻不像是獨山玉,看質地細膩中帶著一股隱約的通透,如果不是色澤為深綠色,只怕會以為是和田的羊脂玉。
吳晨看得嘖嘖稱奇,再細看時,一邊是中間略微有點鼓起的石皮,上面隱含著幾根天然血絲,有如掌紋,上面偶有微微凹凸之處,也早就被撫摸得圓滑有加,并不見菱角。
另一邊則是磨平了,彷如玉佩模樣,上面聊聊的幾刀,看著卻有點山川之勢。
“漢八刀?”吳晨瞄了一會,越看越覺得熟悉!“這是先秦時候的陰線刻和淺浮雕,漢八刀技法是脫胎于此。”劉老搖了搖頭。吳晨點了點頭,心里卻想起之前房媛貌似在QQ上給自己看過一個玉佩,上面的圖案貌似也是如此?只是當時看得匆忙,又過了這么久,也不知道是否記錯。
哪里有那么巧的?在美國的小店也能買到一樣的?那這祖師爺傳下來的也太不值錢了!不過看這質地,實在不是普通玉料。
“師父……”吳晨略顯生澀的喊了一聲,還有點不太習慣,“這不是獨山玉吧?”
“不是,這是昆侖山玉。”劉老笑呵呵的說道,這都看不出來?之前他以為吳晨剛剛在公盤上大展風采,相比對于玉石了解也是頗深,現在看來這小子可能只是對于翡翠有研究,對于國內各種軟玉知之不多啊,回頭得好好給他惡補一下,別出去了,鬧出什么笑話來。
“咦,咱那個……不是在中原么?”吳晨本來想說祖師爺的,又想到劉老剛才單獨帶他進去,并未喊上田老他們,只怕有什么隱情,便不敢輕易泄露。
“呵呵,春秋的時候,你說的沒錯,玉器的材質,主要是陜西藍田玉,河南南陽玉與甘肅酒泉玉等。但是到了戰國的時候,和田玉大量涌入中原,王室諸侯競相選用和田玉,比如現在故宮珍藏的勾連紋玉燈,就是標準的和田玉。”
劉老這么一說,吳晨心里也就明白了,這昆侖山正是和田玉的源頭,既然和田玉能夠涌入中原,那么有些山料,也屬正常,雖然不知道當年祖師爺是怎么得到這一塊玉石的,不過這些都不在考究的范圍內。
吳晨又瞄了幾眼,將上面的圖紋牢牢記在心里,便將玉件還給了劉老,聽他老人家的意思,這貌似掌門人信物之類的東西,得等到老一輩掌門終老,才傳給下一代掌門人。
現在他已經隱約覺得有點不妙,這師父也不知道是否拜得對頭,看這架勢,這是在收衣缽弟子。
雖然同為拜師,里面的講究卻是很多的。跟今天找個老師,交點學費,學完知識就走人,那是完全不同的,這種師徒關系是要維系一輩子的。
如果是入室弟子,甚至是衣缽弟子,那可就要比女婿這種半個兒子的,還要親密,量化起來,差不多要算三分之二個兒子,以后老人走了,是要當孝子,披麻戴孝,扶棺摔盆的!
天地君親師,這可不是鬧著玩兒。
而且看起來,所謂的“這一脈”貌似還有些古老,回頭別弄出一個什么使命來,可就把自己給套死了,吳晨越想越有些心驚,本來是想找棵大樹好乘涼的,弄不好卻是挖了個坑把自己埋了當肥料。
劉老也沒想到吳晨此刻心里打的什么算盤,既然行禮完成,最后就要訓話了。在人前,有些話也不好說透說些,只說了一些套話,讓他要好好做人,不可心存邪念,為禍他人。
這些都是老生常談了,吳晨也都一一點頭,拎著半個耳朵聽了半天,沒聽到劉老提起什么尊祖守規的,心里就涼了半截,知道這就是個場面話,回頭肯定還要私下交代,既然不好公開說的,多少總有點秘密,他現在就怕這個呢!
等到劉老訓得差不多了,田老等觀禮者就起來,又是相互祝賀一番,算禮畢了!鐵老大已經通知府中諸人都過來相見,吳晨作為劉老的親傳弟子,地位大大的不一樣,往后再在這里出入,那就跟自家一樣。
這已經是非常的從簡了,至于吳晨在圈內的身份,劉老跟田老回頭自然會通過圈內好友透露出去,吳晨雖然尚不清楚這些將會給他帶來什么,不過也算是正是踏入這個行當了,不管走到那里,都是有師承之人。
這一番亂糟糟的弄到晚上,又設宴宴請了田老幾位,孔四耐不住寂寞,也跑去幫廚,做了不少山東菜肴。
吳晨已經從客人變成主人,少不得要替劉老給各位“來賓”敬酒。不過所謂的“來賓”也就田老他們三個人,田老還好,跟著劉老一直在樂呵,徐少東跟孔四卻是不是起哄,非要灌吳晨的酒。
誰怕誰啊!吳晨心里激蕩,難得的慷當以慨,赤膊上陣,三個年輕人喝得熱火朝天,雖說人數不多,但是氣氛倒是上來了,只嚷嚷得跟在街邊大排檔喝啤酒沒什么區別,糟蹋了劉老不少的軍用茅臺。
“來,鐵老大,喝一個!”孔四端著一杯酒,正跟徐少東磨牙,見鐵老大從外面伸頭進來探視,就高聲喊道。
鐵中棠難得見到老爺子這么高興,也不攔著,只是出去交代了醫護人員要小心準備,剛回來,就聽到孔四在叫喚。
他自己是很少喝酒的,看了看劉老,見他一臉默許的樣子,就拿起一個酒杯,倒滿后跟孔四碰了一個,放下酒杯,就站到劉老身后。
“好!”孔四喝得興起,剛倒了第二杯,見鐵老大這就開溜了,瞪著兩只牛眼,說道,“鐵老大,好身手,不如今天咱們給大伙助助興?”
這話說的,想打架就直說!
吳晨瞪了他一眼,還沒說話呢,徐少東已經在一邊起哄,他跟吳晨一樣,都是見識過孔四的身手,不過對于鐵老大,他要比吳晨更有認知一點,對于他而言,這個黑漢子打小就是一個神秘的存在。
在他們那群小屁孩圈子里,流傳著鐵家的各種傳言,在小伙伴們的口舌相傳之中,這鐵老大可是個飛檐走壁,碎石裂碑的主,更有玄乎的,還說他能夠空手接子彈,總之就差像超人那樣能直接飛出大氣層了。
但是卻從來沒見過他動手,難得今天有個孔四來挑梁子,還不趁機架秧?
劉老見田老吹胡子瞪眼的就要呵斥孔四,笑呵呵的攔了他,小孩子么,鬧著玩兒,不必當真。
鐵中棠筆直的站在劉老身后,一臉嚴肅,對于孔四的邀約直接就無視了,搞得他就像一拳搗在棉花上,心里都有些空落落的。
徐少東嚷嚷了一下,見沒了動靜,也有點無趣,干脆拿起酒杯來,也敬了鐵中棠一杯,他們兩個并不陌生,嘿嘿的對喝了一杯,鐵老大又站了回去。
劉老跟田老兩個都懶得管他們,特別是劉老,難得有機會喝酒,跟這田老你一杯我一杯的干得不亦樂乎。終究年紀有些大了,眾人也怕他喝多,見機會就撤了。